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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绷着小脸，学写字的李长乐，动物般敏锐地抬起小脑袋。
一脸好奇。
李浔面无表情把她的小脑袋重新压下。
谁能想到蔡休一语成谶，他请假太多，学官会把报到蔡攸那里，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接过陈大递来的信，忽略对方一脸灿烂，像菊花一样的憋笑。
拆开读信，看蔡攸又给他写了什么。
信上写着，让他带一队蹴鞠社的人，去鞠场和一队禁军比试，到时候皇帝要看。
李浔挑眉，又看到下面写着，江宁府的山洪爆发已经传到京中，明日御史就会上奏，弹劾薛昂。
又仔细读了一遍，李浔和之前一样，把信件都扔到灶火里烧毁。
亲眼看着烧完，回到院子里。
李长乐还扑闪着大眼睛看热闹。
这小女孩坐着让匠人特别加高的椅子，攥着笔杆墨迹弄了一手。李浔拿过一瞧，纸上一个字都没写，倒是把脸上弄的脏兮兮的，不知怎么沾上墨印。
他敲了下桌子，小女孩一下子垮下肩膀，重新写字。
看到长乐低着小脑袋，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哄小孩子说：
“你记不记得那个总给你带点心的胖哥哥？”
李长乐点头。
“他偷偷和我说，你是他见过天赋最出众最聪明的小孩，看到你之后他就很自卑，惊呼什么人这样厉害，居然一天认得五个字。”
李长乐抬起脸，看着哥哥，眼睛亮晶晶的。
李浔继续说：“但我告诉他，长乐比他想的更厉害，一天认五个字算什么，长乐才华是天人所受，怎么能是他比得上的呢。”
“别说一天认得五个字，就算八个字十个字也不在话下。”
小女孩自以为不露痕迹，悄悄挺直了后背。
李浔唇角忍不住上翘：“现在哥哥教你每天学着写五个字算什么，对长乐来说简直是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是不是？”
李长乐连连点头。
又伸手扒拉着李浔，让他再教两个字。
李浔一脸忧心：“虽然长乐天赋过人，自己又勤学努力，但是一天认七个字会不会有些太辛苦了。”
小女孩头摇的像拨浪鼓。
还攥着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要，学】
“好！”李浔在纸上写下两个新字。
“那我就再教你两个字，想来以长乐的能力很快就能学会，进度一日千里，到时候不能嘲笑那个胖哥哥，他会自卑。”
李长乐点头，认真盯着那不认识的几个字，直到自觉把那些小字看怯，攥着笔开始抄写。
李浔见她写字认真，轻手轻脚离开，自己回到书房。
陈信憋着笑，也在他身后钻进书房。
“郎主真是会唬小孩子。”
戴平安有些古怪地看着李浔，因为他隐隐听说蔡休那小胖子，经常在学里宣扬李浔跟他一样不通文墨。
让太学同窗们在李浔面前不要提起这事，也少在他眼前吟诗作赋，免得他自卑。
听到刚才对小娘子说的话，戴平安怎么觉得郎君是在蓄意报复……
李郎君看着这么沉稳的人，应当不会做这种事罢。
李浔到了书房，倒是很正经。
“蔡攸让我去城里蹴鞠社挑些人，后日跟那些禁军比试。”
陈信奇怪：“怎么突然要去蹴鞠社挑人，他们不是都报名参加海选了么。”
李浔：“这是临时给皇帝赛一场，免得他在宫里日子无聊。”
陈信回想起郎君之前的吩咐，让他扮作教习使唤他们在城里踢步子，声响越大越好。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念头，难得机灵：“这不会是郎君预备的后手罢。”
李浔颔首。
薛昂明日被参，和他关系不大，他又上不了朝，只有明日去蹴鞠社挑几个好手。
戴平安问：“这会不会得罪高太尉。”
李浔整理桌案，把一封封报名表收好：“无妨，我自有话回他。”
在他眼里，从来没担心过得罪高俅，会有什么祸端。蔡攸现在抱病居家，一个月了只出门过一次，不还是只发落了薛采么。
戴平安点头，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郎君既然明日要去蹴鞠社，那仆从又说学官已经告到蔡攸那里了……”
李浔：“那就再请一天。”
戴平安踹了一脚陈信。
陈信挠挠头，憨道：“这次小的要给学官怎么说？”
“就说我染上风寒了。”
陈信低头，“小的前日是这样说的。”
“那就说风寒还没好。”
陈信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他支吾了一会儿，老实道：“……昨日我又说郎君从马上摔下来了在诊治。”
李浔从桌案中抬起头。
他仔细盘问陈信，才知道自己这些天先是被热茶烫伤，食不下咽，又感染风寒重病在榻，风寒还没好，第二天出门骑马从马上摔下来。
“……在你的安排下，我还能活下去还真是侥幸。”
陈信摸了摸脑袋，“小的是想着勤快些，总不能一直用一个借口。”
他之前被热水烫到喉咙就吃不下饭，还特意给郎君按照身份，替换成热茶。
戴平安在一旁说：“郎君，前些日郎君让我另外租了个宅子，顺便给城中乞丐吃饭，收集消息……昨天有个乞儿死了。”
“城里每日死的乞儿多的是。”陈信知道戴平安是在给他解围，但仍忍不住反驳。
死的乞儿那么多，要是每个都报过来，这不是耽误郎君时间？
戴平安没理他，继续说：
“那小要饭的卖唱行乞，前日才找上门来，我觉得他模样有些眼熟，有点像……郎君先前在州西瓦子和桑子瓦子遇见的那个小唱姑娘。”
陈信一怔，他记得那个小唱姑娘，她家里被薛采派人洗劫一空，还打断她弟弟的手。
他不信：“我扮成放贷的，给了他们银子……”
戴平安说：“这小乞儿正是那小唱姑娘的胞弟，我问人去查，发现他们家已经人去楼空，街坊说搬走了。”
“小乞儿没说自己住处，我去查，发现他们阖家住在城外的草棚里，他每日进城乞讨，晚上回去住，胳膊还歪斜着没接上。”
“我去瞧，他爹用陶罐煮着菜糊，只说是得罪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