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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佩斯很忙,为了培养喜剧后辈,开办了大道文化喜剧创演训练营。
虽然每年招收的学生不到20人,但投入的精力却相当之多。
除此之外还要分心舞台剧,话剧。偶尔接个综艺节目,时不时参演下影视剧。
自99年与老茂一起将泱视旗下的华夏国际电视总公司送上被告席,然后彻底无缘光电系统的演出邀请后,陈佩斯已经相当满足现在的生活。
起码还可以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起码还能赚钱养家;
这不比当年因封杀导致失去收入来源,然后公司破产,最后连闺女的小学学费都拿不出来的境况要好的多的多,不是吗?
天下事了了又未了,何妨于不了了之。
武侯祠的对联正对应了陈佩斯的想法。
胜诉后被告方一度拒不执行判决。对此,陈佩斯选择不了了之。很坦然的表示:我不是在故意炒作,不会没完没了的。
然后收拾好行李,便一头扎进山里种地去了。
但即便如此,陈佩斯也从未后悔踏上风口浪尖,压上前途对簿公堂。
反抗的意义何在?
反抗本身就是意义。
“必须有人要说!”
“否则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后辈们看到先人是这样生存的,他们会愤怒!”
“愤怒的不是强权;而是愤怒每一个接受强权的人!”
陈佩斯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现如今演员理所应当的享受着作品版权的收益,必须要知道这份“理所应当”是前辈们帮其铺平的。
“爸,《阳台》和《托儿》的演出总结已经写好了。”陈大愚走进办公室。
“嗯,先放桌子上吧,等我忙完了再看。”
陈佩斯头也不抬,见状陈大愚拿了把椅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翻阅起书桌上的报纸及书籍。
不多久,突然一愣。
“爸,春晚又找您和茂叔了?”陈大愚看着邀请函,诧异问道。
上边标注的时间是九月份,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
“嗯。”
“爸,那您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不去!”
“啧啧啧,不过爸,这次的邀请......”陈大愚咂咂嘴,“用词可比去年的要热情多了。”
“废话,能不热情吗?去年被观众骂惨了,今年不得补救?”陈佩斯语气颇有些嘲讽,“没了老赵,可不得奔着我来?”
“别看这会儿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我和老茂要是真接了,审核时照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既要好笑,还得教育;”
“低俗了不行!“
“批判了更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去了干嘛?重复一遍老赵的憋屈?”
不了了之的只是和视的后续纠纷,心头的不满是不可能跳过的。
事实上这份不满不仅是因为打官司,早在合作期间便在持续累积。
彼时《吃面条》差点儿被毙,即便彩排时把观众逗的前仰后伏,甚至演出结束后大家伙儿还拦着不让走,非要再演一个。
而审核给出的质疑更是让人无法理解:春晚晚会上让全国观众这么乐,合适吗?
后续回到台里,各种审查意见扑面而来。陈佩斯一气之下,拉着老茂儿便走。要不是姜坤骑着自行车追上来好说歹说的劝,要不是彼时的导演黄一鹤咬牙力挺,《吃苗条》就会消失在春晚舞台中。
同理,《主角与配角》的过审也是一波三折。
再往后,各种束缚越来越多,创作理念的冲突也愈发严重。
看着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呕心创作出的精彩包袱被各种删减。伴随着作品质量因不可抗拒因素持续下滑,陈佩斯再也忍不住了。
拜拜了您嘞,爷不伺候了!
自此,与春晚划清界限。哈文上任后连续邀请了两年,都吃了闭门羹。
“爸,说到赵老师,我倒是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陈大愚凑近脑袋,“据传赵老师又在准备春晚了!”
“又去闯春晚?”陈佩斯一愣。
沉默了会儿,叹了一口气,
“老赵这是喉咙里扎了一根刺,不把它拔出来,心里憋屈啊!”
“登山难,下山更难。踩在山顶必然风光,但下山时想争个体面......唉,希望老赵能得偿所愿吧!”
放松身体,后仰,靠躺在椅背上。
“反正我是没那个想法了。”
“就算是拿枪指着我脑袋,把我押到悬崖边儿跳下去,我也......”
“嘟嘟嘟~”座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陈佩斯的话。
往前一瞅,是个陌生号码。
拿起一接,
“喂?是陈佩斯老师吗?”
“对,是我,您是?”
“陈老师,我甄杰诚啊,您叫我杰诚就好了!”
“陈老师,我打小儿就是看您作品长大的。当初创作第一部电影《人生大事》时,还借鉴了您的《孝子贤孙伺候着》。
“陈老师,我爸妈都喜欢您的作品。当然,我妈更喜欢朱时茂。”
“陈老师,听说令郎转行戏剧,这几年一直跟着您系统学习喜剧理论并在话剧舞台打磨表演功力?巧了,我这边儿最近签了个喜剧演员,从开心麻花挖过来的,叫沈藤,不知道您听说过没?他虽然在我这儿,但与开心麻花
的合作还在继续。”
“陈老师,要不您把大侄子送到开心麻花去历练下?我回头跟沈藤打声招呼,让他多照顾点儿。”
“陈老师,除了开心麻花外,也可以让大侄子来我们杰诚影视转转嘛。”
“喜剧我略知一二;宁昊前些年搞黑色幽默也搞出了些许成绩;恬恬刚导了一部《泰?》,目前已经完成后期制作了,这会儿正闲着呢。”
“另外,演员方面还有宝镪,黄博,许铮等等,都对喜剧表演有所涉猎。当然,跟您比还是差的远。但三人行必有我师,他山之玉可以攻石嘛!”
陈老师......emmm,不对,我应该称呼师兄。您是中戏的毕业生,中戏表演系和北影导演是一家嘛!”
“师兄啊.....……”
电话里的热情还在滔滔不绝。
陈佩斯自认为嘴皮子功夫相当利索,但这会儿愣是插不进去半句话。
抽搐了下嘴角,又瞅了眼儿子。
好不容易等到电话里的口若悬河稍稍停顿,连忙开口问道。
“.......“
“什么甄导?师兄,您太见外了!咱们之间多么深厚的渊源啊,怎么能这么生分呢?您要是这样,大侄子来我这边儿会拘谨的。到时候状态放不开,会耽误学习和实践的!”
“抱歉,是我口误!我的问题!”陈佩斯咽了一口口水,“杰......杰诚,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我......emmm,需要师兄帮忙的吗?”
“有的话你尽管开口,只要师兄能办,一定全力以赴!”
是人就会有弱点。
陈师兄为了阿瑟,可以和小四同坐一席,且还是以导演的同行身份。
老某子为了张沫,包括甄杰诚和李在内,没少打招呼帮闺女铺路。
陈佩斯也一样!
甄杰诚特意打听了,其儿子陈大愚自小便成绩优异。如今转行戏剧,更是被陈佩斯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给予厚望,就如同当初陈强老爷子培养他一般。
显而易见,对于陈佩斯而言,儿子不止是血脉的延续,还是三代喜剧事业的传承者。
是人就要讲人情往来。
甄杰诚的出手恰好触碰到了陈佩斯的心痒之处,如何拒绝?
更何况以甄杰诚如今的地位,主动释放善意那就是给面子。这要是不兜着,那可就是打脸了。
老赵对此感受尤为深刻,这也是他迫不及待宣布息影,且笃定冯远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原因所在。
当然,甄杰诚也不会借此道德绑架陈佩斯,逼着他去登台。
“人情”只是个突破口,甄杰诚得拿出更真诚的表态与实打实的支持,让陈佩斯放下抵触,然后发挥主观能动性,在煎熬中激发出不服输的心气儿,然后以最饱满的斗志点燃阳寿之火,迎接墨镜的科学熬鹰试炼!
甄杰诚非常期待,老赵和陈小二两代小品王,会在竞争中卷出怎样的惊喜!
“屮,只是想一想就踏马燃起来了呢!”
甄杰诚兴奋的搓了搓手,转头看向倪萍,
“陈老哥差不多快到了。”
“倪大姐,咱们去门口迎一下!”
“杰诚!”
才下车,陈佩斯远远的便挥手致意。
然而下一秒,脚步一顿。
目光紧紧的盯着言笑晏晏的倪萍,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但到底是老江湖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快步上前,笑着与倪萍打了个招呼。
“呦,你怎么也在?”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倪苹翻了个白眼。
二人是老朋友了。
即便是陈佩斯与视闹的最不可开交的时候,两人的私交也没受到影响。
“行啦,咱们也别在门口杵着了,进去聊。”
“行,走着!”陈佩斯点点头。
甭管待会儿聊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是。
总不能临阵退缩吧?来都来了。
“师兄,来,咱们先碰一杯!”甄杰诚笑着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师兄?等等,杰诚,你咋跟老陈论起师兄弟来了?”倪苹满脸疑惑,“这关系也论不着啊!”
“倪大姐,北影导演和中戏自古以来就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和同门有区别吗?”甄杰诚言辞凿凿,“您这话在我们师兄弟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往外胡咧咧。否则到时候被中戏师生们群起而攻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倪萍:0AQ
“师兄,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人打小就实在,连名字里都谐音“真诚”,正儿八经的人如其名!”将目光从倪苹身上挪开,重新聚焦在陈佩斯脸上,甄杰诚再次豪爽开口,“所以我也不藏着掖着,咱们直接开门见山好了。”
“师兄,看到倪大姐在场,您心里肯定有数了,对吧?”
“嗯,有一些猜测。”陈佩斯微微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春晚?”
“准!”甄杰诚竖起大拇指,“没错,就是春晚!”
“不过师兄你放心,咱们私交归私交,公事归公事,一码归一码!”
“今天我是以春晚总导演的身份邀请你出山的,不是仗着交情强拉着你上梁山。”
“春晚总导演?等等,你不是视请来的说客?”陈佩斯瞪大眼睛,“你接手了春晚?”
“说客?”甄杰诚摇摇头,“师兄,您也太小瞧我了。春晚那坨烂泥也想找我背书?给他们脸了。”
“至于接手.......原本我和您一样,根本不带搭理的。”
“烂泥嘛,碰着就腻歪,沾着就恶心,傻子才往上凑。”
虽然倪萍在侧,但甄杰诚该怎么礼貌就怎么礼貌,口吐芬芳。
吐的全是陈佩斯心里一直想吐的槽,认同感与亲切感立马就拉升起来了。
“但是没办法,那帮大老爷办事儿的能力没有,找人的能耐倒是不小。”
“老弟我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您想想,我这才拍完电影,连后期制作都放下了。我这部作品可是打算参赛戛纳,角逐奥斯卡的!”
众所周知,诉苦是团结并感化对方的致胜法宝。
几十年前如此,几十年后仍旧如此,百试不爽。
看着陈佩斯的神色逐渐动容,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甄杰诚话锋一转,
“师兄,我知道,邀请您参加春晚纯属是给您添堵。按照咱们这交情,我本不该开这个口的。”
“之所以厚着脸皮,原因有三!”
见陈佩斯的注意力被吸引而来,甄杰诚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您是喜剧演员!您登上春晚的舞台,是为全国老百姓及海外华人华侨同胞演的!是给他们带来欢乐的!而不是为了泱视!”
“我说的对吗?”“
“emmm,对!”陈佩斯犹豫了会儿,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第二,您之所以不愿意去春晚,核心原因根本不是当年的官司纷争,而是创作理念的冲突。
甄杰诚严肃了神色,一字一句道,
“喜剧的底色是悲剧,喜剧演员们挖掘自己的痛苦,点燃艺术的芬芳,然后灿烂给观众,这是一代又一代喜剧演员的使命!”
“而小品,本质更为纯粹。它的存在,就只是给人们带来快乐的。尤其是大年三十儿的春晚,全家团圆这一天!”
“它不应该,也不能被教育意义,zheng治包袱等条条框框约束。”
说到这里,甄杰诚抬高声音,
“都踏马累一年了,都踏马教育364天了,就踏马放松这一晚上,就踏马的功亏一篑了?”
“扯踏马什么犊子呢!”
“对!”陈佩斯毫不犹豫,“说的真踏马的对!”
很好,情绪非常到位。
甄杰诚很是满意,然后趁热打铁。
“第三,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给观众带来快乐是喜剧演员,更是小品演员的使命与责任!”
“同时它也是成就感的来源,是事业奋斗及价值践行的途径!”
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脑袋,
“师兄,您真的甘心吗?”
“往后其他届的春晚是个啥情况我不知道,但这一届,我说了算!”
“舞台,我给您搭建;束缚,我给您松绑!”
“当然,您也得拿出本事来!不瞒您说,赵老哥已经去闭关创作了,这回跟您同台竞争!”
“两代小品王,孰强孰弱,台上见高低!”
“到时候您要是包袱不响.......”
“那我就下去!”陈佩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闻言,甄杰诚脸色一喜。连忙拉开椅子,大步走至近前,一把握住陈佩斯的手,可劲儿摇。
“要的就是师兄您这句话!”
“不过下去是不可能的,以您的能耐,包袱怎么可能不响?”
说着,朝倪使了个眼色。
“你说对吧,倪大姐?”
“啊对对对!”倪萍连忙附和。
“至于和赵老哥同台竞技,别看他小您几岁,但跟您的生龙活虎比起来,身子骨差远了!创作是需要精力的,您在这方面遥遥领先!”
“不信你问倪大姐,电影杀青那天倪大姐就在我的片场,她是亲眼见过的。”
“啊对对对!”倪苹再次点头。
“师兄,我对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我撑你做这一届春晚的语言节目话事人!”
“啥也不说了,干杯!欢迎您加入春晚!”
“啊对对对!”倪苹头捣如蒜,“欢迎欢迎!”
陈佩斯:(一)
完了,嘴秃噜了,被钻空子了!
似乎有些不甘,喝完酒后梗着脖子开口问道,
“真的没有束缚?”
“相对没有束缚!”
“那我要是以版权纠纷为题材进行创作呢?”陈佩斯继续追问。
“只要包袱够响,您随意。”
“可是这样的话,会连累你一起得罪视的。”
“没事儿,再给视十个类似的理由,他们也不愿意得罪我!”甄杰诚答非所问,挑了挑眉,“师兄,你是了解我的。我人老实,话不多。”
“被欺负了只会冲上去锤,还会摇人儿一起锤。”
“北影啥都不多,就老实人多。”
“其中最擅长的,就是跟光电系统友好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