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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画廊里，只有血糊糊的两人，以及浑身清爽干净，被【异常自我】包裹的人。
白宁音不开心的拍打身上的拼色外套，新鲜的血自然已经被避开，但身上干结板块的……
她还挺心疼的，外套也好，里面的T恤还有方便活动的裙子也好，都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外出衣服！
而且……运动鞋里好像也浸染了……
周行同样一身，但他只是把容易清理掉的部分处理，回头看向三人走出来的画框。
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油画，绘制着波光粼粼的海底景色，那漂亮的珊瑚礁与湛蓝的海，却让观看的人仿佛置身于深海。
活灵活现的游鱼在珊瑚中穿梭，阳光透过海面将微弱的光投射到水底，仿佛在水体中摇荡……
周行忽然拽了下【系命绳】，同样看向油画的两人忽然回过神。
“我们到第三展区了。”
“异常空间大多都分为好几层，刚才开门的时候我就想去浅层或者离开…有意思，这是浅层。”
非常违背常识，第一展区在哪一层不清楚，但第二展区肯定比第三展区要好一点。
白宁音赶紧寻找可能存在的规则，却只看到一条条呈正反L形状的展厅，除此之外甚至连一些道路引导的指示牌都没有。
“这、这一层应该也有相应的规则，但我们以不正常的方式进来，所以错过了？”
她在绳子能伸长的距离内小心探索和打量，动作尽量轻微的探头往展厅外面探头探脑，生怕误触了什么不对劲的规则。
“我也不清楚，因为这处画展的异常空间还是第一次出现，唯一能确认的是这些画已经不是画了。”
话未说完，周行就见旁边的大幅画忽然抖动起些许波澜。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从水中‘哗啦’的砸到地上，飞溅起的水甚至泛着些许咸涩的气息。
那人‘呕呕呕’的吐出一些水，庆幸自己竟然脱困的同时就地一个打滚站起来，便看到三双眼睛望着自己。
——他愣了一秒，从领子里抓出一条小丑鱼扔地上：“老周，诶老周你怎么在这，怎么还系着绳子？”
“……深河，你怎么从画里掉出来的。”
“呸呸呸，真咸……什么从画里掉出来，我跟你说这地方不对劲，我特么掉进观展鱼缸里了！”
林深河浑身泛着海里的腥臭味，一身警服看起来好不狼狈，他不爽的说自己本来在第四展区做设备调查，结果突然地震。
他身边的玻璃展览画框突然碎裂，其中的人忽然举起刺剑对着他突刺。
虽然脑子没搞懂发生了啥，但他可不是啥省油的灯——直接原地翻身，手脚并用的翻下楼梯，结果直接掉进装饰楼梯下摆设的大号鱼缸里。
……如果只是鱼缸的话，大不了地震平静后爬出来就是，但一掉进去，林深河就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沉重的水压让他肺里的空气几乎要被挤出，仿佛一瞬间落到海底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往上游。
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吸力让他痛苦难耐，结果眼前的漆黑突然变得亮堂，瞬间压力消失！
然后就是落地，发现周行带着俩学生妹看着自己了。
“混乱的空间，好几层而且出入口都奇奇怪怪……有意思，这是个复合异常空间。”
周行如此评判时，林深河将湿漉漉的烟盒子扔到地上：“嗨，我搞不懂，就是说我们现在九死一生咯？”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既然你撞到了我，那总归生存概率要升上一些的。”
好歹是处理这种事的专家，听他这么说林深河也摇摇头，站起来问他能做点什么。
当然是前面去排雷……不，是当先锋，瞅一眼隔壁展厅的画是不是不一样。
四人走出这间画廊，在一眼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的走廊上前进一处画廊。
林深河探头往里面瞄一眼然后瞬间缩回来：“报告，是大幅印象画，似乎是城市废墟开出花什么的。”
“实体呢？”
“看不出来，跟前面的展子差不多安静……话说老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烤衣服啊？”
林深河抖着湿漉漉的衣服，在稍显冰冷干燥的画展中打了个哆嗦。
人类在这种不讲道理、甚至宇宙常数都不一定稳固的区域的确非常脆弱。
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请求，周行带着俩便宜徒弟走进画廊时嘱咐：“在异常空间里，失而复得、异地遇故人也要警惕。”
“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原来那个人，或许是個伪人呢？”
林深河砸吧着嘴：“老周你这疑心病又犯了，按你的说法，那我也得怀疑你们仨是伪人。”
“你可以这么怀疑啊，在离开异常空间之前，合理的怀疑也是一种生存手段……这画，看着怎么挺眼熟。”
忽然岔开话题，周行示意三人看向那大幅油画，其中的颜色调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技法不提，画面倒是很熟。
特别是林深河，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仔细一看他卧槽了一声。
“卧槽，这不是，这不是……”
不等他‘这不是’下一句，这油画上的光景忽然变得动态摇曳，随后以延展的方式将所有人囊括进去。
干燥刺鼻的风沙呼啸着扑面而来，乱糟糟的断壁残垣中，四人茫然立于其中。
遥远的、像是鞭炮声的炸响正在持续不断，林深河则是连连吐沙——这次他不用抱怨冷了。
白宁音双手拢在脑袋上，以免风沙侵袭到眼睛里，语气疑惑：“这里是……画里？”
“的确是画里，但这地方深河应该熟。”
“不我不想熟——算了，这地儿是战区，随时随地都会蹦出个不知道哪来的雇佣兵给你两枪。”
林深河脸色很差，他捏了捏滴水的袖子，仔细观察废墟。
遥远的枪声就像是背景音一样，存在但却不真切，甚至四人还听到仿佛有人在呓语，可这声音又消散在风沙里。
这时，白宁音忽然看向附近的一块断墙：“师傅……那边的墙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墙边，由周行拿出粉笔在墙上画出门框，随后林筱伸出钥匙，吟诵似是口诀、又像坚信自身信念的话语。
一扇门户轰然洞开，同时洞开的，还有如画布一般撕裂的天空。
难以用直接的语言形容，仿佛被什么东西‘看见’的感觉爬上所有人的背脊，周行一脚将林深河踹进门里，随后拽住绳子往里一跳！
离开之前，林筱抽空仰头看了一眼。
碎裂的天空中，空洞且漆黑、边缘处甚至依然风沙漫天的地方，一张人脸正静静地看向大地。
惊鸿一瞥的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身体瞬间轻盈，被她开启的‘门’后却不是熟悉的画廊，而是……
天空，无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