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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江美舒有些狼狈,她不好解释。只是含糊道,“我和他商量了好久,他才同意的,你想好没?是先休息还是先跪?”
梁锐狼吞虎咽的吃大饼,噎的差点翻白眼了。江美舒递过来一个搪瓷缸,她来的时候吃的喝的都准备的齐全,梁接过搪瓷缸就是一阵猛灌,总算是把堵在喉咙管的,那一块大饼给咽了下去。
他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几分。
“先跪,跪够了,我在去休息。”
不然半夜在起来跪,先不说他起不来不说,就是起来了也不想跪啊。
江美舒,“也行。”
又递过去了一个枕头,“垫在膝盖下面,免得到时候伤了膝盖。”
“这是我袜子,冬天的厚袜子,我把一头剪开了,你直接套在膝盖上在跪,免得伤膝盖伤的太厉害。
梁锐看着那枕头,看着那护膝。
他好一会都说不出话,眼眶有些湿润,手微微颤了下,这才接了过来,软和的枕头拿在手里,这让他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梁锐不是第一次进来跪牌位,之前天气在冷,他跪牌位也是一个人,后面也都习惯了。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跪牌位,有人给他送吃的喝的,还有人给他送跪着的枕头。
他接过来不说话。
江美舒也没逼迫他,她把手里的那套羊毛厚袜子,从中间打了个洞,“把腿伸过来,我给你穿上。”
梁锐默不作声的把腿伸过去,因为是跪在蒲团上,蒲团算不上软和,所以膝盖早已经青紫了一片。
江美舒看到那青紫,她骤然顿了下,把护膝从他脚的地方,一点点往上套,脸上的心疼几乎遮掩不住了。
她不说话。
梁锐也是。
梁锐抬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他默然了下,好一会才喃喃地喊了一声,“小妈,你别管我了,你去睡觉吧。”
江美舒听到“小妈”,她骤然抬头看了过来。
黑暗中,梁锐的脸色看的不真切,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江美舒愕然,“你喊我什么?”
梁锐抿着唇,不敢去看她,也不好意思在喊第二次。黑暗中,他的耳朵也格外的滚烫,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
梁锐这辈子从来没想过,会问比他大六岁的江美舒喊小妈。
一次都没想过。
但是真喊出来的时候,却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江美舒却突然笑了起来,“你喊我一声小妈,我保你不跪。”
她拉着梁锐站起来,“走,我带你去找你爸。”
梁锐不起来,他这人对于父亲梁秋润的处罚,从来都是接受的,他从来不会反抗处罚。
所以这个房间他跪过无数次。
面对江美舒要替他再次求情,梁锐却拒绝了,“不用了。”
“现在就挺好的。”
他难得竟然还笑了笑,带着几分满足,“吃饱肚子,喝饱水,还有护膝和枕头垫子,这就很好了。”
“这已经很好了。”
江美舒还想劝,但是梁锐却极为坚定,“就这样了。”
他仰头看着江美舒,“小妈,你去休息吧。”
这个小妈一旦喊出口后,似乎没那么难了。
江美舒还有几分犹豫。
梁锐推她出去,“去吧,这里晚上蚊虫太多了,你不要在这里了。”
江美舒想问,你呢??
但是看到梁锐坚定的眼神,她到底说不出话了。
江美舒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等她到房间后,梁秋润似乎睡着了,并未察觉她出去一样。
只是,在江美舒昏沉沉的睡过去后,梁秋润却突然坐起来,看了她片刻,旋即微微叹口气。
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他去了梁锐罚跪的那间房,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梁说似乎在打瞌睡,跪在那,头一歪一点,几乎没停过。
梁锐的身下跪着一个枕头,旁边放着碗筷和水壶,不难想这些是谁送过来的。
梁秋润慢慢走过来,似乎并没有打扰他的意思。只是,手里拎着的那个被单,却有些拿的时间太久了。
梁锐察觉到了,他猛地睁开眼,在看到梁秋润在旁边陪着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做梦。
好一会才喃喃地喊了一声,“爸。”
梁秋润嗯了一声,“醒了?”他手里的被单顺势披在了梁锐的身上。
现在虽然是八月份了很热,但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温度就慢慢降了下来,若是这样什么都不盖的睡觉,肯定会受凉的。
梁锐嗯了一声,似乎不想理梁秋润。
梁秋润自然也知道,他跟着梁锐一起跪了下来,朝着牌位上了三柱香。
旋即,这才问他,“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吗?”
凌晨三点,外面月朗星稀,只有一阵阵蛐蛐声在叫。
小房间内却格外安静,因为局势原因,这年头连供奉的牌位,都是偷偷的,不能让外人看了去。所以这间房平日若是不仔细,根本进不来。
安静的小屋子内,只有梁秋润和梁说,梁锐自然听到了他的问话,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知道。”
“为什么?”
梁秋润突然问他。
梁锐垂着头,声音瓮声瓮气,“我不该带着小妈一起去冒险。”
“因为我没能力保护她。”
这才是江美舒不管怎么喊他,他都不肯离开的原因。这一场罚跪是他该得的,他带了江美舒出去,却没能力保护她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江美舒当时自己反应的快,可能他们两个人都折进去了,他要是折进去还好,反正无非是挨一顿毒打,但是如果是江美舒的话。
梁说简直不敢想这个后果。
“既然知道了就行。”梁秋润起身,抬手看了看手腕,已经凌晨三点了,早已经到了六个小时。
“起来。”
他抬手去扶梁锐。
梁锐有些意外,要知道他父亲从来不会,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发现的事情。
他看着梁秋润递过来的手,迟疑了下,却还是搭了上来。
梁秋润没拒绝他,而是沉稳有力的把他给拉了起来。这让梁锐心里有些窃喜,他爸似乎在慢慢接受他了?
这让梁锐的心里也跟着快活起来。
以至于连带着膝盖上的青紫痕迹,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梁锐起来后,梁秋润弯腰,把地上的枕头给捡了起来,“她送的?”
梁锐点头,“是的。”
“爸,能把枕头给我吗?”
“怎么了?”
梁锐,“这是我小妈送我的。”
这话一落,梁秋润顿时怔了下,他把枕头递过去,声音微嘶哑,“你接受她了?”
他一直都知道的,梁锐只是把江美舒当做朋友,却没当做亲人,也没当做母亲。
所以梁锐喊江美舒,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喊。说尊重吧,他喊名字,可是说不尊重吧,梁锐又能替江美舒挡刀子。
因为江美舒和他年纪相差太近的问题,以至于梁锐喊不出来那个小妈,但是在今天,他却喊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梁秋润的面喊的。
这让梁秋润有一种极为欣慰的感觉,就仿佛一直以来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跟着落下了一样。
“你小妈极为护着你,你以后好好待她。”
梁锐嗯了一声,他抱着枕头,指骨捏的发白,“爸,我晓得。
父子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知道梁锐回去休息的时候,脸色郑重了不少。
隔天一早,江美舒才刚刚到了六点,就猛地惊醒过来,她看了看时间表,便转头要跑去隔壁小房间。只是,刚走出门就瞧见了梁秋润,沐浴在晨光之下在打军体拳。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若是细看便能看出,那拳风之间的凌厉来。
和梁秋润平日的形象,有些大相径庭。
“起来了?”许是察觉到了背后的动静,梁秋润慢慢收了拳,整个人都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这才回头,就瞧着江美舒穿着一件无袖的睡衣,白晃晃的胳膊,就那样露在外面,嫩的跟藕节一样。
江美舒点头,有些迟疑,“梁说回去没?”
“凌晨三点就回屋休息了。”
江美舒听到这话,骤然松口气,“那就行。”
“不对,你怎么知道的?”像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我去送他回去的。”
梁秋润活动开了身体,白皙的鼻尖带着汗珠,滑落在锁骨的位置,一路没入胸口。
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江美舒顿了下,有些羞赧的移开目光,哪怕是和梁秋润在床上,胡闹过这么多次,但是在这种美色面前,她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在竭力换话题,“你不生气了啊?”
明明昨儿的在提起梁处罚的时候,梁秋润还是咬牙切齿的,但是今儿的却完全不一样了。
他甚至还去陪着一起回房间。
“处罚归处罚,疼爱归疼爱。”
“这是两码事。”
梁秋润信步走到她面前,晨曦下,他挺括的面容此刻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清秀俊美,温润如玉。
“他这边你不用操心,还早再去睡个回笼觉。”
江美舒有些犹豫。
梁秋润却扶着她肩膀,送她进去,“去睡吧,也才六点,到了九点以后在起来,那个时候王同志刚好也把早餐做好了。’
江美舒这才点头。
她昨晚上没睡好,又担心梁锐别跪的太久,伤到双膝,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梁秋润这么一说,她还真就顺坡下了。
等江美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她还有几分恍惚。不过后面回笼觉因为没有压力,睡的特别香,这会醒来了,人的精神也是饱满的。
“梁?呢?”
她出来瞧着王同志在摆放碗筷,她便顺口问了一句。
“还没醒。”
江美舒想了想,捧着豆浆喝了一气,这才说道,“不要喊他了。”
“让他好好休息。”
王同志暖了一声,有些犹豫,“可是若是在睡下去,早饭午饭都没吃了,怕是有些伤身体。”
江美舒自己都是从这里过来的,她淡淡道,“先让他睡饱了在说。”
在她看来比起吃饭,睡觉才是更重要一些。
王同志这才不在吱声。
江美舒吃过了饭,打算白日去看下她姐,也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外甥女了。瞧着家里还有两袋红糖,便一起带上了,又拿了两张奶粉票,打算经过华侨商店的时候,在买两桶奶粉送过去。
只是,她刚要出门。
梁锐就在后面喊她,“你去哪?”
他刚醒,睡成了一个鸡窝头,也像是临时跑出来的,鞋子都跑落了一只,像是生怕江美舒就这样走了一样。
江美舒也没想到梁锐会这个点醒,她有些意外,举了下手里的东西,“我去看下我妹妹和孩子,晚点就回来。”
梁说没有任何犹豫,“我和你一起去。”
怕江美舒拒绝他,他还补充了一句,“放暑假了,我不想自己太无聊了。”
江美舒想了想也是,与其留他一个人在家里,还不如带上了,她便点点头,“你去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梁锐嗯了一声,用了三分钟解决完个人问题,就跟着跑了出来。
江美舒看了他一眼,“腿不疼了?”
“还好,能走路。”
有些疼,但是不影响大问题。
见他没有勉强,江美舒这才带着他出门。只是,两人刚出来,就瞧见了何老厂长在这门口等着,这次他倒是学聪明了,没带妻子和孩子过来。
显然是知道江美舒他们,非常不待见自己的妻子孩子。
见江美舒出来,何老厂长顿时迎了过来,赔笑道,“江同志,梁锐同学。”
“我等你们许久了。”
手里还提着道歉的礼物。
“我过来是想找你们说下,我们家红强的事情,我替他给你们道个歉,能不能就这样??”算了两个字,还没落下。
江美舒就抬头看了过来,她语气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能。”
“何厂长,我就问你一句话。”
“如果昨儿的是我和梁锐两人,被你儿子何红强给收拾了,他能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让小混混放过我和梁说?”
这个问题何老厂长没法回答,他张了张嘴,想昧着良心说,会。
但是说不出口。
自己的儿子性格,他是在知道不过的了,逞凶斗狠,不折手段。
见何老厂长不回答。
江美舒抿着唇,语气微冷,“你看,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却在为难我们要做到,这不是为难人吗?”
何老厂长张了张嘴,“不一样的。”
“我们家红强还年轻,你们这边如果不谅解,那他一辈子就毁了。”
他看的出来这一次是把梁秋润给惹急了,显然梁秋润是打算追究到底了。
这也是何老厂长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梁家门口的原因。他不敢,也不能去找梁秋润,因为他知道梁秋润,这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所以才打算找到江美舒。
想着女同志心软,说一说,说不得就说动了。
但是让何老厂长意外的是江美舒,竟然如此坚持,丝毫不松口,这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眼见着江美舒要和梁锐离开了,他顿时步履蹒跚的追过来,“江同志。”
他拦着了江美舒和梁锐的去路,梁锐站了出来,朝着何老厂长冷冷道,“你在这样下去,我保证,何红强的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只要他们这边不松口,何红强那边的判刑就会加重。
聚众打架,收买红红,涉嫌害人,这里面不管哪一个,都够何红强喝一壶,更别说之前何红强身上,之前本来就有案底。
这些事情发酵出来,都会成为压死何红强的最后一根稻草。
何老厂长听到梁说这话后,顿时往后退了好几步,有些踉跄,“就在也没有转圜的可能吗?”
梁锐冷冷道,“没有。”
他拉着江美舒就要离开,还不忘回头警告地看着他。
瞧着何老厂长没追上来,梁锐才松口气,江美舒也回头看了一眼,何老厂长今年六七十了,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此刻,因为赔礼道歉没得到接受,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下子沧桑了好多岁一样。
但是,江美舒并不同情,她收回目光,朝着梁说说道,“这就是没养好儿子的下场,临到老还要给儿子擦屁股。”
梁锐也回头看了一眼,在这一刻,他似乎在何老厂长那沧桑的面容上,看到了曾经父亲梁秋润的样子。
他以前打架闹事的时候,每一次他父亲就是这样和人赔礼道歉的。
只是,以前从来不在意,不屑一顾的东西。在此刻,似乎被放大了。那些过往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这让梁锐的心脏也跟着钝痛起来,他喃喃道,“我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江美舒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才知道啊?”
梁说本来有些难过的,被这句话怼的瞬间有些生气,“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啊?你还怼我。”
江美舒,“事实就是事实,我怎么安慰你?难道要昧着良心骗你,说你以前很好?一点都没让你爸操心?”
“梁锐,你怕是忘记了,我为啥会嫁给你爸了。”
梁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不是因为喜欢?”
江美舒翻了个白眼,“喜欢?我和你爸相亲第一面就能喜欢上啊?成年人的喜欢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你爸为什么相亲,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吗?
梁锐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他从来不会去细想,也不会去深想。那些往日被忽视的问题,在这一刻全部都浮出水面。
梁锐抿着唇,“那我还怪对不起我爸的。”
他爸因为他才娶妻。
江美舒,“拿到不尽然。”
她幽幽道,“如果不是你,你爸也不会娶到我这种好媳妇不是?”
一句话,把梁锐的难过瞬间给干没了。
“江美兰,你谦虚点好吗?”梁?斜睨着她,“你在这样下去,要是有尾巴的话,你尾巴都跟着翘起来了。”
江美舒懒得搭理他,她搭车去华侨商店买了两桶奶粉。公汽上人太多了,一路上梁锐就像是保镖一样,全程把江美舒给护着,一直到了她姐家,梁锐这才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不像是之前那样时刻紧绷着。
她到的时候,沈母在院子的天井水池子,那洗尿片。
江美兰则是抱着孩子,在院子内慢慢的哄,小孩儿才将将两个月,慢慢张开了一些,不过似乎进了二月闹的时候,格外的调皮。
一直哼哼唧唧的哭。
江美舒过来的时候,瞧着她姐哄孩子,哄的满头大汗了,“怎么了这事?”
江美兰看到江美舒过来,还有些欣喜。只是还没开口,怀里的孩子就跟着又闹了起来,哭声细弱的像是小猫,眉头都跟着皱起,一片青白色,看着就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是不是肚子疼?“
江美舒低声问道。
江美兰摇头,“我也不知道,也吃饱了,尿布也是干净的,也拉了粑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哭。”
这几天她带孩子,带的心力交瘁。
江美舒犹豫了下,“我摸下她肚子。”
她虽然没养过孩子,但是上辈子在网上,却还是见过这类的,听说小婴儿都会二月闹,肠胀气。
江美舒摸了摸,也没摸个所以然出来,她没带过孩子,自然分辨不出来,这肚子是胀气还是不胀气。
她想了想,“用着温水装一瓶,放在宝宝的肚子上热敷试下。”
只是,江美舒没想到,她这个方法还真有用,那温水瓶放上去也才五分钟左右,宝宝便一直噗嗤噗嗤的放屁,放完之后,瞧着宝宝的神色似乎舒服多了,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江美兰给孩子吃了奶,奶睡后,这才把孩子放在了床上。
和江美舒说道,“你来的刚好,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
江美舒,“怎么了?”
她把奶粉和红糖放了下来。
江美兰看在眼里,“我只方便和你说。”这是要让梁锐出去了,江美舒朝着梁锐使了一个眼色。
梁锐倒是很懂分寸的出去了。
他一走。
江美兰就朝着江美舒说,“今天是八月六号,我清楚的记得八月十一号,首都最大的罐头厂会失火。”
江美舒眼睛都真睁大了几分,“啊?”
她还有几分不解。
江美兰就继续了,“罐头厂失了大火后,厂里面的货和设备,全部都被烧掉了,导致整个首都罐头都会涨价三倍,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状态。
江美舒微微蹙眉,“姐,你的意思是?”
江美兰垂眸,“你想做这笔生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