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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的闲聊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NTT社长真藤恒，就带着公司专务岸田俊辅，满脸笑容的走到竹下雅人身边。
“竹下会长，恭喜啦！今天的发布会实在是太精彩了，我们以后也要学习学习。”
“哪里，客气了。”青年先是习惯性的谦虚一句，随后乐呵呵的反问：“再说了，我们的成功，不也是NTT的成功吗？”
“说的没错，是我们两家的共同成功。”
真藤恒此刻丝毫没有大公司社长的风范，表情带着点谄媚。
因为他在星海手机发布会，看到了脱离困境的曙光。
虽然真藤恒是NTT的社长，并且牢牢掌握着社内大多员工的生杀大权，但NTT内部却有着非常强大的倒真藤力量。
而这一切，都要从日本电信改革说起。
1982年，日本政府开始允许民企进入电信行业。
很快，京瓷、日立、三菱等一大批巨头企业，纷纷涌入这看起来就前途无量的市场。
想要做通信业务，必须先铺设线路，否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而铺设通信线路的最好方法，就是沿着铁路和公路进行。
由于竞争关系，各家互相使绊子。
大名鼎鼎的稻盛和夫，就被相关企业多次拒绝。
后来，稻盛和夫打通政府高层关系。
结果真藤恒这位出身政府的官僚社长，为了获得政府的赏识。
不顾NTT自身利益，执意出卖本公司利益，帮助稻盛和夫刚成立的第二电电。
这种吃里扒外行为，自然引起NTT领导层的不满。
如果NTT不是国企，他绝对会早早被罢免。
但就算如此，公司内也有一大堆反抗他的势力。
此外，那些不想让稻盛和夫进入这一行业的同行，也被真藤恒得罪个精光。
就你清高，就你伟大。
你这样做，不是让我们这些选择拒绝的为难吗？
这也是前世真藤恒作为日本第一大公司NTT社长，最终却高唱铁窗泪的最大原因。
丧失了基本盘，还得罪一大堆公司。
你不唱铁窗泪，谁唱铁窗泪？
利库鲁特案涉案人员众多，而被逮捕的却非常少。
结果真藤恒这位贪污金额不算多的，却成为了少数中的一员。
只能说，相信政客的承诺，完全就是没脑子。
当然，真藤恒现在已经看明白了。
所以他不停地进行活动，想方设法摆脱利库鲁特案的纠缠。
结果不是很理想，完全找不到脱离的机会。
但这一次，真藤恒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机会。
只要他能在固定电话之外，为公司额外开辟一条前景远大的移动通信业务，就能最大程度上安抚住社内的不满势力。
说不定，可以靠着公司的力量躲过这一劫。
竹下雅人自然不知道真藤恒内心的种种想法，还有点诧异NTT社长的低姿态。
不过既然有了好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
“那不知道我们和贵公司商讨的合约，可不可以尽快完成签约。”
手机成本出售，自然要在别的地方赚回来。
否则，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青年瞄准的是手机通话市场。
每一部手机的话费，他都想从中拿到10%的提成。
“可以，我代表NTT答应贵公司的请求。”
真藤恒答应的十分干脆，然后又委婉的说出自己真正心思。
“不过，我希望贵公司能将产量提高到100万部。”
“如果贵公司能将这一条写在合同中，那么我们双方随时可以完成签约。”
岸田俊辅刚准备出言反对，他可不想成为社内公敌。
但听到自家社长提议后，立马重新闭上嘴巴。
如果能有100万的销量，那么拿出10%的话费分成给星海半导体公司，条件也还可以接受。
“没问题。”
竹下雅人没有丝毫犹豫，果断选择答应。
相对于10%的话费提成。
可能出现，但也不一定出现的几十万部手机滞销一事，根本就不是问题。
双方达成口头合作后，
第二天一早，竹下雅人就带着星海集团法务部部长飞鸟凉；星海半导体社长郭士纳；星海半导体第四开发部，也就是手机研发部部长横古友二等人，前往NTT总部。
合同内容很简单，只有薄薄的两页。
但就算如此，双方的法务人员也非常谨慎。
“结款时间这里，需要改成客户完成电话费充值后的1个月内，而不是消费之后的2个月时间。”
“还有这里，相关条目过于模糊。需要改成，NTT运营大厅必须将星海手机放在柜台大厅最显眼位置，并且铺货面积不能少于柜台总面积的3分之1。”
“这里也不行，签约时间太短，最少需要10年。”
双方律师针锋相对，对于合同上的每一个条款都要争论很久。
最终结款方式按照星海半导体的意见进行，也就是充值到账的一瞬间就进行计算时间。
结款时间则按照NTT的方式完成，也就是结款时间推迟到，手机话费到账后的45天至60天。
柜台方面同样如此，双方各妥协退让一步。
星海投资只能获得柜台最显眼地方的3分之1位置，以及柜台总量的5分之1位置。
同时，竹下雅人也添加了一条。
那就是用户选择购买手机的时候，NTT员工必须优先推荐星海半导体制造的手机。
现在手机刚出，星海手机还处于独孤求败位置。
再过几年，日本各大公司纷纷推出手机。
到时候各大通信公司就会变成大爷，手机厂商则逐渐沦为通信公司的手机代工厂。
不趁现在签订有利于自己的条约，以后就没机会了。
NTT同样有明白人，但考虑到社长的意见，以及给谁都是给的想法，也就没有反对这一条款。
至于手机话费分成的合约时间，NTT方面则非常坚持。
最终，双方勉强达成5年合作。
NTT那边的想法是，手机市场还需要一定时间爆发。
5年过后，如果手机销量火爆，就自动放弃这一条款。
如果手机销量一般，那么延长合作也完全没问题。
竹下雅人自然想签长约，但考虑到足足5年的分成时间，他也完全不亏。
就算到时候无法续约，也早已借此赚的盆满钵满。
因为双方签订的是销售额分成合同，而不是可以使手段的利润率分成模式。
好莱坞的教训过于明显。
哈利波特系列电影，全球吸金数百亿，结果被好莱坞巨头时代华纳搞成严重亏损。
其中猫腻之大，智商正常的都能看明白。
只能说，利润分成这种事，非常的不靠谱。
双方一旦关系不再，很容易被坑。
经过3个多小时的轮番战争，双方总算达成共识。
竹下雅人和真藤恒忍不住长舒一口气，然后急忙在上面盖上各类印章。
空气中的氛围，实在是太紧张了。
作为各自的最高领导，也不得不更为凝重。
签完合约之后，双方没有了剑拔弩张。
真藤恒看着合同上的内容，略微失落的感慨道：“从今天开始，我们以后就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竹下雅人则恰恰相反，语气充满激情，整个人豪气万千。
“没错，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让我们一起将手机推广到每一位日本人手中，就像将电话推广到每一户日本居民家中那样。”
“开创新时代的大场面。”
当下日本人心中充满着豪情，相信通过个人的奋斗可以很快成功，相信日本人可以在世界上做到一切。
所以众人并没有觉得竹下雅人浮夸，反而纷纷露出认可的表情。
因为日本战后固定电话的发展历史，已经验证了这一过程。
50年代，大多数日本家庭还处于贫困状态。
别说是电话，就连吃饱饭也才刚刚做到。
但进入到70年代，曾经一贫如洗的日本人，基本上家家都有了电话。
大家真的相信，两家公司可以复制固定电话发展往事。
时间甚至有可能更短。
因为现在的日本人，比曾经富庶太多。
真藤恒亦是如此。
他一扫刚才的阴霾，激动的大声喊：“没错，让我们将手机推广到每个人手中，一起开创大时代。”
鸡血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不会长久。
会议室的气氛逐渐平静下来之后，真藤恒这位主人诚挚邀请道：“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简单庆祝一下？”
竹下雅人想了想，这种事不太好拒绝。
便语气轻松的笑着说：“好呀，不过要等我们将合同文本放好之后。”
“没问题，那我们晚上6点，松涛轩见。”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准时到达。”
马不停蹄的将合同放入公司守卫非常森严的保险箱内，竹下雅人这才放心的长舒一口气。
因为这份合同等于宣告星海手机在功能机时代，可以在日本市场立于不败之地。
晚上6点，星海集团一行人，准时来到松涛轩。
“真藤社长太客气了，没必要如此。”
“哪里，这没什么。”
因为人数比较多，并且大家职位有所差别，所以很自然的分散到不同的包间。
比如竹下雅人所在的春夜包间，就只有真藤恒、岸田俊辅、竹下雅人、郭士纳4人。
这样吃饭的时候，彼此也会更自在一些。
除了不同职位分散到不同地方，包间内没有酒类，也是此次饭局的另一大特点。
他不喝酒的信息，在上流社会属于公开的秘密。
酒足饭饱之后，青年谢绝了唱K的邀请。
他有洁癖，一点也不喜欢那里。
就在竹下雅人准备坐车离开的时候，郭士纳突然走到他身边问：“社长，我可以坐你车一起走吗？”
竹下雅人表情温和的答应道：“可以，上来吧。”
汽车启动后，竹下雅人嘴角带着笑意，明知故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
“会长，我们双方的谈判也太顺利了，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郭士纳皱着眉头，表情凝重。
他不明白，为什么真藤恒答应的那么干脆。
一般情况下，两家大公司进行重要合作，就算进展速度非常快，最起码也要谈个一两周的时间。
除非你付出的价码非常大，或者是双方在体量上有着巨大差距，才可能早早完成签约工作。
但星海集团体量小于NTT，并且这次根本没有付出多少，反而是占了许多便宜，一点都不合理。
竹下雅人闭着眼睛，以后仰姿态躺在座椅上。
“不用乱想，事情很简单。真藤恒参与到了利库鲁特案，想让我帮忙捞一把。”
“你仔细回想一下我们双方吃饭时的情景。他是不是经常有意无意的提起双方的合作可以更进一步，以及聊起早稻田一系政客。”
真藤恒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不断追寻摆脱困境的可能。
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会拼命往上靠。
“原来是这样，难怪。”
郭士纳瞬间想明白，原来是闹得满国风雨的利库鲁特案，这下全理解了。
“是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竹下雅人依旧闭着双眼休息，然后很自然的转移话题。
“至于岸田俊辅，他是想要以我们为外援，爬上NNT更高位置。”
“比如说常务，乃至副社长职位。”
负责谈判的NTT高层领导偏向星海集团，事情的进展自然非常顺利。
当然，合约也只是稍稍偏向于星海集团一边。
大的方向，双方还是处于双赢层面。
因此NTT的管理层和员工，才会没有反对意见。
“我明白了，谢谢会长解惑。”
“小事，如果你不问我，明天我也会说的。”
这类可以理清双方关系的事情，竹下雅人自然进行说明。
说不定某一天，郭士纳就能用到。
搞清楚NTT的情况后，两人借助这个由头，又八卦起利库鲁特案。
最后两人得出结论，日本政客在贪腐方面，手段实在是粗糙。
不像美国，可以找各种各样的合法理由。
这可能和双方的政治生态有关。
美国政客一旦退位，就很难长时间保持对政府的影响力，想要影响总统更是非常困难。
日本政客就算退位，也可以借助派阀的力量在幕后操控国事，因此对腐败的敏感程度更低，也玩不了旋转门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