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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正章望着眼前白发老头向宋湉做了简单介绍，刚才发言阴阳怪气地老头是新任的院判程尚元，是李灏藩亲自推荐的，他也擅长外科技术。
贺正章颔首笑道：“也罢，往年无论西夏还是金国，他们的外科手术不过是切个豆大的瘤子，后来我们的缝合技术传过去，他们以此为荣，比试的是缝合技术，想不到我们来切瘤子，一定会打乱他们部署，当然我们也要做到有备无患，若是他们这次也是切瘤子，高下比拼自然难度最高者放在最后，为了安全起见，在下认为程尚元协助宋湉完成手术再好不过。”
说罢贺正章将目光投向宋湉，宋湉便知道此人就是程尚元，同样以外科见长，精通妇科，难怪乎说话绵中带针，柔中有刚。
程尚元颔首点头，虽有不满也接受这个任务。
因为宋湉是皇帝最看中的，会议中有人不满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手术选谁试刀而已。
最后贺正章拍板。宋湉切除手臂瘤子，会议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共选举出6名医生参加。善于内科的张攀，精通妇科的雷世荣，精通针灸小儿科和内科的钱松安，擅长疑难杂症的林学艺，精通外科的宋湉，外科助手程尚元，另外还有备选医者，以备不时之需。
皇帝近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加之边疆传来捷报说边防刘家军收复一块失地，三国边境虽说近期没有大的军事行动，偶尔占领一块有争议的地区也是可行的。
皇上一高兴就要参加这次医林大会，将会议地址搬到太和殿里面的一个棚子里面，棚子里面有个台子，台子中央两侧各放着一张桌子为号脉所用。病人是皇宫大臣或者是一些有身份之人。双方对同一人号脉，再开出方剂，用药为两天，若两天后无效再吃对方医者开出的方剂，另外各方开出方剂统一上交给由三国选派的权威人士研判。实行循环淘汰赛。比赛还没开始各过使团身份便递交尚书府，尚书府在研判后转交给皇上。由于使团团长是各国重要人物担任，一般是有各国尚书府选派过来，这次是由皇子直接担任使团团长，西夏皇子莫烈，金国皇子完颜峰。
他们的到来由太子接待。太子这天心情好，带着两帮人满街道玩耍。太医院贺正章也正带着五人去面见皇上，所有选手要给皇上看看，有关国家颜面的事情，皇上看得很重要。礼见完毕后各位回去准备自己的功课，长于内科的医者譬如可以多阅读有关书籍，或者找人练习号脉的手感。外科医师自然可以回去练习缝合技术。宋湉回去主要是想检查自己包裹里面的东西似乎齐备。
冬日下午淡淡的阳光照着，给人增加了温暖的底色，但北方猎猎大风还是让人觉得有侵骨的寒意。宋湉今日出来是李明成骑马车送过来的，李明成一般要等到宋湉快下班的时候才过来接他回去。现在是未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翰林院门口的，宋湉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沿着来时的道路走了回去，途中遇见他也罢，没遇见他就走回去了。
一路上走着街道显得比往日冷清，想必是冬天的原因，那些老人孩子多般龟缩在家里避寒。宋湉裹了裹衣服，大踏步前行。人在风中穿行，风从衣服缝隙中吹过，他感觉自己脚力充沛，走路凌风而行，有种如飞的飘动，一会儿工夫不仅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冰冷的手心开始发热。
走过一处寺庙，这里人流较多，宋湉看那门楞子上的匾额写字大觉寺三个大字，这里供奉着佛教道教三圣，听说在这里祈求吉祥最是灵验了宋湉免不了多看了几眼。只见寺庙门前一颗大树下，见三个外国人的模样正在对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人调侃着。说他门是外国人是因为他们的装束发型完全与国人不一样。一个身材硕胖的男子，周围的头发修理干净，只留下锅盖似的一个顶，顶上还打着一个髻，好像草坪上种上一颗大柳树。乞丐坐在大树突出来的一个大根上，显得有些疲倦，见到外国人瑟缩着后退，往大树上靠。
“东周也有乞丐，哈哈哈哈！”
“来，给你铜板。”三个铜板掷地有声，还有一个铜板打在那个乞丐的裤腿上，裤管已经破烂，沾满乌黑泥灰的腿很难看出一点肉色来。也许他吃痛了，将受伤的右脚后缩。
“嘿嘿，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你告诉我本王给你买吃的。”那个自称本王的胖个子男子穿着果然不同凡响，穿金戴银显得非常富有，脖颈上挂着的黄金项链足足有拇指粗。他用手在乞丐脸上摸了一把，乞丐肮脏的脸居然露出雪白的肌肤。那个自称“本王”的胖子调侃地笑道：“嘻嘻，还是一个女子？给本王做丫鬟去，保你三餐有肉吃，顿顿白米饭。咋样？哈哈，中原女子也有乞讨的，真是奇怪了！”
“我们家王子抬举你，你的明白？”
看见他们得意忘情的笑容，宋湉真的很想上前去揍他们一顿。但他还是忍住了。走过去站在三人面前拦住，正色道：“人家虽然穿的破烂，并未向你乞讨，是你自己要给她铜钱的，人家还不要呢。”
“呵呵，有点骨气哈！本王一路南来见乞讨颇多，心下恻隐就施舍颇多。人人都说东周繁絮之地，竟然如此多的饥民！”
宋湉冷笑一声道：“阁下想必是西夏王子莫烈吧？”
那人听了微微颔首算是承认。宋湉继续说道：“西夏国土贫瘠，粮食、茶叶有一半以上是从我大宋贩运过去的，若我们大宋子民吃不饱，你们西夏人更加会挨饿，景和三年西夏人冲进我北疆鸡西乡村，抢收稻谷。景和六年，西夏皇子殿下的一名护卫带着一百多人抢劫西北农贸市场。景和八年临门一个小山村八户人家的牲畜被你们西夏地方武装抢劫一空。景和九年西夏桐山地区一百五十多名乞丐在我们云州城门外乞讨。我方政府开粥赈灾半月余救济西夏灾民三百余人。景和…”
“不要说了…”那个王子脸色立即变猪肝一样的颜色，带着二人悻悻离去。宋湉再看那个乞丐一般的女子时已无力地躺在地上，宋湉蹲下去细细打量总觉得有些面熟，用袖子擦拭她颜面上的黑灰，只见那女孩流下两行清泪在灰蒙蒙的脸上形成两条弯曲的小河。
女孩低声说道：“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然后便晕倒过去了。宋湉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乞丐”就是他长长想起的甘雯雯，也许是长时间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加之今天的惊吓，便出现低血糖晕厥。
宋湉抱着她走到就近的一个酒肆坐下对店小二道：“小二，给我来一碗稀粥，一斤牛肉，一碟青菜。”店小二唱着诺要离去，又被宋湉喊住|：“麻烦你再给我打来一盆清水。”店小二这才挥动肩上的帕子离去，宋湉将雯雯扶着凳子上坐好，不一会儿店小二端来一盆子水，然后粥、牛肉和青菜纷纷上桌，宋湉清洗干净雯雯脸颊，只见清秀的眉目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他想象不出甘雯雯会出现在这里，拿起勺子像喂婴儿一般，一口口地给雯雯喂食粥水青菜，看着她消瘦而无助的样子，宋湉说不出的心疼和感慨。雯雯吃了些东西有点力气之后接过公子勺子自己吃粥起来，苍白的脸庞荡起一丝幸福的红晕，笑道：“哪有公子给奴婢喂食的。”
宋湉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就是为你上山下河也是心甘情愿的。”雯雯微微一笑，讲起她一路的经历。
原来她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后，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来过几次宋湉家门找宋湉，虽然她知道宋湉已经上京都了，可还是三番五次来这里瞧瞧，那日刚好见桂香姐在宋湉门槛边坐下，便也跟着坐在桂香姐身边，两人商量去京城找宋湉。为了筹集路费，甘雯雯采草药，下河抓鱼虾，桂香姐酒肆卖唱。有了一点微薄积蓄后便一起从依兰出发，走官道，走了十多天李沐阳追了过来，李沐阳租借了一辆马车，于是三人一起来京城找公子，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二十多天，在桑集镇歇着，换乘骑马。甘雯雯说到这里宋湉问道：“你们也在桑集镇投宿了？”
甘雯雯道：“那不是，因为过来桑集镇很远都是山路没有人家，李沐阳说在这里休息一天。”宋湉听了点点头。雯雯继续说道：“整整骑马走了一天，原本说要赶到沙集镇住店铺，哪知到了一个山头香姐突发头晕畏寒发热，便在山区一户人家住下。”说到这里甘雯雯笑着对宋湉道：“你猜那户人家对我们怎样？好不好？”
“那肯定是好呀！”
“公子，你说他为啥对我们恁般好呢？”
“还不是你们说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