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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雾灵之巅，温侯银戟，嵩阳铁剑。”
这一句话，十六个字，几乎已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银戟温侯吕凤先，嵩阳铁剑郭嵩阳，这两个人一个兵器谱第五，一个兵器谱第四，本便是江湖上最有名的高手。
现在这两人约战雾灵山巅，江湖上的大小高手当然都要去瞧个热闹。
如果能旁观他们的对决，从他们的招式中得到些领悟，绝对要比自己努力修习三年还更有用。
八月十三，晴。
曲归、李寻欢、灵灵三个人已在雾灵山脚下的县城里。
胡不归没有来，龙小云也留在保定城陪着龙啸云、林诗音。
所以他们这一行就只有三个人。
马车走在大街上，可以看到，街上走动的，至少每三个人中便有一个背剑挎刀的江湖人。
李寻欢带着草帽，赶着车，心情实在不怎么样。
吕凤先和郭嵩阳是他的朋友，他到这里来，是要阻止他们两个人这场决斗的。这些人呢？莫非是要把他们的决斗当猴子耍把戏来看么？
马车穿过人流，到了一家客栈，客栈当然已没有空房，李寻欢却用足够的银两，让掌柜把自己的后院腾了出来，让他们住进去。
曲归和灵灵从车厢走出，走进客栈，灵灵本来是主动要赶车的，李寻欢却不忍她这么个小姑娘在外面风吹日晒，又知灵灵更喜欢和曲归呆在一起，就让他们坐在车厢里，由他赶车。
后院的房间很快腾出来，一切基本安顿下来，李寻欢道：“城中有很多熟面孔，我去打探打探郭嵩阳他们的下落。”
“现在已是八月十三，他们两个一定都已到了。”
曲归点头：“我们分头去找，我东你西。”
“嗯。”
……
小县城和保定城是非法比的，从城内街巷，到大小商贩，都没什么稀奇，所以就连灵灵也没有对路上事物太过惊奇，专心跟在曲归身边，看着他一边行走，一边左右打量。
她忍不住问：“公子，我们不是要找你的那两个朋友么？要不要问一问路上的人？”
“不用。”曲归摇头，“我们住的就是这里最好的客栈，以吕凤先的性格，如果在这县城中，一定也会去那客栈。客栈中没有，就是他不在县城。”
灵灵问道：“那郭先生呢？”
曲归道：“郭嵩阳的性格也很高傲，走到哪里都很显眼，他若在这城里，一定没人会不知道。但这里的人看起来没一个知道他的下落。”
灵灵皱眉：“所以郭先生也不在城里？”
曲归点头。
灵灵道：“今天是八月十三，后天就是月圆之夜，他们难道还没赶到？是不是路程太远？”
曲归道：“连江湖上的各方人士都已闻讯而来，他们两个又怎会赶不到？”
他目光深邃：“这件事显然很有古怪。”
灵灵恍然道：“所以李探花和公子你们就是要出来找古怪的。”
“不错。”
城里没有古怪。
西城和东城都没有。
有时候古怪不只会在城里的。
所以李寻欢、曲归、灵灵三个人又出了城。
城北三里，有个破败寺庙。
他们一走到这里，就听到里面有极细微的破空声响传出。
他们在庙外，而且并不十分靠近，这破空声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足见出手之人力道之强。
只有足够强的力量，才能发出最快速的攻击，只有足够快速的出手，才能发出惊人的破空声响。
庙里的人显然是高手。
破空声时而厚重，时而清快，显是两个武功路数截然不同的高手在战斗。
曲归和李寻欢互看一眼，迈步走向破庙。
劲风破空声愈来愈清晰，他们已走进破庙的正殿。
殿里果然有两个人在交手，两个高手。
高手中的高手。
其中一个身材瘦长，脸上长着可怖的青记，手中使一条乌黑长鞭，挥舞起来，曲折如意，变化多端，便是灵蛇异蟒，只怕还不如他这条鞭子更加灵动。
李寻欢在江湖闯荡多年，如此出神入化的鞭法却还是第一次见。
另一人蓬头散发，面如锅底，脸上满是刀疤，狰狞可怖。
灵灵已缩在了曲归的身后，似乎不敢多看他一眼。
这一人使得是一根铁拐，他左腿齐根而断，铁拐既是兵刃，又是腿脚。
既是腿脚，自是日夜不离身边。
一个人若将一件东西日夜贴身带着几十年，对这件东西的熟悉一定不会比自己的手脚差多少，用起来也一定像手脚一样随心如意。
这个人的铁拐就到了这种地步。
这根铁拐本是极沉重的兵刃，在他手中却也有几分灵动自如的意味，铁拐挥舞，力道更是世间罕见，曲归他们在庙外听到的厚重劲风，就是这根铁拐所发。
江湖中近二十年来，能将铁拐练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一个人。
“金刚铁拐”诸葛刚，兵器谱排名第八！
能够和他这根铁拐争锋交手的鞭子，当然也只有一条。
“蛇鞭”，兵器谱排名第七的蛇鞭！
天下千万条鞭子中，只有鞭神西门柔的蛇鞭，才能以柔化刚，和这金刚铁拐一争高低。
蛇鞭又粗又长，施展起来，整个大殿都在劲风笼罩之下，但曲归、李寻欢、灵灵三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就仿佛是走进自家的花园一般。
这一变故，西门柔和诸葛刚都看在眼里，心中都立刻就浮现出两个字，“高手！”
有这样的高手在旁边看着，这一场生死搏斗当然就进行不下去，蛇鞭回转，铁拐落地。
西门柔和诸葛刚同时收手，向李寻欢、曲归看了过去，西门柔道：“三位何方高人？到这里来，有何指教？”
李寻欢笑道：“在下三人恰巧路过，惊扰了二位的比武之兴，实在过意不去。”
诸葛刚冷冷道：“路过？既是路过，走了便是，又进来作甚？你们能在鞭神的蛇鞭之下悠闲自若，当然也不是凡人，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李寻欢沉吟了一下，才道：“不敢，在下李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