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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的气氛比先前还要压抑沉闷,让人窒息。
沈婉宁和裴晏礼相对而坐,全都沉默不语。
沈婉宁低垂着眼眸,不敢去看裴晏礼此刻的神情,她心里乱糟糟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交握在一起,指节都微微泛白了。
裴晏礼也是一脸清冷,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可心思却全然不在,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好在这难熬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马车很快便停在了沈府的大门前。
沈婉宁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是要将这一路的沉闷与纠结都一并吐出体外。
她看了裴晏礼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缓缓起身,动作略显僵硬地朝着裴晏礼福了福身。
那福身的动作虽然依旧标准,但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客气,仿佛要借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随后,她便匆匆撩起裙摆,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朝着沈府内快步走去。
裴晏礼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沈婉宁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看起来竟是有些凉薄无情。
直到沈婉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府门内,裴晏礼这才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落寞地吩咐车夫回裴府。
沈婉宁回到海棠苑,刚一进门,春桃便迎了上来。
春桃眼尖,一眼就看出沈婉宁跟出去时不太一样,沈婉宁一脸疲惫,平日里灵动的双眸此刻也少了许多光彩。
春桃赶忙关切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沈婉宁强打起精神,轻轻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
“无事,就是出去这一趟有些乏了。春桃,我要沐浴,你去叫人准备热水吧。”
春桃心中虽满是疑惑,但见沈婉宁不愿多说,也只好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吩咐丫鬟们准备热水去了。
沈婉宁看着春桃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内室走去,她此刻只盼着能好好地洗个热水澡,暂且忘却今日经历的一切纷扰与烦恼。
直到沈婉宁洗完澡,收拾妥当,沈婉仪和徐氏才回府。
沈婉仪一路上就憋着一肚子气,进了徐氏的院子就便迫不及待地向徐氏抱怨起来。
“娘,您瞧瞧那沈婉宁,可真是好手段啊!先前有陆家护着她,现在陆家倒了,又有裴晏礼来给她撑腰,今天要不是裴晏礼把她给带走救了她,她就该嫁给那傻子了。”
沈婉仪说得满脸愤恨,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沈婉宁是她天大的仇人一般。
“哼,她当真是会勾人,就是个狐媚子,成天就知道卖弄风骚,把那些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徐氏皱了皱眉头,一脸严肃地瞪了沈婉仪一眼,低声呵斥道:“你给我小声点!那裴晏礼可不是一般人,比起陆淮之他们可难对付多了。”
“你呀,最近就安分些,暂且让她舒心几日,可别因为一时意气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知道吗?”
沈婉仪心里虽然十分恼恨沈婉宁,可也知道徐氏说得在理,嘴上只得应了声“是”。
但她心里却暗暗想着,要是今天真能让沈婉宁跟昌平伯府的傻二公子睡在一起,那才是真的解气呢!
想着想着,她那攥紧的拳头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恨意也越发明显了。
……
沈婉宁在府中静静歇了几日,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腊月十八。
这一日是她母亲的忌日,她不到两岁母亲就去世了,心中满是对母亲的思念。
每年她都会去祭拜母亲,今年尤为想念,早早地便带着丫鬟春桃,乘着马车出了城,往母亲的墓地而去。
到了母亲墓前,沈婉宁屏退了春桃,亲手摆上供品,点燃香烛,望着那袅袅青烟,她眼中渐渐泛起泪花。
只有在母亲的面前,她才敢袒露自己的心声,虽然母亲睡着,但她相信母亲一定能听到她说的话。
于是她便将府中这些日子发生的诸多事情,以及自己内心那些复杂的纠结和烦恼,都一一说给母亲听,直说到心中的憋闷舒缓了许多,天色却也不早了。
沈婉宁这才起身,带着春桃踏上回城的路。
而在城外的另一条道路上,裴晏礼正率领着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追捕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这些日子,他一直还在追查赈灾银贪墨一案的线索,今日好不容易寻到一个知晓关键内情的人,却不想他刚带着人出城找到知情人,知情人正要吐露重要信息时,却被几个突然从暗处窜出的黑衣蒙面人给一箭毙命。
黑衣蒙面人一击即中,也不恋战,得了手当即转身就逃。
裴晏礼见状,气得双目通红,立马带着人马追捕那几个黑衣人。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仿佛为这紧张的局势增添几分凝重。
无巧不成书,那几个黑衣蒙面人杀了知情人后,逃窜途中正巧与沈婉宁的马车狭路相逢。
因着身后裴晏礼带着人马追得紧迫,他们一时不能逃脱,又见沈婉宁只有主仆三人,当下便起了歹心。
只见他们如鬼魅般迅速冲上前去,三两下就制住了车夫,紧接着粗暴地抢了马车,把沈婉宁和春桃从车内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家姑娘!”
“救命,救命啊……”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蒙面人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了沈婉宁那纤细的脖颈上,将她紧紧挟持住,嘴里还恶狠狠地喝道:“都不许动,不然我要了她的命!”
裴晏礼带着人马追上来,见沈婉宁被挟持,他的心猛地一揪,连忙阻止了手下人冲上去,以防黑衣蒙面人对沈婉宁不利。
他时刻注视着沈婉宁的情况,脸上依旧保持着冷峻的神色,强自镇定地沉声道:“你们逃不掉了,立刻放开她,否则今日你们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要是活不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那黑衣蒙面人高声喊道,手中的匕首随时能划开沈婉宁的脖子。
裴晏礼皱起眉头,冷声道:“放开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裴晏礼,你听好了,让你的人全都放下武器,然后给我们备上几匹快马,送我们安全离开这里,等我们觉得安全了,自然会放了她,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她马上就会没命!”
说着,还示威般地将匕首在沈婉宁的脖颈处来回晃了晃,吓得沈婉宁紧闭双眼,根本不敢动弹。
裴晏礼目光一凛,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他深知这些黑衣人穷凶极恶,若是不答应他们,沈婉宁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可若是就这么轻易放他们走,赈灾银的线索也将就此中断,幕后的指使人再难查到。
权衡再三后,他高声道:“好,我答应你们,我会让我的人都放下武器,也会给你们备好快马,但你们必须保证,一离开这里就放了她,不得伤她分毫,否则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黑衣蒙面人听闻裴晏礼答应,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但手中的匕首依旧紧紧抵着沈婉宁,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们让裴晏礼的人把武器都扔到一边,然后牵来几匹快马,并且要裴晏礼的人马都退后百步,以防有变。
裴晏礼依言照做,同时悄悄给身边的刀影剑星使了个眼色,刀影剑星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分散开来,准备从不同方向包抄过去。但这一切都做得极为隐秘,黑衣蒙面人并未察觉。
就在黑衣蒙面人准备牵着马,挟持着沈婉宁慢慢后退之时,裴晏礼突然大喝一声:“动手!”
刹那间,裴晏礼这边的人马从四面八方同时发动攻击。
可这些黑衣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反应极快,迅速围成一个圈,将沈婉宁紧紧困在中间,手中的匕首依旧对着她,只要有人靠近,便作势要往沈婉宁身上刺去。
裴晏礼见状,心急如焚,他深知此刻情况危急,必须速战速决。他身形如电,朝着那几个黑衣人冲了过去,试图突破他们的包围圈,直接解救沈婉宁。
然而,黑衣蒙面人早有防备,他们一边紧紧挟持着沈婉宁,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与裴晏礼的人马展开殊死搏斗。
裴晏礼几次想要靠近沈婉宁,都被黑衣人挡了回去,还险些被他们的兵器伤到。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裴晏礼瞅准一个机会,趁着一个黑衣人挥刀砍向旁边的士兵时,他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去夺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
可另一个黑衣人见状,迅速从侧面挥刀砍向裴晏礼的后背。
沈婉宁见状,双眸睁大,惊呼出声:“裴大哥,小心!”
裴晏礼听到了喊声,却也没有躲开,他一心只想救下沈婉宁,全然不顾后背的危险。
只听“噗”的一声,那黑衣人的刀砍在了裴晏礼的背上,顿时鲜血飞溅。
但裴晏礼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忍着剧痛,终于成功夺下了抵在沈婉宁脖颈处的匕首,紧接着一个反手,便将匕首插进了挟持沈婉宁的黑衣人心脏。
其他的黑衣蒙面人见势不妙,想要拼死反抗,却被裴晏礼的人马迅速围住制伏。
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终于得以化解,裴晏礼缓缓转身,看向沈婉宁。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后背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但眼中却满是关切,轻声道:“婉宁,别怕,没事了。”
沈婉宁此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到裴晏礼为了救自己身负重伤,尤其是那后背还在流血的伤口,她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眼中含泪,哽咽着道:“裴大哥,你……你受伤了……”
“我没事儿……”突然,裴晏礼面色一白,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离,他的身子猛地一晃,紧接着,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那鲜红的血在冬日的灰暗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裴大哥……”沈婉宁见状,瞬间吓得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上前稳稳抱住裴晏礼。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裴晏礼扶上马车,送回了裴府,一路上沈婉宁心急如焚,紧紧跟在旁边,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一进裴府,得到消息的孙千匆匆赶来,见裴晏礼这般伤势,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一边吩咐人准备热水、干净的纱布和针线等治伤所需之物,一边仔细查看裴晏礼的伤口。
沈婉宁守在一旁,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她红着眼眶,目光紧紧锁在裴晏礼身上,仿佛只要她一离开,裴晏礼就会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孙千见她如此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沈姑娘,你且先莫要着急,我祖上传下来一套处理伤口的医术,我定会尽全力治好裴大人的。只是这场景血腥,怕你看了受不住,要不还是先到外间等候?”
沈婉宁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睛红红地道:“孙大夫,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守着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