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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P>
桌子上的酒瓶子已经空了，杯子零散的丢在桌面上，旁边还有些吃剩的熟食，窗外的城市却依旧热闹。</P>
小聚已经结束，马荣成、江海和朱一霸都回了自己房间。</P>
“不错！”</P>
“说得好！”</P>
陈川架着二郎腿，一边摇头晃脑的哼着歌，一边刷着抖音，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微微泛红的脸上，时不时的发出几下猪叫一样的笑声和满意的赞同。</P>
陈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倚靠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熙熙攘攘的。</P>
如果不看时间的话，完全想象不到这会是凌晨两点的光景。</P>
放在他老家东州，那真的是觉都可以睡第二回了。</P>
小孩、老人晚八点上床，中年人十点上床，精气神最旺的年轻人在十二点的时候差不多也得睡了。</P>
“陈川，你说咱们这兜兜转转的过去一年，怎么又回到了这里。”陈书只是随口说着，其实并没有想到陈川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P>
“因为你色呗。”陈川依旧盯着手里的屏幕，连个眼皮子都懒得朝窗边挪一挪。</P>
噗！</P>
陈书哭笑不得，他是怎么想，也想不到陈川会给出这么一个离谱，又靠谱的答案。</P>
不过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陈川的点评和总结是真的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P>
第一次去缅北，为了救女人。</P>
第二次过去，还是为了救女人。</P>
这天底下被拐去、骗去、稀里糊涂去缅北的可怜人多去了，怎么就没见我们的陈书陈警官上赶着去救人？</P>
反倒是张扬这种自愿前往缅北的女人，陈书是宁愿担着受罚，乃至脱掉警服的风险，义无反顾的跑去缅北。</P>
陈书还是要面子的，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便换了个方向：“陈川，我们的签证和审批你是怎么捣鼓过去的？花了不少钱吧？”</P>
公安机关的警察，如果要离开华国，必须要经过所在单位的领导同意，而且还需要从基层到分局一步步审批。</P>
如此，才可以拿到平日里被保管在单位的护照。</P>
“天底下能有免费的午餐？”</P>
“这...谢谢你了。”</P>
他们这趟的缅北之行算是因公出行，是出的公差。既有国家执法机关的权威背书，也是底气十足的从海关进入缅北。</P>
不像上回，搞的像偷渡客一样偷越国境，要是严格来算，当时要是真被边防给逮住了，是够得上刑事犯罪的。</P>
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P>
这会儿，陈书倒是有几分心疼自己的老同学了。</P>
在外人眼里，陈书一直是公安系统内警院派，年轻一辈里最为优秀的代表。历年的分局打击数第一、市局正股级干部里最年轻的几位之一、三等功拿的手软、二等功也早早入了口袋。</P>
连那传说中的，只能是躺着领的一等功，此时也已经由新jiang公安厅给呈送到了公安部。</P>
别说一等功在警察圈子里的分量，单单就凭这种异地转呈的事例，近十年来绝无仅有，面子和里子那是都有了。</P>
而陈川，虽然在局里其他人眼里，开着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豪车，住着别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大别墅。</P>
那是任何人都羡慕不过来的富家公子哥，可也仅仅只是这样罢了。</P>
毕竟，在这个系统里，有钱，不算本事。</P>
甚至，有时候，会招惹事。</P>
“我的书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啰。”陈川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放心吧。钱也好，人情也罢，这次花得值当！书哥哥，给我泡杯茶，犒劳一下呗。”</P>
陈书笑了笑，心里却有几分感慨。从警院一路走来，两人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彼此间的默契早已无需多言。</P>
“怎么，这次除了公差，还能有什么好处。”陈书走到桌边，用刚烧开的水壶给泡了一杯茶，放到陈川面前。</P>
“好好的头茶，硬是给你冲出了超市的味道。”陈川接过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有些抱怨道。</P>
“得了，说事吧。”</P>
陈川的眼珠子一转，笑呵道：“嘿，又不想说了，反正过几天你就知道了。”</P>
陈书无奈的笑了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这家伙依旧吊儿郎当的，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边际。</P>
不过，陈书清楚，关键时刻，这位老同学绝对是拿的出手的。</P>
“我们这次出去，你一定要小心点，毕竟那地方可不比国内。”陈书收起笑意，神情变得严肃，“那边情况复杂，再加上朱一霸的事情，我们可不能轻敌。”</P>
前几日众人聚餐时，朱一霸情绪有些失控，究其根源在于得到了其当兵时，残害他战友的敌人在缅北的信息。</P>
这种敢于和边防战士硬碰硬下死手的贩毒武装人员，绝对是不要命的存在，其危险程度要远高于那些只会敲打键盘的电诈分子。</P>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只是去缅北找人，找张扬，指不定还碰不着这个叫佐罗松的家伙呢。”陈川摆着手，语气轻松，“嘿，再说了，我们这不是有你罩着吗？”</P>
陈书没有说话，命运这东西很奇怪。</P>
朱一霸退伍之后，来到半个华国之外的东海省，其实就是为了逃避在云省边境服役时，战友牺牲的悲剧。</P>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这里。</P>
原本仅仅以为的故地重游并不存在，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昔日仇人的确切信息。</P>
想到这里，陈书忍不住瞥了眼坐在边上，又乐呵呵拿起手机把玩的陈川：和这位搞定了他们出国一切障碍的好朋友。</P>
除了朱一霸这档子事，还有张扬。这都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也见对方有个回应，所幸电话还打得通，应该没多大的事。</P>
其实，在陈书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P>
以为张扬只是和他赌气，所以才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现在也许已经回了东州老家，乖乖的在电视台上班。</P>
是啊，在经历过一次缅北失陷的她，见识到那么多血腥和恐怖的事情后，作为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有勇气再次去面对。</P>
如此，陈书感觉稍稍放松了几分。</P>
“书，跟你透个底，张扬应该没去缅北。”</P>
这家伙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陈书惊讶的转过头，见陈川依旧在刷抖音，脸上反射着手机上的屏幕光。</P>
“为什么？”陈书咽下口水，问道。</P>
“我前几天托人去内网查了下张扬的信息，没发现她的出境记录，也就是说，人家没有出国。”陈川拇指头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滑动，继续说着。</P>
这种通过公安网查询非涉案人员的信息，在规定上不允许的，要是被网安的人逮住，基本都得处罚。</P>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陈书自然也清楚。特别是他作为特警负责办案的副大队长。</P>
那能通过数字证书查询信息的权限，和普通派出所的办案副所长相差都不会太多。</P>
就是，陈书潜意识里没去想这一步，不知道是真的习惯性的遵纪守法，还是在逃避。</P>
知道这玩意人情比较中，陈书沉吟片刻，还是与陈川道了声谢谢。</P>
从陈川处得到张扬还没出境的消息，陈书心里顿感松弛。</P>
实话实说，这一刻，他并没有像先前那般认真考虑朱一霸的远行计划。</P>
要不得，心里可能还起了一点退堂鼓。</P>
咚咚咚。</P>
敲门声音响起，陈书开门，进来的是朱一霸。</P>
他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坐在沙发对面的床铺的床角，双手紧握搁在膝盖上没说话，表现的有几分拘谨，不像是他平常该有的样子。</P>
甚至于，他们才刚喝完酒，所应该有的样子。</P>
陈书安静等着，陈川瞥了眼，继续刷着他的抖音短视频。</P>
许久，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断断续续的，有些不自信的声音。</P>
“陈...陈大，要不...要不明天去缅北，你们...你们就不要去了。”</P>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没事的，本来这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P>
“没必要，把你们再拖累下去也没意义。毕竟那地方，确实太危险了。”</P>
陈书默然，只是沉默的看着已然低下了头，盯着地面的朱一霸。</P>
而躺坐在沙发上的陈川，其刷视频的大拇指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