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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一片肃静。</P>
王所长收敛了笑容，神色同样变得认真起来。</P>
老朋友马荣成话里的分量可不轻，也有着第二层的意思。</P>
警察办案，首先肯定是为公，毕竟拿着国家发放的工资和福利，该做的事情，一定不能马虎应对。</P>
可一个圈子里，再公平正义，那也是个人情社会。</P>
这个案子先办，还是后办；从重，还是从轻；套用这个，还是沿用那个等，即使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往往都会受到人情关系的微妙影响。</P>
这玩意，只要有人，就避免不了。</P>
王所长先是环视一圈，然后上半身稍稍前倾，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能确定，这人，肯定在那边？”</P>
马荣成瞥了眼坐在边上的陈书，见对方没有表示，知道这就是默认了，便代为点了点头。</P>
王所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似在斟酌。</P>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P>
啪！</P>
马荣成看不下去，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老王！还想个屁！在想下去，老子可就走人了！”</P>
“知道了知道了。”王所长旋即吐出一口气，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最后笑道，“老马，这可是全看在你的面子上，换做是别的人，我才不管哟。”</P>
都是老油条了，这么一顿茶的功夫，王所长已经看出来“苦主”就是眼前这位东海来的陈警官。</P>
而他的老朋友马荣成，必定有求于对方，所以顶着专案的名头，撇开分局，倒是先来了自己这里。</P>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作为帮手的自己，自然得捧场，所以在最后，王所长必须得抬一抬马荣成。</P>
马荣成拍着胸膛，当即回复道：“老王，放心，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让你难办的。”</P>
王所长冲着陈书笑了笑，坦然道：“这事情搁我们本地这儿，也不算太秘密的事情，圈子里的人都知道。”</P>
本地的圈子都知道，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外地人都不知道。</P>
即使是同行，那也必须是一问三不知。</P>
没这事，没这人，所以也就没法这么办。</P>
话说到这份上，陈书等人自然明白接下来听到的事情肯定不一般，起码和常人所能理解的都不一样。</P>
警院学子江海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这一趟外出，是真正让他见识到了不少东西。</P>
陈川倒是依旧无所谓的神态，而坐他边上的朱一霸则是突然的脸颊红润起来。</P>
“陈警官。”王所长看向陈书，他的眼光很准，知道眼前这位话不多的警官，正是这个团队主心骨。</P>
包括自己的老朋友马荣成，这位基层的刑侦大拿，调任到省厅的刑技专家，平日里傲的不行。</P>
可在他现在看来，多少都有些捧着这位年轻警官说话。</P>
“陈警官，我提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只救张扬一个人，还是张扬、林宇、李勤，这三个人都得救？”</P>
话音刚落，边上传出一声惊呼。</P>
“我去！真的能救？”</P>
江海看着王所长轻描淡写的样子，他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所能决定的事情。</P>
这里并不是有意贬低王所长。</P>
在来的路上，对于在缅北捞人，江海是仔细做过功课的。</P>
像那些不管是被骗过去，还是自愿过去的人，只要是被困在KK园区这个地方，基本上是出不来的。</P>
家里人以为付了赎金就能让人回来，那是极为天真的想法，打钱，也只是让呆在里面的人少挨几顿打，至多有口饭吃。</P>
因为向自家家里骗取赎金，是猪仔们在KK园区行骗的第一课，然后继续被打，继续挨饿，继续要钱，直到家里被榨干。</P>
而这，才是第一步。</P>
至于后边，转卖也好，行骗也罢，总归是有很多办法继续在猪仔身上搞钱，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艰难。</P>
甚至于，园区管理层在当地都放出话来，说是只要将活的华国人送进园区，不论男女，当场就可以领走三十万的人民币。</P>
如此，该园区的名声，在当地如日中天。</P>
王所长笑了笑，慢慢解释道：“他们那边的老板的确在当地无法无天惯了，可要知道，他们赚了再多的钱，最后也是要回到国内的...”</P>
“什么！你们不会在帮他们洗钱吧？”话才听到一半，江海一声惊呼，脸庞难掩错愕和惊讶的表情，唰的一下，直接推开桌椅站了起来。</P>
联想起先前马专家一直强调他们是自己人，然后遮遮掩掩的王所长方才开口说话，江海是越想越觉得不对。</P>
敢情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猫腻！</P>
陈书、朱一霸等人倒是镇定许多，因为他们清楚，即使边境警察真的存在违法行为，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P>
里面肯定有不能摆在明面上的道道。</P>
噗嗤。</P>
王所长、张建、马荣成等人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P>
马荣成挥着手，示意年轻气盛的江海坐下来说话，随后解释道：“小海，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怎么可能给诈骗分子洗钱？要有这事，这里的警察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抓起来枪毙啰。”</P>
在几人的笑声下，江海缓解了情绪，重新坐下来，不过脸上依旧布满疑惑，毕竟在他的理解中，人被骗到缅北，怎么可能轻易救出来。</P>
王所长看向陈书，缓缓说道：“陈警官，我们这因为毗邻缅北，情况比较特殊。”</P>
陈书点点头：“王所长，我知道这事肯定不容易。你有难处可以不说，不过你如果愿意帮助我们，我一定会记在心里。”</P>
马荣成当先说道：“我都说多少次了，咱们是自己人！”</P>
说着，他转头看向王所长，微微皱眉：“老王，赶紧的，大家都有事呢！”</P>
王所长苦笑一声，随即和众人解释了其中的缘由。</P>
在缅北实施诈骗的管理人员和投资的金主皆为华国人，大江南北都有，不过主要集中在东北和福省两地，所以大家都会把视线集中在这两个地方的人。</P>
就比如一些网上教导的经验，让人们去福省的安溪等地找当地的领导和律师，通过他们来牵线，搭上在缅北做事的亲戚朋友，然后把人给捞出来。</P>
这事不能说错，只不过效率不太高，中间再给隔上几层关系，直到把事情办妥了，也不知道被转了几手。</P>
费用高低都是其次，主要是这一条链子上，只要有一个人起了黑心，或者说出了客观上的问题，那救人的事就会直接废了。</P>
说到这里，自以为将缅北诈骗领域研究透彻了的江海，很是吃惊，当即表示了反对：“王所长，你都说他们亲戚都是管理层和老板了，就这条件，效率还不高？难道有比老板还高效的？”</P>
王所长神秘的笑了笑，顺势拍了拍挂在桌边上的武装带，上边正插着一把手枪。</P>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要说在缅北这种隔三差五打战的乱世，谁的声音最响最有用，还真得是那些扛枪的地方武装势力。</P>
那些个电诈团伙，还不是老老实实给他们上供交保护费。</P>
陈书马上反应过来：“你们能和当地的武装势力沟通？”</P>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P>
王所长也不卖关子了，竹筒倒豆子，全讲了出来。</P>
这批缅甸的武装boss，分为两类人。</P>
一是早些年从云省边境跑出来闯荡的华国人，这些人与华国的边境市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P>
特别是如今赚够钱了，即使因为自身原因，可能毕生都回不去了，也会把钱往老家送。</P>
另外一类是缅甸当地人，他们在经历过战乱之后，更懂得和平的可贵，骨子里一定会给自己和家人找一条退路。</P>
全世界最安全的华国就在隔壁，自然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如今，他们基本上在昆明购置了豪宅，有些手段豪横的，子女都入了华国国籍。</P>
前段时间，国内媒体就曝光了他们中的一个三代，考入了华国最顶级的大学学府，一时之间在网络上引为热谈。</P>
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联系多了，迟早会联系上当地的，距离他们边境最近的政府官员。</P>
“重头戏来了。”</P>
听到这里，陈书等人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