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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的蛊毒案闹得人心惶惶,整个村子男女老幼全都死绝,尸体焚烧了几天几夜,惨绝人寰。
以为全村人的性命都搭了进去,应当灭了蛊虫,却不想侥幸逃脱的陆明华会带着蛊毒卷土重来,且第一个受害的竟是展昭的妻子。
听闻开封府上报此案,赵祯担心蛊毒再度肆虐,出乎意料递就此没了线索。没想到时隔一年,城中无辜乞儿成了受害者。
展昭孤身涉险,将陆明华兄妹拿下,也因此受了重伤。
今日见他除了面色略微苍白,精神尚好。心中赞赏,展护卫实在是得力干将,几次危机全凭一己之力化险为夷。
此番,又立了大功。
案情他几日前已经听包拯说过,今日再听展昭将破庙之中的经过细说,不禁后怕。原以为沈盈月是展昭义妹是可信之人,没想到身世竟然另有隐情。
想到她当初为展昭求的圣旨,再到这回背叛展昭,赵祯不禁替展昭叹息。她对展昭又救助之恩不假,却也将他害得彻底。
自己也无意间成了刀,坏了展昭姻缘。然而圣旨既然下了岂有收回的道理?且宋氏进了毒手,他便是想再下一道圣旨挽回也不能。
此事始终是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展昭再次立功,定要好好封赏!
“展昭,你又立了大功,朕这回赏你什么好呢?”
展昭星眸微垂,撩袍下跪,“圣上,这是展昭职责所在,不敢居功讨赏。只是有一事想请圣上做主。’
“哦?且说来听听。”赵祯颇有些好奇,展昭在开封府任职协助包拯办案查案,这些年立功无数,还是第一次见他有所求。
展昭缓声音虽缓,却是坚定:“臣想请圣上赐婚。“
赵祯瞧了一眼包拯,包拯待展昭如同子侄,此事他应当知晓。
包拯微微弯腰俯身:“还请圣上成全。”
赵祯不禁好奇起来,什么样的姑娘竟然能让展昭到自己跟前求赐婚。
笑了笑:“上回朕听了旁人的一面之词,无意间坏了你的姻缘。这回虽是你自己来求,朕却不好轻易答应,待朕见过那姑娘再做定夺,过几日朕亲自去开封府走一趟。”
宋青时一上午都心不在焉,展昭说今日要进宫面圣,不知道事情进展得如何。
其实赐婚不赐婚并非那么重要,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好不容易重逢,外在的形式早已看淡了。
待展昭从宫中回来寻她,张婶笑着打趣:“展大人,身上的伤才好些,怎就急着忙公务?”
不好明着说,指指厨房里头,“你自己不当一回事,我们可是记挂着你。”
众人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来,两人瞧着关系近了些,都盼着他们好。不过可不敢瞎起哄,凡事都有个度。
展昭笑着谢婶子大娘们的关心,进了厨房,里头忙碌的人一瞧都笑着避了出去。
宋青时回身看来,脸颊带着粉,神情含羞带嗔。待他走近,小声道:“你还是少来厨房寻我,大家都瞧着呢。”
瞧便瞧了,偏还给他们腾地方,多不好意思。一次两次就罢了,次数多了影响不好。
“嗯。”展昭自是知晓道理,只是他同她一样,挂心着婚事,憋不住想同她说。
既然都给他们腾地方说话了,宋青时往外头瞄了一眼,笑问:“怎么样?”
“圣上说想见见你。”虽没有应承赐婚,不过青时这般欢俏讨喜的姑娘,圣上见了定然也是喜欢的。
宋青时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要见我?”
“嗯。”展昭微微一笑。
“见我做什么?难道还要替你把把关?”
展昭轻笑出声,圣上确实有这么点意思。
宋青时有些慌,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得到最高领导人的召见,“那我是不是得好好打扮打扮?啊......那我自己做的衣衫有些拿不出手了,圣上什么时候见我?我好准备准备。”
姑娘惊喜又慌张的可爱模样惹得展昭笑意不断,摇摇头:“不好说什么时候,这几日吧。不必刻意准备什么,召见了去便是。”
宋青时觉得他说得轻巧,他时常在宫中走动,见皇上并不稀奇,她可是普普通通的老百信,见过最大的官是包大人。
呃.....赵世子虽是皇亲国戚,那也跟见皇上不一样。
不行,她还是得准备,至少做一身新衣衫,反正她要做秋衫,不算铺张浪费。中午回去同谷雨说,谷雨早就得了展昭的吩咐,已经去外头裁缝铺给她做衣衫。
一听她提,便笑说包在她身上。下午去铺子里加了几十个铜板加急,让她们先赶出一套来,晚上再去便顺利取了新衣衫回来。
不过,回来一瞧,宋青时不在,略想想就知道她是去了展昭那。
浓情蜜意的样子可真招人欢喜。
宋青时确实来了展昭这,展昭今日收到了家书。
去年中秋前他们也收到了家书,还一道写了回信。说好过年回去的,她还说笑让大哥大嫂备好赏钱,她要表演舞剑。
谁能想到后来能发生那么多事。
“你去年回去了吗?怎么同家里说的?”看着展昭手中未拆封的信,不知道信中会写些什么。
展昭苦笑着摇头,“借口公务繁忙脱不开身,躲了一年。家中并不知道这里的变故。”
他不知道如何同家里说,即便大嫂存着私心偏向他,也还是喜欢青时的。那样的噩耗他不忍告诉家里,明知纸包不住火,却自欺欺人地能拖便先拖着。
换位而思,宋青时能理解他,知道了又如何,除了让家里跟着一起难受之外于事无补。也亏得他没说,若不然解释起来更费事。
拆开信封,薄薄两张信纸写的全是关心和牵挂。问他们在汴京如何,字里行间暗示他们成亲一年有余,也该添丁了。再有,问今年过年可回去。
宋青时脸颊微红,尬尴地抿唇,早知道就不来一道看信了。
展昭偏头看着她笑,“家里一年来两三封家书,所说大同小异。”
“你怎么回的?”
她不在,他又不喜记流水账,只简单说一切安好,再编些她的近况哄着家里。短短一页信纸从黄昏写到深夜也写不满。
提笔悬空良久,墨汁滴在纸上晕染成团,一如深不见底的思念深渊。抬头望月,却再无人能与他共赏。
不是千里之遥,是阴阳两隔。如今回想,心中还是隐隐作痛。
扯回思绪,不答反问:“今年过年可回去?”
“嗯。”宋青时点头,展大哥大嫂待她不薄,自是要回去看看他们。
忽然叹口气:“唉,大嫂给了我一百两银票,我带在身上的。”
展昭不明所以,为何忽然提这个?
“银票贴身放着,被一把火烧了!”
展昭微微瞪眼,命都没了,她却想着银票烧了。看她的神情......怎么?难道他点火之前还要先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出来?
“那是一百两!我当时不想收的,实在拗不过才先收着,想等以后找机会还回去。现在好了,我一年死赚四十两,两年半不吃不喝才能还上!”
展昭真要被她逗笑,这姑娘怎得这般可爱?
“我先替你垫上,你慢慢还我,如何?”
“那不成,我还不是一样欠债?而且关键是我赚的太少,若是多赚点也能快些还完。唔....也不对呀!银票还是烧了,白白损失了一百两!”
展昭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小财迷!
宋青时瞪眼,他自是不懂打工牛马的痛楚!
展昭铺开纸张准备开始写信,瞧她一眼,这回她可有什么要说的?上一回说学剑,说她摆摊,说她学会做针线。这一回......她的针线活反而倒退回去了,怕是不能说了。
宋青时同他大眼瞪小眼对视半晌,如今的自己似乎没什么可说,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就说......我胖了!胖若两人!”
展昭打量她,这倒是真的,如今的她脱胎换骨丰盈健康,越发俏丽。
一张信纸都写不满,展昭不禁感慨自己过得枯燥简单,若是没有她,恐怕一张纸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她回来便好了。
用镇纸压着晾墨迹,展昭起身,“走,去院子练剑。”
“我练剑做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剑,姑娘兴致不高地嘟囔。“我现在身体可好了。”
“你不是让大哥大嫂准备好赏钱,过年要回去舞剑吗?”算算时间,两年了总不能还磕磕绊绊,传出去坏他名声。
两年都教不好一个徒弟。
“不提就是了,大哥大嫂才不会为难我。”
展昭瞧着她,“练剑于你确实益处不大,可我不过想寻个由头同你一道消磨时间?你就纵纵我的心,可好?”
宋青时没想到他毫不遮掩地说这样的话,果然啊!真诚才是必杀技!练剑不练剑有甚要紧?不过是寻个借口同她亲近罢了。
从前她也是这般,同他?在一块,散步都身心愉悦。
他都这般说了,她如何不欢喜?眼角眉梢染了笑意,“你伤还没好,别练了,我舞给你看。”
剑出鞘,舞了一遍他教的几式,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典型的眼睛会了,身体不会。
展昭莞尔,除了最简单的两式,其他的都还回来了。
无妨,来日方长,他可以陪她练一辈子。
头两下的剑花挽得还能看,渐渐就乱了。展昭握住她的手,手把手纠正,一步一步分解。
“慢慢来,初学不必求快。”
说来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动作,偏他手把手的就顺畅了。
微微往后靠进他怀里,仰头看他,笑意翘在嘴角。明明可以这般让彼此欢心,当初为何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无端蹉跎光阴,伤了彼此的心,让旁人痛快了去。
“展昭。”
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姑娘转身贴上来,“你可曾想我?”
揽住她的腰肢,垂眸对上她晶亮的眸子,心中满是苦涩。
如何能不想?盼她入梦,又怕她入梦。他总在梦中回到河畔,自己亲手点燃火堆,眼睁睁地看着烈火将她吞噬,直到火星散尽,河风吹散灰烬。
不愿说这些害她跟着难受,笑了笑:“自是想你。有时我也曾想,你既是借尸还魂,或许你在别处安然无恙。”
“我若是没有回来呢?”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若是想不起来呢?”
“我亦能守你一生一世。”
姑娘一笑,“展大人越发地会哄姑娘开心了!”
展昭轻笑,他若早些学着哄她开心,又哪里会让她经历那些坎坷?
时间差不多展昭便送她回去,如今不比从前,便是两人知晓彼此心意,纵是开封府上下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该守的礼法还是要守。
踩着月光脚步轻快。
“你眼睛好了?”想到她未记起之前对自己的防备,展昭不禁自嘲一笑,“那日我牵你的手,可是把你吓坏了?”
宋青时扑哧一笑,“展大人,虽然你一表人才,也不好随便对姑娘动手动脚!我才认识你一天不到,便是人人都对你赞不绝口,就算整个汴京的姑娘都钦慕你,我也不是随便的姑娘。”
“是我唐突了,我只惦记着你夜里看不清。”
“我身体好着呢,看得清!”
展昭盯着她水灵灵的眼睛,心里高兴,转而问:“那可提的动水了?”
**......
姑娘脸上不自在,“再不济也比先前强!我不是说了吗?千年以后有自来水!拧开开关就自己来水!哪里需要我提水?”
展昭不知道自来水和水管,不过,他知道水渠和水闸,大概就是类似的原理吧。至于水管铺设到千家万户,水管又是用什么做的?
闲聊着到了谷雨的院子外,展昭不进去,看着她进去才转身借着月光信步回去。
抬头望着明月,他走一步它跟一步,一如当初。
院里谷雨听见动静迎出来,笑着道:“展大人怎么不进来坐坐?”
宋青时有些脸热,嗔她一眼,又打趣她!
谷雨拉着她进屋,“衣衫给你拿回来了。”
“这么快?买现成的?”中午才说的,晚上就拿回来了?
谷雨也不瞒着她,毕竟届时多了那么多衣衫,怎么说也说不通,索性摊开了说。
“展大人前两天就让我帮你去裁缝铺做衣衫,今天我去催了催,让帮忙先赶出来一套,快试试。”
原来是展昭,都说不要了,他怎么…………………
“你跟展大人客气什么?你们本就是夫妻,就算......迟早还是要风光大办的。”谷雨催着她换上试试,“你要觉得不好拿,明日给他做些点心答谢,也算礼尚往来了。”
送点心啊,又能单独在院里说说话,一举两得。
这么久不见,又冰释前嫌,可不得跟小别胜新婚似的?
不由想起先前的流言,后来她进过宋青时的房间,不由好奇起来,“青时啊......那个......那个......嗯,你跟展大人......”
宋青时由她帮着换衣衫,见她吞吞吐吐,笑道:“什么话你直说。”
“你跟展大人......那啥…………….”谷雨还是有些问不出口,“有没有…….……嗯……………“
吞吞吐吐再加这个神情,宋青时很难不想歪,脸一下就红了,自己在展昭那待了一会儿惹人猜测了?
忙道:“我在展大人那练了一会儿剑罢了,你想什么呢?而且,展大人伤得厉害,胳膊都还抬不起来!”
哪里能做的事?
谷雨也是面红耳赤,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展大人怎么可能做下那等荒唐的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唉!算了!不说这个!”
宋青时没有怪她的意思,自己的秘密都跟她说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话说一半我更难受了!”
谷雨瞄她一眼,“我说了你别生气。”
“不生气,说吧。”
“你之前真的跟展大人分房睡啊?“
就这啊?宋青时还以为什么事,笑了笑:“是啊!本也没什么,偏那个时候事情都挤在一块了!”
谷雨目瞪口呆,还真的啊?这么说,他们还不是真夫妻?
宋青时索性摊开了说:“我嫁进展家就是冲着守寡去的,没想到展昭突然回来了。就算他很好,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接受。”
“可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我也不怕你笑话,当时宴请大家,我那晚还准备了交杯酒。结果错用了烈酒,一杯就把我放到了。”宋青时一脸丧气,“之后就再也不好意思......“
谷雨听得愣愣的,反复琢磨这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哎哟!青时呀!可真是糊涂鬼!
新衣上身更添她几分颜色,谷雨赞不绝口,说要让展昭瞧瞧。宋青时笑而不语,仔细收好等着圣上召见。
可连着等了几日都没有消息,便渐渐放下了。
圣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哪里值得挂心。她倒是不介意赐婚不赐婚,但愿展昭不要失望。
这日傍晚,衙役来厨房传话,说包大人有客,请她亲自送些点心过去书房。
点心是早就做好的,宋青时一样装了一碟,提着食盒去了书房。
还未进书房便听里头说话声敲了敲敞开的门,才缓步进去。
因有客,她略低着头不乱打量,默默?食盒中的点心端出来。正要退下,忽听坐在上首的客人惊疑道:“小兰姑娘?你是......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