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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努力仰头注视着宋莹莹，猩红的眼睛里，泪水猝然落下，是那样悲伤又绝望，还带着最後的希冀。
她努力抬起手，试图抓住什麽。
宋莹莹感受到了，恰时的伸出手去，孕妇湿漉漉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宋莹莹的手心。
孕妇哽咽着，下唇不停颤抖。
“医生……我剖……我信你，我剖……”
“求你……医生……我死了没关系……救救我孩子……”
“真到那时候……不要救我……救我的孩子……“
孕妇用尽她最後的生命，在向宋莹莹哀求。
她也知道现在情况复杂危急，活下来的希望太过於渺茫，如果真的只能让一个人活下去，那她愿意把活着的机会让给孩子。
这个年代的人从小就是听着“保大还是保小”的传言长大的，还以为只要牺牲怀孩子的人，就能更好的保护孩子。
殊不知，在真正的现代医学上，从来就没有保大还是保小的说法，反而只有母亲活着，才能更好的让孩子活下去。
真遇到特殊情况，保护大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宋莹莹心里相当清楚，但是眼下不是讲科学道理的时候。
她紧紧注视着病床上的孕妇，握着她的手说道，“你不要放弃，我会救你的孩子，也会救你。在孩子没出来之前，你一定要撑住！撑住！”
孕妇含泪看着宋莹莹，重重点头“嗯”！
为了能见到孩子一面，她也会竭尽全力的努力。
护士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红了眼睛。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做剖腹产是多麽危险的一件事情，但是跟两条性命比起来，再大的危险也值得冒险尝试！
“医生，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从小平房里冒着生命危险抢出来的手术刀，药品，麻醉剂，注射器……一一送到了宋莹莹面前。
宋莹莹洗乾净手，戴上手套，沉沉深呼吸，眸色清冷坚决。
她的脸上带着灰尘和血迹，却是这个小小“手术室”里的天神。
宋莹莹道，“开始了。”
她动作熟练的先给孕妇注射局部麻醉，然後拿起手术刀，冰冷的刀锋贴上孕妇凸起的肚子，侧向开刀——
护士在看到宋莹莹侧面开刀的时候，吓了一跳。
她是进过手术室的护士，职业生涯里经历过两次剖腹产，每次主任医师开刀的时候，都是横向的开刀，从来没见过侧面开刀。
由於太震惊，给宋莹莹递止血钳的时候，护士的手抖了抖。
可是刀口已经切开了，护士又怕在这个时候说话打扰到宋莹莹，陷入在纠结犹豫中。
宋莹莹接过止血钳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错愕的护士，随後沉稳出声。
“剖腹产侧面开刀可以把刀口变得更小，也更容易术后恢复，不会被频繁挤压拉扯伤口。”
“……你可以放心，刀口只是几厘米的长度，在最後缝线的时候我会用最漂亮的针法。这样伤疤不会太明显，你以後还可以穿露肚子的衣服……”
“很好，平稳呼吸，不要太紧张，继续坚持，接下来我们马上能见到孩子了……”
宋莹莹手上有条不紊的做着手术，还能流畅自然的跟孕妇聊天，安抚孕妇的情绪。
这样的沉稳心态，绝对不是一个年轻医生能做到的。
护士在意识到这点之後，再也不质疑宋莹莹的决断，反而越发仔细观察宋莹莹的动作，或许之後她能帮助更多的孕妇。
就这样，手术进行了许久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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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最终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宋莹莹则从孕妇肚子里抱出了孩子。
原本应该是欣喜的时刻，但是宋莹莹的神情比先前还要冷。
护士紧张问道，“医生，怎麽了？孩子……”
说话间，护士看到了被宋莹莹抱出来的孩子，一般刚出生的新生儿是鲜红粉调的色泽，就好像是人类刚长出来的新皮肤。
然而，这个孩子是发青发白的。
就像是一个——死婴。
“怎麽会这样？孩子……孩子……”护士顿时慌乱了，眼神在一动不动的孩子和晕过去的孕妇之间来回，颤抖的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孕妇在醒过来之後，得知自己的孩子死了，她又怎麽能坚持下去。
宋莹莹一手捧着发情的孩子，一手检查孩子的心跳，同时回答说，“是脐带绕颈。”
脐带绕颈是最常见的难产症状之一。
孩子在孕妇肚子里的时候，连接母体的脐带缠绕了脖子，造成呼吸不顺。
哪怕孕妇没有因为地震而早产，是足月顺产的话，也会在顺产的时候因脐带绕颈而发生危险。
“孩子……还……活着吗？”护士忐忑发问。
宋莹莹飞快出声，“嘘——”
她眯起眼睛，仔细检查孩子的呼吸和心跳，呼吸已经没有了，心跳……心跳……有！
很微弱，但是有！
还有一线机会！
手边没有任何能辅助的机器，宋莹莹只能靠她脑子里的医学知识。
她把手里小小的婴儿侧躺着，先是用纱布掏乾净婴儿嘴巴里的羊水，然後把虎口掐在婴儿的咯吱窝下面。
手掌贴着婴儿的後背，拇指靠近婴儿的心脏位置，开始飞快的按压，做心肺复苏。
宋莹莹在动作的同时，还用手腕的力道摇晃婴儿，让婴儿不停抖动。
心肺复苏的手法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小婴儿还是迟迟没有反应，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
护士在一旁看着出了一身冷汗，心沉沉往下坠落，近乎已经绝望了。
但是宋莹莹一直没有放弃。
她在漆黑的夜色下，坚持不懈的摇晃婴儿，手腕疼痛酸胀也没有停下来。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护士轻声说，“医生，放弃吧，没希望了……”
宋莹莹始终没停下来，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是有奇迹的。
下一瞬间。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一抹啼哭声，从小婴儿的嘴巴里发出来。
哭了！
也是活了！
伴随着啼哭声，东方的天际露出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