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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庭顾名思义位于辛简部南,朝廷以北,是辛简部同中原朝廷接壤的地方。姜敏同齐凌一处易装扮作个贩皮毛的,特意把了北境马队许多银钱,搭着马队一道穿过莫乎地山口往南王庭去。
眼下时序虽已入四月,但莫乎地山居于极高处,山顶终年积雪,即便六月亦是漫天飞雪不停。姜敏在外不能显眼,同寻常马队一般,穿大皮袄子,戴大皮帽,皮围脖兜住半边脸,远远看上去跟只大熊也差不多。
马队众人艰难攀过莫乎地山口,踏上南境草场还没走出五里地,便听远处一声呼哨,有数十骑呼啸而至,围着马队鼓噪着打转儿。齐凌暗暗握住刀柄,姜敏侧首,隐秘地摇一下头。
领头一人高声叫,“留下财帛,人可尽走??“
马队主家提马上前,“我们是龙家主亲自护的镖,各位看着龙家主,让我等过去吧。”
那流匪哈哈大笑,“我管你龙家狗家,从我的路过钱财都要留下!再多言语便把脑袋也一处留下!”
马队众镖师闻言色变,兵刃交错声四起,各自拔刀。那流匪冷笑一声,二指撮唇一个呼哨,众流匪提马便冲,双方斗在一处。
齐凌早看好退路,打起来便引着美妙远远避在战圈外。姜敏看一时,“南境草场如今竟如此混乱?”
齐凌死死盯住战局,口里应道,“如今北境势大,朝廷不过维持,今年白灾至牧民穷困??可不要出来抢吗?莫乎地山口是马队必经之地,抢劫马队既容易又无后患??看样子这个马队打不过,咱们赶紧走吧。”
姜敏策马退后丈余,便见流匪们杀得眼红,不畏生死,刀刀尽往致命处??镖师们图的是财,人家拼的是命,如何打得过?渐渐便有镖师落马。姜敏举目远眺,“这些流匪只怕还不是孤军,看那边烟尘
齐凌道,“早前便听到蹄声,应当还远,至少要一刻。咱们赶紧走。
姜敏摇头,“我们一走,这些人都要死在这。”
“殿下??”
“在外头勿要乱叫。”姜敏斥他一句,便策马上前,“住手。”她久居上位,开口自带威压,众人不约而同收回兵刃。
流匪举刀指着她,“你是什么人?”
“往南王庭贩皮毛的。”姜敏忖度现状??己方人少,对方有后援还都不要命??硬拼不行。“你们不过图钱财,何必伤人性命??财帛拿走,勿伤人。”
流匪冷笑,“他们定要与我拼命??奈何?”
“是他们糊涂。”姜敏道,“我同他们并非一路,你不如听我一言。”
“我为什么要听你?”
姜敏转头,齐凌持弓上前。姜敏抽一支长箭,那流匪瞳孔紧缩,举起长刀。姜敏道,“你站着动,看好了。”举刀斩去箭镞,弯弓搭箭。
那流匪皱眉。
姜敏加重语气嘱咐,“站着休动。”说着指尖一松,无头箭直奔那流匪而去。那流匪原不动,长箭脱弦时终于忍不住侧身闪避??无头箭仿佛料到他的去向,堪堪砸在流匪心口,又滚在地上。
其实他若不动,这一箭必定落空??姜敏对他预料有如鬼神,一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姜敏收弓道,“我若想伤人,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今日你取钱财我留人命。咱们各自安好。”
流匪唬出一身冷汗??这么明显的警告,不答应下一箭过来就不是无头了。他立刻决断,“那就这么说定。”
马队主家叫起来,“你怎么能纵容流匪公然劫财??你我合力杀他呀。”
那流匪转头看姜敏,姜敏便勒退后一步。流匪大笑,“放下财帛,饶你不死??再多逗留,小爷一刀一个,明年今日便是你们忌辰。”
马队镖师都听见,你看我我看你,当间一名镖师收刀勒马往后走,避到姜敏身后。这一个人起头,后头便都止不住,三三两两过来,都躲在姜敏后头。
剩下马队主家一个,咬牙半日只得放手。好流匪响亮一个呼哨,车上物资尽数拉走,纵马呼喝去远,便消失在南境草原极深处。
姜敏道,“这一群流匪不过前哨,后头还有援手,我们人少力薄,只得??”
“竖子休得多言!”马队主家厉声打断,“你这厮分明身怀绝技,却不肯击杀贼匪,袖手旁观看着匪人劫我??中原有你简直奇耻大辱,好一个白眼狼!”
齐凌大怒,呛一声拔刀,“你再骂一句试试?”
姜敏瞟他一眼。
齐凌忍住气。总算那马队主家也不敢再骂,往地上啐一口便带人往莫乎地山方向回程。
不一时稀稀拉拉走尽,便剩姜敏主仆二人留在原地。齐凌气愤道,“殿下如何纵容那厮辱骂?”
“朝廷命我为北境主事,不能清理流匪保护商民,难道还有道理吗?总有等一日肃清北境才能还嘴。”姜敏说完四顾一回,“南境草原你可熟知?”
齐凌面露尴尬,“南境是熟知,只是南王庭是去岁才来建衙,还不知辛简硅所在??便沿路打探,也需要些工夫。殿下??听这声音,流匪大部就要到了。”
姜敏皱眉。
齐凌立刻将功补过,给领导支招,“莫乎地山脚有我朝囤寨??最北的一个,白节囤寨。咱们往那里走一回,一则今夜暂避,二则说不得寻着熟悉南境的,便有向导。”
此时日色西沉,草原夜寒,没个屋舍,便不说流匪,还有狼群。姜敏便道,“便去白节囤寨。”
主意拿定,二人辨别方向策马疾奔,总算赶在日头刚刚没在天际时赶到地方,便见一片低矮的木板屋舍??此处囤寨过于近北,没有拓垦田地,同辛简部一般养的羊群。
姜敏拉高风领,直掩到鼻端,只露着双眼睛,“休同囤寨官校透露身份??咱们天一亮便走。”
“是。”
打算得挺好,到近处才知完全多虑??囤寨值官回庭州过年,压根就还没回来。姜敏气得乐了,“新年过完一个月,还在过年呢?”
齐凌唬得不敢言语。
姜敏大怒,“窥一斑可见全貌,北境囤寨管辖是何等的松散??怪不得流寇四起民不聊生,怪不得怪事频出,好好一个活人入营,半月不到便横死。”
还是在说虞二郎的事,这事过不去了??齐凌只能闭上嘴挨骂。好半日等燕王殿下出过气,才小心翼翼道,“殿下且等等,卑职去瞧瞧哪家屋舍洁净??借住一宿?”
“说了在外不许乱叫,你聋了吗?”
齐凌如此小心仍然挨骂,自己打嘴,“是,主家。”又策马走去寻地方。
姜敏留在原地,今夜无月,入夜的草原伸手不见五指。成片的屋舍极低矮,都没有窗,也不见点灯,甚至连人声都听不见什么,只有柴火燃烧跳动的火光从门缝处溢出。
她一个生人出现,偌大个囤寨连个相问的人都无??此处与其说是囤寨,更像死地。
姜敏正打量,忽听屋舍后一片声响,便听一个人尖叫,“别打别打……………疼??
“怕疼还敢偷我东西!”
“我阿兄病得不轻,好歹叫他熬过今晚??一片犀角,我早晚不还你吗?”
姜敏心中一动,循声过去。到屋舍后头借着一点火光,便见羊圈外头一个人头脚相触蜷在地上,面前气势汹汹站着一条大汉??挨打的应是地上那个。
大汉大骂,“你阿兄的命是命,我家的不是命?犀角是什么东西,你个破落腌?户,指望你还与我,不如等太阳从西头出来。”说着俯身提起地上那人,往身上摸索一时寻到东西,随手在地上,抬腿又是连环三脚,“再敢偷我??扒了你的皮!”
说着便扬长而去。
姜敏坐在马上看着,大汉同姜敏错身而过时瞟她一眼,目光凶狠,右颊上赫然一个乌黑的罪印??重刑犯,难怪流放到这不毛之地,面上带着这么个印记,中原北境,都没有容身之处。
姜敏看他走远,翻身下马,走到羊圈边。地上那人还没疼过劲,哎哟哎哟地叫唤,好半日爬不起来。
姜敏道,“你偷了他东西?”
“怎么是偷?”那人道,“药是救人的东西,救人的事能叫偷吗?”声音极轻。
姜敏稍觉意外,使火折子照一照??果然还是个少年,眉目秀丽,上佳的长相,右亦有一个黑漆漆的罪印。姜敏便问他,“你阿兄生病了?”
少年爬起来,“不是生病了,是快死了。申东来这抠门玩艺儿,药拿着不来救命,供起来看吗?”
姜敏便收了火折子,“你偷的是犀角?带我去看看。”
“为什么听你?“
“我有药。”姜敏道,“比你要偷的犀角强百倍??你带路便是。”
少年一骨碌爬起来,“当真?”
“走。”姜敏挽住马缰,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魏昭。’
“......你姓魏?”姜敏止步,“你同西堤魏氏什么关系?”
“我同他们的关系么......”魏昭甩着膀子在前走,嬉皮笑脸回头道,“就是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