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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岁增长,脆弱浅薄的树根总有一天无法承受沉重悲伤的身躯,坠入崖下的深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都是幻想,是溺死在湖泊前的临终梦境。
很可怜,但是活该。
徐纠自我评价,可怜从来不是失控行恶的借口,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他疲惫地漂浮在水面,双臂叠放在身前,身体僵硬地箍着笔记,由着水流环着他随风而动。
七月二十二号,大暑。
水下温度适宜,似人的体温,温柔地将他环抱。
徐纠望着天,视线被展开的蝴蝶翅膀遮盖,洒下粉尘。
他闭上眼睛,一片黑灰。
“死亡,算赎罪吗?”
“不算。”
第二个声音突兀地从徐纠耳边震响。
一双湿漉漉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克制地从水下拢住他的身体,两人的手叠加着,十指相扣。
灵魂温柔下陷。
沉入莫比乌斯环中。
于是他们相遇。
熟悉的黑暗。
好似这些黑暗都是徐熠程闭上的眼睛,它们正以无处不在的黑感受徐纠的存在。
“哥,我都知道了。”
“对不起。”
“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徐纠的声音闷闷地从胸膛里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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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想你,我想听你的声音。”
无人回应。
这些黑暗逐渐褪去温度,耳边是冰冷匀速间隔响起的滴滴声。
“哥,我好孤独啊。”
“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错了。”
“求求你了,你抱抱我吧。”
徐纠守着滴滴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依旧只剩这一片黯淡的黑。
没有徐熠程的存在,没有眼睛的存在。
他那一番不经过脑袋的话,在尖牙擦过后,锐利地赶走了这世界里唯一的陪伴。
所以此刻长久的孤独就是徐纠自找的惩罚。
“哥……”
徐纠弱弱地呼唤,但无人回应。
于是徐纠只能在黑暗里来回焦急的踱步,像被关在动物园里出现刻板的动物一样,重复地做着呆板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哥,你别生我气了,是我混账。”
“哥,我好寂寞,你快来陪陪我吧。”
“求你……求求你……”
徐纠站在黑暗里,早就找不清原点在何处,他也走不回原点,只能一直往前走,期望有一天能走到徐熠程面前。
徐纠一边走一边抹眼泪,眼泪又冷又湿,跟浸在水里的他一样。
悲伤就像注入体内的河水,一点一点涨大,直至灌满全身。
“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有在看我吗?”
“你不是说你的眼睛会永远看着我吗?现在就不算永远了吗?”
…………
徐纠自言自语。
“你说谎。”
“你也是坏人。”
滴——滴——滴——
徐纠踩在黑暗里,向前走,向后走,向左又向右,终于认定了方向。
他向着滴声起源的方向缓步走去,不知疲倦地走了许久许久。
“哥,是你吗?”
“我好想你,好想见你。”
渐渐视线尽头点一滴如星光般的白。
越走,声音越清晰刺耳,白光也愈发的耀眼。
徐纠的心情是忐忑的,他不明白走到尽头会发生什么,既期待又害怕。
他害怕从黑暗处离开,同时又期待着他哥会在前方等待他,以打破这份无可救药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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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纠带着动物趋光的本能奔向白光的方向。
迈大步子,往前踩着,终于冲破了黑暗。
头顶的白灯如冷冰冰地刀一举隔开他的眼皮,强行将世界灌进眼睛里。长久悬在回字楼上,又照不进回字楼内的白光,始终是ICU内的照灯,徐纠此刻才明白。
不远处是一名女士发出的惊喜叫嚷:
“22床植物人苏醒了——!”
徐纠眨了眨眼,平静地吸了一口气,左边心电仪,右边呼吸辅助机。
这就是徐纠要的存在。
徐纠对徐熠程的思念,成了他冲破死亡的执念。
美其名曰:求生欲。
这份欲望,在此之前,于徐纠身上是找不见的。
琥珀色的眼珠子雾蒙蒙地绕着眼前一片转了一大圈,左边没有徐熠程,右边也没有曹卫东,前面也没有那个一滩眼珠子的怪物。
护士走进来询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徐纠缓缓摇头,他感觉不怎么样。
墙上的电视机不知道被谁打开,徐纠盯着墙上花哨的画面,听它今天说日期是七月三十日,明天说日期是八月一日,还有后天、大后天。
日子一天天在变,内容不会永远是徐纠走失南湖河畔。
时间再也不会固定在七月二十二日,徐纠的世界开始运转,齿轮咔哒碰撞,敲出寂寞的火花。
0722
诞生的日子。
朝生暮死的蜉蝣。
第61章4
徐纠在医院养了三个月才出院,一半时间康复训练,一半时间在心理治疗。
效果聊胜无于。
医生告诉他不能总沉溺于幻想,要积极的接触现实里的人和物。
徐纠一边跟医生说好,一边又责怪徐熠程抛妻弃子的行为。
妻是徐纠,子也是徐纠。
出院的日子是十月转向十一月,正是落叶的时候,地上永远是扫不尽的落叶。
秋风瑟瑟,寒意裹挟着冰冷水汽侵入骨血。
徐纠走上人行道,头顶便飘来一枚轻飘飘的脆叶子,手一摸,咔一下在指腹碎开,插了一头的叶子渣滓。
徐纠揉着脑袋胡乱地甩了甩,很快又踩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
他沿着马路牙子走了整整一天,从早上到晚上,从城市的东边到西边。
不论他如何走,视线的尽头永远是全新的街景,走不完,也不会再走到原点去。
徐纠终于死心,确认徐熠程不可能会在下一个视线尽头等他。
徐纠停在一家店的玻璃橱窗外,看向玻璃里倒映的自己。
他立刻找到一家理发店,洗剪吹了一番后,又染又烫。
小粉毛,蝴蝶烫,颓废但依旧精致的五官面容,纤细的四肢,匀称薄瘦的身躯,活脱脱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徐纠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帅哥办卡吗”,他短暂地忘掉了徐熠程,心情大好,卡里一下子就扫了一万块钱出去。
在徐纠重新踏上人行道的瞬间,他又很快想起了徐熠程。
天色将暗,而他无处可去,没有父母,也没有家。
徐纠开了一晚酒店,第二天又出去租了一间市中心的公寓,随后才不慌不忙地去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