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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他拿了钱就跑。
徐纠还挺自豪自己骗人不眨眼,每次都能溜走。
徐纠的脑子里就从来没有过要租个房子好好过活的念头。
任务完成了,徐纠的生活失去所有目标,他没想过要去找徐熠程,也没想过活着。
他就像W市糜烂发臭的酒吧街区里的一枚烂蘑菇,跻身在泥泞里活一天算一天,浑浑噩噩地完全不知道什么是以后,什么是未来。
于是徐纠的身体也开始发烂,他总会发烧,所以他白天总是在睡觉,晚上饿极了才会出门找东西吃。
烧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明明跟藕节一样白净的手臂上开始出现灰白色疤痕,徐纠一开始以为是脏东西,但是怎么洗也洗不掉。
它像是埋进地里染上的菌丝,是死人身上才会长出来的糜烂,它正汲取徐纠的生命延续它的成长。
手臂斑白发痛的时候很痛,是里面血肉骨头断掉的痛。
但是幸好是一阵一阵的,徐纠无节制的吃止痛药,也就没什么。
离了那个男的,徐纠就变得特别会忍痛,可以一声不吭。
W市比Y市好一点的地方是它不会连月的下雨,天气很好,总是晴天。
只是徐纠是雾蒙蒙的Y市人,他骨子里是潮湿阴暗的雨天,畏惧晴天也恐惧太阳,最多只会在路过夕阳的时候走进昏暗里,轻轻感叹一句:“晚霞好看。”
在春末夏初的交替月份里,极大的气温差让徐纠连日的低烧更加严重,加重成为高烧,起初徐纠以为又是忍忍就好,结果却越烧越严重,仿佛骨头里都在烧。
同时,手臂上灰白色疤痕又一次扩大发作,徐纠终于忍不下去,扶着墙一瘸一拐离开酒店去看病。
徐纠兜里没多少钱,不想出打车费,他又走不到医院去,于是只能在街区里寻找小诊所,想着打一针退烧针就回家躺着,是死是活无所谓了,只要没那么痛。
徐纠觉得自己走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雨伞走丢了,再一抬头兜兜转转还在原地。
徐纠走不动想回酒店,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几声咒骂,脏得不堪入耳。
徐纠看过去,认出是前几天被他骗钱的那几个男的,他们联合起来找到了徐纠所住的酒店。
此时此刻,酒店是回不去了。
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留在酒店里的衣服都会被剪烂,手机也会被摔烂,幸好口袋里还有几百块的现金。
还行,还能活两天,徐纠自嘲一笑。
徐纠只能扶着墙往更深的黑暗里走。
一脚高一脚低,踩着黏糊糊的水坑,仿佛那些泥泞的地里生出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掐住徐纠的脚踝,迅速往上攀岩,直到把徐纠的两条腿掐到坏死,陷进在水坑里才罢休。
徐纠贴墙坐好。
这时的雨又下大了,打在房顶上发出恐怖的咚咚声。没起风,雨直上直下,打在身上也很痛。
徐纠抬手一看,手臂上的灰白色痕迹又扩大了不少,大概它们吸收到了潮热的雨水湿气正开心的生长吧。
“唉……”
徐纠吸了鼻子,天上在下雨,他的脸上也在下雨,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之是难过地鼻子有些喘不上气,一股特别强烈地疼痛酸楚往身上涌。
徐纠找系统说过话,系统告诉他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徐纠也就想怎样就怎样。
现在徐纠才明白为什么系统会放纵他的随意,因为系统笃定徐纠会把自己折腾到惨死街头的结局。
都不用徐熠程来报复他。
徐纠身上高烧不退,骨头在雨点的击打里疼痛感加倍袭来。
体表外是雨在打,体表内是骨血正在叫嚣着挣扎着狂怒着妄想逃离这具快要坏死的躯壳。
头顶的雨滚烫的往下掉,灼得徐纠有些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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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纠反倒生出一股解脱,差不多就是今天晚上了,剩下这几百块也没什么用。
徐纠有点饿,然后脑子一懵,想着把钱吃了垫吧垫吧。
突然,徐纠从黑暗里看见了那些睁着的眼睛。
它们眨动着眼睛从深巷里拥挤地冲出来,机械又缓慢转动眼球,直到深黑色的瞳孔定格在徐纠身上,那些外突的眼球全部停住动作。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它们失控地胡乱冲撞,大有一副要从黑暗里冲出来把徐纠活生生吞吃的惊悚感。
“啊……又见鬼了。”
徐纠平静地感叹,手往口袋里摸,想把刚才吃钱的念头实施,总不能死在这路边尸体被人捡走不说,辛苦骗来的钱也叫人摸走。
那可不行,只有徐纠偷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偷徐纠的份。
眼球靠近。
徐纠再看去,原来是看走眼了,明明是个撑伞的黑衣男人,皮衣在雨幕下闪着油润的光,刺得徐纠眼睛有些不舒服。
那个男人撑着伞出现在徐纠的视线正前方,人匿在雨幕里,缓步向前停在徐纠面前。
徐纠没力气抬头去看是丑是美,似自嘲似戏谑地开口虚弱地笑笑:“两千块一晚,约不约?”
男人蹲了下来,苍白的手举着伞柄倾斜向徐纠,徐纠不用费力就能看清男人模样。
徐纠收敛神色,面无表情。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没有仇人相见的怨恨,只是静静地看着。
一向冷冰冰的男人这一刻却神情复杂。
恨他的不自爱,又爱他的糜烂。
徐纠率先心虚,把悬在他们之间的伞拍开,闷闷不乐:“你别管我了。”
男人抬手给了徐纠一耳光。
“我是这个世界里最在乎你这条烂命的人。”
徐纠不敢再说话,把自己坐成N字形,蜷缩着双臂环住小腿,不健康的白色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犹如生出裂隙的瓷器。
鼻血贴着人中流下,被凶狠的暴雨冲开,染了一圈粉红在鼻翼边,但血还在流。
徐熠程不介意和徐纠一起淋这场热夏的暴雨,淋得浑身湿透,分不清泪水与雨水才叫好。
徐熠程拿出一条血红的皮革项圈,很眼熟。
徐纠也觉得熟悉,但他现在不想说话,更不想搭理徐熠程。
徐熠程把项圈套进徐纠的脖子里,徐纠没反抗,任由对方收紧系带。
直到箍得徐纠那节惨白的脖子发红发皱,徐熠程才满意地扣上镣铐。
项圈链子的一头握在徐熠程的掌中。
徐熠程骂他:
“蠢狗。”
第44章
徐纠栽进了徐熠程的怀中,闷闷地喊了一声:
“哥。”
“嗯。”徐熠程回应。
徐纠的额头抵着徐熠程的肩膀,徐熠程身上皮衣的坚硬冰凉恰好能给徐纠滚烫的脑袋降降温。
一股灼热的气从徐纠的鼻子里哼出来:“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