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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行刑,宋枝鸾一直心事重重。
稚奴来替她请脉,她还在想谢预劲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见过的死人无数,竟还是会有这样的反应,想必当年谢家没落,他也过的很难熬。
宋枝鸾有些心疼。
谢预劲倒像无事发生一般,夜巡议事,一去便是一个时辰。
“稚奴,我有件事想问你。”
稚奴说:“殿下有什么事?”
宋枝鸾放下手,看向她道:“这么些年了,我的肚子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这辈子都很难怀上了?”
玉奴也看向稚奴。
稚奴思考了一会儿,说:“殿□□寒,受胎不易,但并非不可能,寒症发作起来尤为折磨人,这些年好好将养着,身子大好了,不是没有希望。”
“我这些年只要不受刺激,便很少发作了,已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上许多了。”
稚奴不敢打包票,但也没浇灭宋枝鸾的憧憬:“嗯,我最近从行军大夫那得了一本古书,那古书里记载的法子可以一试,如果那个方子有效,也许没过多久殿下你的病就能痊愈了。”
“当真?”
“自然。”
宋枝鸾的心沉了一夜,又开始活蹦乱跳,迫不及待想去告诉谢预劲。走了两步,忽的想到,谢预劲并不大喜欢孩子。
她有时抱着明善一块玩,谢预劲都不会说两句哄孩子的话。
兴许自己的孩子或许会不一样?
夜里,宋枝鸾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谢预劲有些反常。
她总爱在榻上说些荤话撩拨他,可今夜宋枝鸾只是说了一句: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想要孩子,她可以自己生,不需要经过谢预劲的同意。
但她想要他们的孩子,是在父亲和母亲的期待下降生的。
事情便往着不可控的地步发展。
谢预劲和她的床笫之事向来克制,但今夜她都有些挨不住。
他这么想要孩子的吗。
宋枝鸾昏过去之前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翌日起身,宋枝鸾破天荒在榻边看到了谢预劲。
他身上有和她一样的皂角香味,显然是刚沐浴过。
宋枝鸾周身清爽,昨夜也餍足,怪不得古人用销魂蚀骨,抵死缠绵这两个词来形容房事呢,有那么一刹那失魂的时刻,她真觉得自己会死在榻上。
“谢预劲,你昨天怎么突然那么……”
谢预劲取下头盔,打断她:“茶凉了。”
宋枝鸾嗓子是有些不舒服,喝了茶,却也没接着问下去。
她突然有些紧张了。
真是奇怪。
晨光倾洒进帐,也将宋枝鸾周身镀了一层金色,她喝完茶,对他笑道:“谢预劲,你说昨晚我肚子里会不会有孩子了?”
谢预劲本快跨出营帐,听到这话,脚步顿住。
他偏过头去,恰见宋枝鸾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婉神色。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着道:“快些来吧,爹爹和娘亲会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给你的,不要让我们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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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从信鸽脚下取了一封信,
稚奴坐在石头上,问:“姐姐,谁给你的信?”
没有署名,没有印章,字迹倒是玉奴熟悉的,宋缜的来信很简单,只有八个字??留在军中,不要回京。
玉奴道:“果然,找那些药就是幌子。”
亏她已经找了大半。
稚奴问:“什么药,什么幌子?”
“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稚奴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影,道:“我才不是小孩,小孩在冯瑛的军营是活不久的。”
玉奴说:“殿下要有危险了,你害怕吗?”
稚奴道:“不怕,阿鸾姐姐需要我。”
“我收回那句话。”
“哪句?”
“说你是小孩的那句,”玉奴亦是无畏,目露欣慰,“稚奴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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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中的日子超乎寻常的好消遣时间。
也许是在文臣眼里来势汹汹的叛军,在谢预劲眼里并不成气候,一路行来几乎摧拉枯朽的胜利,并没有遇到意外的境况。
向着北方一路收复失地,原地安营休息,宋枝鸾就和谢预劲一起看兵书。
她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吵闹,但也知道分场合。
大都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有一回宋枝鸾咬着毛笔睡着了,谢预劲还将她抱上了榻,中途被她逮住,他却说她占了他的地方。
宋枝鸾想到这就忍不住笑出声。
她真想问一句,这么多地方,他怎么偏偏就看中了她坐的地方,找理由怎么都不会。
等一块木头开口她可真难。
一晃便是半月。
今夜营地里隐隐有些骚动,谢预劲清早带着一队人马,和李将军一同前去截杀敌军,戌时还没回来。
宋枝鸾拄着脑袋又等了一个时辰,却听到了玉奴的声音:“殿下,上马。”
接着马蹄声动,厮杀混战。
宋枝鸾和营中大夫和伤员被送到安全的地方。
好在敌军的突袭并没造成太大伤亡,李将军去而复返,打退了敌军。
但谢预劲还是没有消息。
他在与敌方交战时失踪了,属下那一行人都没有半点风声。
宋枝鸾帮着稚奴给伤员包扎伤口,夜半才得清闲,营地里痛嚎声不止,悲悲戚戚,她想到谢预劲现在生死不明,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要是受伤了有没有人给他处理伤口,想哭又憋住。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不能动不动流眼泪。
一轮满月挂在黑色的夜幕中。
宋枝鸾双手合十,对着谢预劲离开的方向默默祈祷:“月神啊,请你保佑谢预劲平安无事,无忧无怖,让他平安回到我身边吧,信女日后定会为你开寺建祠,广积善缘。”
玉奴和稚奴守在宋枝鸾身后。
稚奴看着宋枝鸾,心里默念几句,丢出一卦。
玉奴对卦象不甚了解,便道:“这是什么卦?”
“火天大有卦,”稚奴道:“这是好卦,但要小心盛极而衰。”
她想到了那个令她不安的梦境。
思毕,稚奴又丢出一卦,抬头看向漫天星辰。
玉奴道:“你在看什么?”
稚奴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空,“殿下的命格和谢将军的牵扯不清,我担心他会影响殿下。”
“那你看到了什么?”
“太白星,”稚奴收回目光,语气不明:“主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