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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先生。”
钟明诀进了屋,却没有说话。
高海臻转身关门,身后就响起了他的声音。
“今天这件事,钟临琛也有参与吧。”
“酒店泳池是公共区域,任何人都可以参与。”
关上门,她走了过去。
“你就这么维护他?”
“实话实话而已。”
“钟临琛可以进公司了,你很开心吧。”
“钟先生,有家人同您一起管理公司,难道您不开心吗?”
他冷笑一声,“你觉得我应该开心吗?”
“不开心,”高海臻莞尔,“但又关我什么事呢?”
钟明诀脸色微变,抬腿走到她面前。
他盯着她,很明显,钟临琛能进公司。
这个女人,有一半的功劳。
如果再放任他们这么合作下去,自己迟早要在他手上栽跟头。
“上次餐厅的事,是我不对。”
事到如今,钟明诀不得不低头。
高海臻背手看他,嘴角是似有若无的笑意。
“小事而已,没关系。”
“所以能重新谈谈吗?”
“可以。”
“那我就直说了,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钟先生是也要给我开条件吗?”
似是没想到她如此直白,钟明诀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清洁阿姨看见里面有人,慌张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没事,我们待会就走。”
高海臻说。
等到门再次关上,他终于开口。
“无论他什么条件,我可以给你更高的价码。”
她朝他走近一步,两人的鞋尖几乎相触。
面对高海臻突如其来的靠近,钟明诀眉头紧锁,却还是没有往后退。
“你干什么?”
“钟先生,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
“去哪?”
“这里是酒店,”高海臻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想我们可以开个房。”
听到她的话,钟明诀瞳孔震动。
“高海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望着他笑。
视线相对,一丝似有若无的情绪在空气中摩擦。
钟明诀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已经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忽然,眼前的女人朝后退了一步。
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钟明诀的眼神随着她的背影,他突然搞不懂她的意图,方才发生的对话就像一场莫名其妙的幻觉。
“拿一个打火机。”
接过服务员手里的打火机,高海臻付了钱,离开了便利店。
寒风吹在她身上,像无数根针,刺进她裸露的皮肤。
这时,一件衣服丢了过来。
高海臻接住,寻着方向看去,发现钟明诀正穿着西装马甲和衬衫站在不远处。
高海臻将外套搭在肩上,跟着他一起离开了便利店。
夜晚十点,月亮已高悬。
由于酒店附近没有什么住宅区,
街上冷冷清清,只剩几盏昏黄路灯。
路灯后的草坪,是一辆藏进夜色的黑色宝马。
“现在可以谈了吗?”
高海臻没忙着搭话,她翻出包里的香烟盒,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打火机的火苗蹿起,一缕烟雾顺着窗外飘向无人的夜里。
钟明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爱抽烟,闻到这个味道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高海臻…”
“钟先生,那条关于丘和的新闻,是你做的吧?”
“是又怎样,你是在为钟临琛打抱不平吗?”
“打抱不平?”她手搭在窗边,烟头被风吹得忽明忽灭,“钟临琛压根就没选丘和,这条新闻除了你自己,谁都没有损失。”
一瞬间,钟明诀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被她耍了。
难怪自己这么轻易就查到了他的方案,
原来是她故意放出钟临琛选择丘和的消息。
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出手对付他,惹得老爷子不快。
而自己居然还真的犯蠢,上了她的当。
“所以他给了你什么条件,让你这样为他做事?”
“钟先生真想知道?”
“不想说可以不说。”
钟明诀被她的拉扯弄得有些烦躁。
高海臻吐出一口烟,偏头看他,“钟夫人的位置。”
“什么?”
“他给了我钟夫人的位置。”
他嗤笑出声,“你真觉得他能娶你?”
“他不能,那你能吗?”
钟明诀觉得她简直疯了。
“不能。”
“那就免谈。”
“你就这么想嫁进豪门?”
“为什么就不能是单纯的喜欢呢?”高海臻欺身靠近,声音柔情,“我喜欢你,想嫁给你,不可以吗?”
钟明诀看着她,她的眼睛就像一条毒蛇缠绕着他的喉咙。
“高海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他的声音被缠得有些发紧。
“我可没有当妈的爱好。”
牛头不对马嘴。
钟明诀觉得自己跟她已经没什么聊下去的必要了,至于她愿意站钟临琛那边就让她站。
他就不信,多了一个她,胜负就会有什么改变。
“你可以走了。”
“我的司机下班了。”
“所以呢?”
“钟先生,麻烦您送我一程。”
“你打个电话给钟临琛,”钟明诀看也没看她,“他会帮你叫车的。”
“我手机没电了,要不您帮我打?”
他们认识快九年,但钟明诀恍惚觉得,今晚自己好像第一次见她。
记忆中的高海臻,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无趣,无味。
可今天,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成了无赖一样的女人。
他转头看她,她已经闭眼靠在椅子上。
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投在她脸上,漂亮的线条恰似被最细腻的笔触勾勒而出。
她很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钟明诀见过太多漂亮的女人,高海臻甚至都排不上号。
可她却用这种方式,让他记住了她。
“钟先生,”她缓缓睁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礼貌的。”
“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赖在别人车上,也不礼貌。”
“那如果我卖个消息给你当车费呢?”
“什么消息?”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
钟明诀犹豫了会,还是凑了过去。
她的脸缓缓靠近,不知带起了哪阵风,
吹起她的几缕发丝,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肌肤。
“会长让钟念玺进公司,帮钟临琛对付你。”
钟明诀眸光一暗,他觉得可笑,却又笑不出来。
“为什么爸会让她进公司?”
他问完,耳边忽的传来一阵轻笑。
笑里的每一次呼吸,都像一片羽毛,
飘进他的耳朵里。
“我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你该送我回去了。”
钟明诀抿着唇,他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
深吸了一口气,他发动车子。
转眼间,便逃出了绮靡夜色。
半个小时过去,车停在了观月公馆门外。
高海臻下车来到另一侧,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还有什么事?”
“过来感谢你。”
“你已经付过车费了。”
她脱下身上的外套,塞进了车窗,“钟先生现在是要回会长那里去吗?”
“怎么了?”
他话刚说完,一阵馨香突然靠近。
眨眼间,高海臻的嘴唇已近在眼前。
就在他诧异时,她忽然低下了头。
钟明诀感觉,自己的衬衫领口被一只手扯住。
她的呼吸停留在了他的脖颈间。
“钟先生,晚安。”
耳边留下一句话,等钟明诀反应过来时,手上只剩她归还的外套。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他忙拿出手机,调出相机对准自己。
果然就见衬衫的领口处,有一个鲜红的唇印。
他一把将手机丢到副驾,扯了几张纸擦去衬衫上的唇印。
然而这口红像是印在了上面,怎么也掉不了。
越擦,晕染的范围反而越大。
纷乱的口红印,长出无数根红线钻进他的身体,干扰他的情绪。
他烦躁摘掉眼镜,和纸巾一起扔到了一边。
疯子。
她就是个喜欢耍弄人的疯子。
自己居然还跟她周旋,谈条件。
他也疯了。
钟明诀看了眼窗外的小区,重新发动车子,
脚底猛踩油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听到有人进门,佘少娴望了过去。
“明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有点事处理。”
见他表情不是很好,她起身走了过去,“很麻烦的事吗?”
“没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佘少娴注意到他的衬衫领口被折了进去,“你的衬衫怎么回事,怎么翻到里面去了。”
说着,她就准备伸手过去帮他翻出来。
钟明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马上就换下来了。”
佘少娴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却也没有多问。
“那你快去洗澡休息吧,现在也晚了。”
“嗯,您也早点休息。”
说完,钟明诀三两步走上楼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门一关上,他就立刻将外套丢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一个红色的东西甩到地上。
他过去捡起,发现是一个打火机。
自己不抽烟,这个打火机只能是高海臻的。
他厌恶地将火机丢进了垃圾桶。
紧接着又脱下自己的衬衫,也一起丢了进去。
纯白的衬衫即使是在垃圾桶里,那一抹刺眼的红色也没放过他的眼睛。
钟明诀紧紧盯着那抹颜色,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她靠近自己时的嘴唇。
他揉了揉脑袋,感觉身体有些热。
便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开关。
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刺骨的冷意让他的思绪慢慢镇定下来。
她到底想干什么?
钟夫人?
不,她的目标绝对不是嫁到钟家。
不然她应该早就勾上了钟临琛,不用等到现在,费尽周折拿利益交换。
但到底是什么,钟明诀一时半会还想不通。
他感觉,自己就像走进了她布下的迷宫。
至于迷宫的出口,不会太绕。
这其中,一定有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关掉水源,钟明诀回到卧室。
他盯着垃圾桶,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好一会,才弯腰将衬衫和打火机捡了出来。
啪嗒一声,火焰在他的瞳孔中一点点升起,
转眼的功夫,衬衫便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