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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记忆的藤蔓
无数记忆的片段从初祎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可爱的小狗第一次出现在面前的是时候，还有它摇着尾巴呜呜叫的样子。
初祎甚至听到某个声音，在叫它的名字。
“小九……小九……”
“嗡——”
手边突然响起震动，初祎从椅子上抖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苏奕辰，她犹豫着按下接听键。
“喂？”
苏奕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温柔的声线很醉人。
“刚才在忙，才看到你的电话，怎么，有事吗？”苏奕辰问完后过了很久，也没听到初祎的回应声。
“喂？初祎？初祎！”
缩在椅子里的初祎，必须要两只手握着手机才不会让它滑下。她颤抖着，屏幕里血淋淋的照片还在刺激她脆弱的神经。
她死死的闭上眼睛，看到的却不是一片黑暗。
仿佛身处在一片虚空中，初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很陌生，她似乎在哭。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变化，她却冷得发抖。
“苏奕辰……”
初祎的声音带着哭音，让苏奕辰顿时清醒。他下意识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直接走出办公室的门。
“别哭，初祎，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儿？”
初祎缩成一个小团，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和电脑发出微弱的光。她没觉得自己在流泪，只是听苏奕辰那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黑色轿车在路上疾驰，苏奕辰戴着耳机，他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直接飞到初祎的身边！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初天泽别墅楼下，苏奕辰推开阻挡的管家，直接跑上二楼初祎的房间。
“砰！”
和苏奕辰同时出现的，还有他身后的光。初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苏奕辰心如刀割，他上前两步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
“乖，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别怕。”
视线扫到电脑屏幕上，三年前小九被杀后拍下的照片赫然出现。苏奕辰手指僵硬的关上电脑，大手抚摸着初祎的头。
几分钟之后，初祎从崩溃中缓过神来。她面红耳赤的放开抱着苏奕辰腰间的手，发现自己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客厅里，初祎按着太阳穴，一时有些迷糊：“只是看到那照片的时候，就觉得很吓人。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管家适时端上一杯牛奶，肖烟摸了摸初祎的额头，她出了一脑袋的汗。
“可能是谁家孩子的恶作剧吧。”初天泽试图让初祎放下心：“别太在意，你本来就在康复期内，每一个细小的刺激都能让你失控。”
苏奕辰站在一边，表情晦暗不明。
初祎捧着杯子，眼神从初天泽转到了苏奕辰。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初祎问道：“例如三年前的事情，苏奕辰，虽然我忘了，但我不是傻子。”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只是朋友吗？为什么我哥不喜欢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
肖烟和初天泽对视一眼，后者想要解释，初祎却抬手阻止。一双哭过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奕辰，像是要比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一切似乎都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初祎就那么看着苏奕辰。她的眼神里不再是当年的恐惧和疏离，也不是白日里的嬉笑。
她仿佛把苏奕辰当做唯一能解释给她答案的人，那种几乎恳求似的目光，像一根根毒辣的鞭子，抽打着苏奕辰的心。
他抬起脚，缓缓走到初祎面前，然后单膝跪地。
“初祎，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不会原谅他。”苏奕辰抬起手，掌心却未覆上初祎的脸颊。
他的声音哀切，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就算他跟你道歉，你也不会原谅。”
初祎拿着杯子的手开始不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她的头左右摆动着，似乎潜意识里的不想让苏奕辰继续说下去。
他那充斥着爱的深切眼神，快要把自己看透，初祎无法呼吸。
“而我，就是那个欺负过你的人。初祎，我现在跟你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初祎心底骤然一片冰凉，肖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只好把头埋在初天泽的怀里。
初天泽的眼神同样复杂，苏奕辰如此卑微的样子他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这个当年霸道又不近人情的男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应该说悲哀，还是庆幸呢？
没有人说话，苏奕辰眼神里闪着的唯一一束光，是初祎的饶恕。
可她确实抬起手，指向门口的方向。
“出去。”她说。
意料之中的结果，却比想象中更难以接受。
苏奕辰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他僵硬的迈着步子，往外面走去。他没有回头，甚至说不敢回头。
他怕了，怕初祎再因为自己流下眼泪，就像当年一样——
【我希望我死后，你不要来看我，无论我的尸体是火化还是埋入土地，我都求你，不要来看我。】
【只要我能从这个地狱逃离，再走进其他地狱又能怎样？】
大门在身后关闭，苏奕辰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那么陌生。甚至有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晚了吗？也许吧。
迟到了三年的当面道歉，以初祎的性格，一定不会再原谅自己吧？苏奕辰甚至没有说清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已经生气。
“他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我好？”初祎拉着肖烟的手，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肖烟，你告诉我！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回避着初祎追问的眼神，肖烟求助的转头。只见初天泽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坐到了初祎的身边。
“哥，你也知道是不是？你知道他欺负了我，所以才不喜欢他的对不对？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初祎！！”
初天泽突然大声叫出那两个字，让处于混乱中的初祎猛地清醒过来。她呆滞的看着初天泽冷峻严肃的脸，闭上了嘴巴。
“当年的事情，你真的想知道吗？所有的完整的你都想知道吗！？”初天泽道：“是谁在回国前跟我说要重新开始，是谁又在失忆之后接受苏奕辰的关心？”
“摸摸你的心，初祎，难道你真的想知道一切吗？哪怕三年前那些所谓的真相，会让你再忘记现在的一切，你也要全都知道吗？”
初祎的手指捏成拳头，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我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大哥，你不能瞒我一辈子。”
“好，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我就告诉你。”
初天泽深吸一口气，他不顾肖烟的阻拦，直接开口道：“三年前，你喜欢苏奕辰，你做了他的情人，最后在他订婚的当天从二楼跳了下来。这样的真相，你满意了吗？”
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无数个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过，初祎还是想不起任何事情，可初天泽这寥寥几句话，却让她如临深渊。
“初祎！初祎你没事吧！”肖烟握着初祎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初天泽始终没有把初祎和苏奕辰的所有故事告诉她，也许他是想为自己的妹妹保留些卑微的尊严，也许，他是想给她一个破茧重生的机会。
“他说的……是真的吗？”初祎颤抖的问肖烟，后者点了点头。
初祎却觉得可笑，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他当年不喜欢我的，对吧？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三年后的今天对我这么好……”
被背叛的也许不是某种感情，而是初祎寄托在苏奕辰身上的心。她曾经那么坚决的否认自己会喜欢上苏奕辰，原来命运的开始已经在三年前注定。
“道歉……他做的一切都是想道歉是吗……是吗……”
可该死的她竟然有某个瞬间认为苏奕辰是真的喜欢自己，初祎闭着眼，泪水从她的脸颊流下。初天泽看到这一幕，心酸不已。
回到自己的房间，游乐场里苏奕辰送的玩偶熊放在床上最显眼的位置，这几天，初祎只有靠着那只玩偶熊才睡得着。
可现在看到那个傻兮兮的笑容，初祎却觉得十分讽刺。
“骗子！都是骗子！”
玩偶熊被扔到地上，初祎趴在床上，手边空空的，她只能抓着床单。
她想起苏奕辰对她的笑对她的好，在游乐场里为了她挪动了所有的灯光，他很忙，却在自己画不出东西的时候，为自己加油。
他对她明明那么好，好到可以整个白天陪在她身边，日夜颠倒累进了医院。
也许自己曾经喜欢上这样的人，情有可原。可初祎无法接受的是，为什么当年自己要执迷不悟，去做他的情人？
甚至为了他从楼上跳下，忘记了一切。
值得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