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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方左的回忆
“今天晚上准备一下，跟我去参加拍卖会。”苏奕辰说这话的时候，方左和方右站在办公室里，初祎在外面整理文件。
“是！”方右一边说一边翻开日程表，问道：“需要我们准备拍卖物品吗？”
“你留公司，方左和初祎跟我去。”苏奕辰抬头看了方左一眼，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让后者心里凉了半截。方左不动声色，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过。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在转过身的时候偷偷咽了咽口水。
苏奕辰的心思实在太过缜密也太难猜了，就像现在，方左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却不敢仔细想原因。
“让初祎准备一下，准备一条项链。今晚七点，准时出发。”
因为苏奕辰的那个眼神，方左担心了整整一天。之前方右告诉自己，那次自己送初祎回去的时候，苏奕辰就站在二楼且脸色难看。他可能全都看到了，包括自己在看初祎时候的眼神，他一定发现了。
方左始终拿不准苏奕辰对初祎的态度，明面上他说她只是一个情人，但他的表现却不想对情人那么简单。
也许苏奕辰是喜欢初祎的？方左想，可是如果他喜欢，又怎么会这么折磨初祎呢？真是想不透。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方左在自己的座位上偷偷看了一眼初祎，那天俩人在车上的对话他印象还很深刻——
“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初祎，你愿意听吗？”
方左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明明是跟初祎毫无关系的事情，自己却有一股冲动要和她分享。
本以为初祎会因自己的唐突而拒绝，没想到她听了自己的话，慢悠悠的收回了打开车门的手。
“说吧。”初祎侧着头，认真的看着方左。
也许是初祎的眼神太过纯净，所以方左没有顾虑的说出了那个埋藏在自己和方右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那个秘密每天都像个石头一样压在他们的胸口，一刻都不曾忘记。
“我和方右……我们还有个妹妹。一个长得跟你很像的女孩儿，她很可爱很善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那记忆的碎片拼凑出过往的章节，方左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是缥缈的。他的眼前仿佛重现了当年在加拿大的生活，美好却如梦境。
“那她现在在哪里？也在yc吗？”初祎问道。
“她已经死了。”方左说这话之前，点了一根烟。初祎发现，她点烟的手都是抖的。也许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太痛苦了，连回忆起来都很难受。
初祎抿嘴不说话，听着方左继续说那曾经的故事。
“当时我们的父母出了车祸，我和方右才十岁，妹妹只有八岁。我们一夜间失去了所有，连孤儿院都不愿意收我们这样的亚洲人种。没办法，我们只能流浪。”
“后来出现一个男人，他说可以收养我们兄妹。但他的妻子更喜欢女孩儿，所以想先把妹妹接走。那时候我和方右躲到一边，亲眼看见那男人带妹妹回了家，他的房子很大，妻子看起来也很善良。所以我们都想，妹妹一定能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可方左和方右没有想到，那一切都只是个假象。那男人是做的贩卖人口的生意，他带方依离开，只不过是想把她卖到地下黑市，让有钱人买回去做奴隶。
“知道真相的我们，疯了一样的想去救她回来。可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一切都完了……”
“那黑市的人说她不听话，硬要跑出去，活生生的被子弹打死了。”
初祎听着揪心，她不敢想象当年只有十岁的方左和方右是怎么找到方依的，又是怎样亲眼看到她的尸体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在路边。
“小依是那么可爱……她很善良很可爱……所以我不敢相信，她就那么的死掉了……”香烟在方左的手里一直抖，烟灰落在他的腿上。
此时此刻的方左，和初祎曾经认识的面无表情的男人完全不同。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个可怜人，一个自责了十多年的可怜哥哥。
“如果当年不是我……她也不会……”
方左失去了作为苏奕辰助理的冷静，在和方依十分相像的初祎面前，他变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初祎安慰着方左，轻声道：“不是你的错，你和方右都是好哥哥，你们是为了她好，只是相信了错的人。”
“是我这双手，把她交给那个男人的！”每每想到这里，方左就恨不得卸了自己的两条胳膊！如果不是他当年不懂事，自以为那男人会照顾好方依……
初祎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方左，或者说她这时不应该安慰，而是要陪伴。原来方左和方右有这么往事，难怪方左会经常在私下帮助自己，原来是自己让她想起了他的妹妹。
“是我的错……”方左痛苦的按着眉头：“我是大哥，可我却没保护好我的妹妹……她一定在怪我吧……”
“没有妹妹会恨哥哥一辈子的，你们是一家人啊！”初祎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起了初天泽。
“你是做错了，但这些年你和方右都活在忏悔之中。你们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如果方依在天有灵，她不会怨恨你们的。”
“这样的借口从我们懂事起，就每天都在说。”方左苦笑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们都走不出来。直到遇见了你，初祎，你和小依实在是太像了。”
“你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yi，样子也很想，但小依的胆子很小，你却能保护好自己。所以我开始不自觉的把你当成了小依，方右也看出来了，但是我控制不住。”
方左说这话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斑斑点点的阳光透过树枝洒向地面，鸟儿们也都醒了，空气也变得清新。就像是在告诉方左，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一样。
“你可以把我当方依，你们都可以，如果这样会让你们好受一点的话，我没关系的。”初祎笑了笑，在阳光里格外灿烂。
方左一瞬间看呆了，初祎咧开嘴角的样子，和方依一模一样。
他的大手不自觉的伸向初祎，嘴里喃喃道：“小依……”
初祎索性配合他道：“是我，大哥。”
于是在这个意外的早晨，向来以铁汉著称的方左，在车里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他的哭是没有声音的，却让初祎觉得比任何人的痛苦都要多了许多。
也许正是因为那积累了多年的情绪无处释放，所以才在这一刻爆发吧？初祎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方左哭泣。
她又想到了初天泽。
也许他当年不辞而别真的有原因，也许他为蓝青山工作，也有不得意的原因。可初祎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父亲和母亲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就像是她的噩梦般，无数次的在夜里重现，无数次的记起那段绝望。
初祎看着痛苦不已的方左，她想象着初天泽离开的那三年，会不会像方左想念方依一样的想念自己呢？
【小祎，他今天就是你的哥哥了，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家人就是一辈子不离开不背叛的存在，你们可以互相信任，明白吗？】
可就是那个告诉自己可以相信初天泽的父亲，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家人，等不到判决结果的他结果了自己的命，却把未来的痛苦留给了初祎这个亲生女儿。
“初天泽……当年你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消失，是不是也有什么苦衷呢？”初祎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你有苦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为什么愿意让我恨你……”
那隐藏在初祎心底的话，随着风飘散到远方。
青海集团总部，初天泽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了落地窗边，他看着外面那来来往往的人们，把每个人都当成了初祎的影子。
青海集团繁忙的事情让他头痛，蓝青山更是隔三差五的提防着他，集团的股东更有不少人对他不满，初天泽腹背受敌。
“当当。”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初天泽的助理拿着文件资料走了进来。
“老板，找到潘雯雯了。”
“谢谢你愿意听这些。”
初祎家楼下，方左整理好了情绪，他接过初祎的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收敛了悲伤的神色。
“不用客气。”初祎道：“相信我方左，时间是最好的治疗胶囊，你和方右会慢慢走出来的。我相信方依也会在天上保佑你们两个的。”
“希望如此。”
方左目送初祎下了车，然后站在路口和他道别。在踩下油门的前一秒钟，方左突然对初祎道：“今后我会保护你的！初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和方右都站在你这边！”
初祎挥手的动作一滞，方左的话是她现在最渴望的温暖。她笑着看方左的车远去，并没有把他的话完全放在心上。
毕竟这个世界里，比起其他人，她还是更原因相信自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