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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指力轻点,封蜡崩裂成碎光,如雷光星屑飞散。
羊皮信纸缓缓展开,微微泛黄的纸页上,雷纹隐现,每一笔每一划仿佛蕴藏着惊雷法意。
淡金色雷芒顺着墨迹流转,密文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游动、咆哮,如隐约有雷龙低吟。
楚宁凝神望去,只觉眼前这封信,更像是某种誓约,刻在天雷之下。
宋苍指尖一顿,停留在其中一行字上。
雷光微闪。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胸膛起伏剧烈,手背的青筋微微绷紧。
“原来……”
他喃喃低语,声音微微颤抖,“你连这个,也一并传给他了……”
那一瞬,老者眉头深锁,眸底情绪翻涌,似在极力压抑着多年的执念与愤怒。
半晌,宋苍缓缓阖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轻轻道:
“雷刀门……终于不再是断脉之宗。”
这句话出口时,声音极低,却比雷鸣还沉重。
下一刻,宋苍收起信纸,衣袖翻卷,步伐不急,转身朝密室角落而去。
他掌心探出,按在墙角一枚暗纹雷纹砖上。
“咔哒。”
地砖微响,裂缝蔓延,一道古老阵纹浮现,如雷池涌动。
一座暗格缓缓升起,尘封多年。
雷纹流转之间,一口陈旧厚重的木匣缓缓浮现于世。
宋苍手掌轻抚匣盖,似在与故人对话,指尖微微颤抖,却又极尽克制。
匣盖揭开,一卷暗金羊皮书册静静躺在那里。
上面镌刻着三道苍劲古拙的雷文:
《惊?雷?诀》。
“轰!”
楚宁瞳孔微缩,胸腔仿佛被闷雷轰击,血液都微微沸腾起来。
宋苍转过身,目光沉沉,缓缓颔首:
“你修的,只是残卷。”
“真正的‘惊雷’,便在此。”
楚宁心脏狠狠一震,脚下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仿佛受到了某种天命的召唤。
他伸出右手,掌心微颤,缓缓触及那卷古老的羊皮书册。
指尖刚一接触。
“咔??”
仿佛有某种沉眠千年的雷霆被唤醒。
下一瞬,一缕无形雷光自册页深处喷薄而出,犹如千丈雷柱直冲九天,刺入楚宁的识海。
“??轰。”
楚宁只觉脑海一片刺痛,识海深处震荡不休。
识海深处,原本宁静如镜的灵台天地,瞬间狂涛掀天。
万雷咆哮,雷柱升腾,一座雷狱浮现于识海最深处,四野风暴倒卷,电闪雷鸣中,一道人形虚影骤然睁眼。
那是雷尊。
他自楚宁第一次踏入雷道之时便寄宿于识海,从未言语,只是沉睡不动,如神明蛰伏,宛如大道残影。
而此刻,那双封闭的雷瞳终于缓缓睁开。
“轰隆隆。”
两道雷瞳如金日初升,照彻识海每一寸阴暗。
其目光扫过,整个识海的灵力顿时宛若被引爆,层层雷云交叠翻滚,雷柱如山峦起伏,天地重塑。
“轰??”
楚宁周身雷光炸开,金瞳一震。
“咳??”
他猛地倒退半步,眼中却尽是狂喜。
“这是……完整的雷魂。”他低声喃喃。
宋苍望着他唇角染血,却雷芒不歇的模样,终于露出一丝欣慰。
“果然是他选中的人。”
他负手而立,缓步走回案前,随手拈起桌上残盏中一片茶叶,捻碎。
“楚宁。”
“你知‘阳雷’为何为雷中至尊?”
楚宁一怔,旋即皱眉沉思。
“……雷,至阳至刚,破邪镇魔,阴邪不侵。”他缓缓说道。
宋苍轻轻摇头,声音低沉如暮鼓。
“世人皆知阳雷可镇邪,破阴,驱鬼。”
“却不知,真正的‘阳雷’,并非因其刚猛、炽烈而尊,而是‘快’。”
楚宁一愣:“快?”
“不错。”
宋苍望向天外,眼神落入灰云不语。
“真正的阳雷,是天地最先一念。破晓之时,电先于光,是混沌裂缝间‘第一道声音’。那是乾阳初动,是动念之极,是‘快’之一字。”
“天地动则雷生,人心动亦生雷。”
“你为何雷意总压不住心火?”
楚宁微微一怔。
宋苍盯着他,语声缓缓如刀锋拂过心弦:
“因为你动了‘杀念’,而杀念即急,急则乱,乱则不纯。”
“雷要快,但不能急。要一往无前,却不可走火入魔。”
他指尖落在刀鞘之上,轻轻一弹,低语如咒:
“驭雷者,先驭心。”
“雷者,快也。动念即杀。”
楚宁脑海中雷音轰鸣,忽而明悟。
??原来阳雷的“本质”,不是破,是“先机”;不是烈,是“起念之决”;阳者不在外象,而在心源。
宋苍看着他陷入沉思,不再打扰。
他负手踱步,低声说道:
“雷刀门真正的传人,不仅是斩尽仇敌的狂徒,亦是能劈开‘命运雷缝’的‘问道者’。”
他说话时,目光未曾落在楚宁身上,却句句铿锵,如铁锤击心。
“从今日起,你要苦修《惊雷刀诀》,便入我雷刀门‘真传’。”
话音落下,屋中一瞬寂静,唯有案几旁的茶水尚在微热,轻轻蒸腾起缕缕白雾。
楚宁低头,雷光自眼中一闪即灭,他强压住胸中翻滚的激动,声音略显沙哑:
“前辈,如今奔雷武馆遭袭,师父雷万钧带着我阿姐逃亡。可这许多日,我遍寻无果,不知您可有法子找他们?”
听闻此语,宋苍眉宇骤沉。
“你阿姐……可是阴时阴月出生?”
楚宁迟疑片刻,点头:“正是。”
宋苍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冷得如同霜落北原。
“炼血堂……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楚宁骤然色变:“您早知是他们?”
宋苍看着他,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肃穆。
“因为她身体里有‘引子’。”
楚宁心头陡然一沉。
“引子?什么引子?”
宋苍缓缓走回案前,从架上抽出一卷深褐色古册,摊开一页。
书页之上,一行血墨古文静静浮现:灵血引子者,可破三限,可转五劫,为天下至祸之物,亦为诸邪觊觎之首。
“灵血引子。”宋苍缓缓道,“是一种极罕异体质,先天携有一缕‘灵源初血’。这等血脉,能在关键时刻激发生机、转化命格,甚至逆死还魂。”
“你阿姐楚云……恐怕就是天生的灵血引子。”
楚宁只觉全身气血翻腾,指尖握紧:
“所以……阿姐和师傅雷万钧被追杀,不只是因为雷刀门?”
“他们,是为了引子。”
宋苍重重点头:“他们以血为道,信奉‘强者即生,弱者即血’。而引子,就是他们续命的‘钥匙’。”
“十二邪祟,每得一引子,便可转世重生一次。”
“你阿姐应该就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宋苍语气如霜,字字凝寒。
楚宁缓缓坐下,胸膛起伏剧烈。他这一生,自以为早已经历诸多波澜风雨,可万万未曾想到,姐姐身上竟藏着这等天命之祸。
“灵血引子……”他喃喃重复,声音微微发哑,拳指紧扣到指节发白。
“前辈,”楚宁抬眸,眼中雷光隐隐浮动,像极了暴雨前夜将裂天而下的神雷,“可有法子,寻出她的踪迹?”
宋苍沉吟片刻,指尖缓缓敲击着案边残破的竹简,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回响。
“若她体内真有灵血引子,”他低声道,声音仿佛自深渊中滚出,“那便已经被炼血堂以邪术铭记。寻常气机遮掩无用,即便隔千里之遥,他们依旧能感知引子的存在。”
楚宁一震,眼中雷芒几欲炸裂。
“邪术铭记……那我岂不是越晚出手,姐姐就越危险?”
宋苍点头,神情无比凝重:“没错。他们寻找灵血,不会给目标任何喘息机会。若落入他们手中,轻则沦为血池傀儡,重则生剥灵血,魂飞魄散。”
楚宁紧紧攥住膝侧衣角,指尖刺破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刀锋破鞘,锋锐冷冽。
“那前辈可知炼血堂的巢穴在何处?”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死寂。
宋苍静静看着他,目光沉沉如深海。
“楚宁,”他缓缓道,“你要明白,炼血堂并非寻常邪道小宗。他们,是真正盘踞在这世间阴影中的怪物。”
宋苍目光沉冷,声音仿佛从冰封千里的极寒中传来:
“即便强如‘一品阁’,也曾三次倾尽精锐之力,试图剿灭炼血堂。”
“却皆功败垂成。”
说到这里,他转身走向密室一角,袖袍一挥,一道细微的机关被触动。
“咔??”
伴随着石板错动之声,一面泛着寒光的墙壁裂开缝隙,一副封存着古老气息的玉简缓缓浮现其中。
宋苍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简,揭开。
昏黄灯火下,一幅令人心悸的图卷悄然展开,血与墨交织的图案,在光影下仿佛隐隐流动。
上面刻着十二个模糊的异象图腾,若隐若现,每一个都透着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
吞噬天地的深渊巨口;血流成河的高塔祭坛;九首交缠、瞳孔猩红的妖蟒;振翅遮天、嘶鸣断魂的黑羽魔鸦……
每一幅,都像是来自古老噩梦的碎片,每一幅,都仿佛蕴着某种无声的诅咒。
楚宁心中骤然一紧,背脊微寒,瞳孔一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盯着那十二幅图腾,指尖微微颤动。
宋苍垂眸,眼神冷冽如刀锋:
“这便是??十二邪祟。”
“他们,是炼血堂真正的统御者。”
宋苍语气低沉,犹如墓地中远远传来的钟声:
“每一位邪祟,皆是以‘血炼’之术逆天养魂。”
“他们以屠戮为祭,以炼血为路,将无数生灵当作筑基之石,只为求得更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