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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怎么忽然就泯然众人矣了？”
卓桐看他这样的反应，难免有些错愕。
王炜当初靠着一份创业计划书，杀穿了互联网+、创青春等大学生创业大赛，拿到几百上千万的投资。
还有大企业表示，愿意长期深度合作，甚至邀请王炜加入他们公司有关部门，担任负责人。
一心想要创立自己的事业的王炜拒绝了他们，还没毕业就很快风风火火的搞了起来。
而刘兴则进了不折不扣的大厂精东，还在最新设立的项目中担任负责人。
作为一个大厂的新项目，刚起步阶段要啥没有，就是钱多。
甚至为了开拓市场，不惜拼命烧钱打价格战。
无论怎么看，两人的前途都不可能黯淡，沦落到成为无业游民的地步。
刘兴看了眼王炜，发现他不说话，就一直沉默着闷头吃东西，嘴巴被食物塞满，也不方便讲话。
“阿炜心里难受，还是我来说吧。”
他放下筷子，开始解释：
“当时他的那个创业计划，走的是‘回收经济’的路子，主打环保节能、资源回收利用、重新分配。”
“简单来说，就是回收各种旧电器，再依托平台卖给有需要的人，公司就赚个中介费用。”
“不少投资他的企业，借着跟他的合作，明面上说自己承担社会责任、践行双碳政策，其实是为了骗各种税收优惠和政策便利。”
“甚至他们还在合同上动手脚，口头上说是权益投资，落到实质上却成了负债。”
“最初的时候有声有色，公司还能赚钱，但慢慢的偿债压力越来越大，开始还不起钱。”
“现金流被拖垮，他又找不到人融资，前段时间公司资不抵债，已经在申请破产清算了。”
听闻后，卓桐难以置信的瞪眼望着王炜，后者轻轻点头，证明这件事的确像刘兴说的那样。
那现实可就太操蛋了吧？
大公司里头一群人精，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初出茅庐、连“经济法”这门课都差点挂科的大学生？
当初作为优秀毕业生，王炜还在毕业典礼上发言，那时多么风光无两。
现在呢？胡子拉碴，黑眼圈浓重，眼睛里都快没了神采。
坚持了这么多年不变的肚腩，也有了缩小的痕迹。
卓桐又看向刘兴：
“那你呢，总不至于精东也倒闭了吧？我前段时间还借过精东白条呢。”
刘兴摇摇头：
“这倒不至于，只是我们部门因为内部考核不通过，准备被砍了而已。”
“我们部门这四年里始终不温不火，做不出成绩，还一直亏钱。”
“我上司透露说，过段时间可能要召开股东大会，到时候我这部门肯定保不住，所以其实跟无业游民差不多了。”
卓桐点点头，总算是了解了他们如今的处境。
“咱们仨看来日子都不好过啊，来来来，我敬你们一杯。”
卓桐端起饮料，三人默默碰了碰杯。
王炜一边喝，一边思索着，然后立即放下杯子：
“不对啊，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你这一顿千把块，怎么就日子不好过了？”
“嘿嘿，我现在才是真的无业游民，没工作呢。”
“好家伙，那你钱哪来的？”
“富婆借的。”
王炜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面上，然后回头看了看。
他们身处餐厅的一个包间中，身后包间门紧闭，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他扭头看着卓桐，双手合十：
“哥，刚才外面人多，现在我给你跪下了，教教我吧。”
刘兴也是热泪盈眶，表情虔诚而真挚：
“刘兴飘零半生，未遇明主。公若不弃，兴愿拜为义父！”
卓桐啧啧两声，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这个是天赋，你们胯下没有像我的关云长这么猛的部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替他们付了钱。
原本还以为这两人比自己有钱呢，他才没有替他们买单。
现在见朋友有难，千把块帮着给了也没啥。
“唉，学不来学不来。说正事，18号的校庆你打算回去吗？”
“肯定回去啊，原本我是不知道这事儿的，但是有学妹邀请，这下不得不去了。”
“不是哥们儿，你都毕业了，还能泡到学妹啊？”
“偶遇而已，我才没有丧心病狂到回学校里找女朋友呢。”
“也是，你要是回学校泡妞，跟狼入羊群、开自助餐有啥区别。”
刘兴身材瘦，吃不下多少东西，最早停下筷子。
紧接着便是卓桐，他事先和韩崎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吃了不少。
王炜则将剩下的饭菜风卷残云般解决，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表情满足得很。
三人吃饱喝足，又开始闲聊：
“王炜，你公司现在还欠别人多少钱？”
“两百多个吧，等把设备、厂房、店面都卖了，应该能还得起，还有点剩余。”
“如果说……我能帮你呢？”
王炜闻言，整个人变得警觉起来，原本瘫坐着靠在椅背，直接直起身子：
“真假？你要真能救我，那我就真的得认你当义父了。”
“这公司是我从大学开始构思的心血，又运营了四年，肯定不舍得卖掉啊……”
他说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你能不能接受，多两个股东？我有个发小，他手里有钱，正愁没地方投资呢。”
卓桐这里提到的发小，正是一直想着怎么洗白上岸的梁涛。
“当然没问题，只要是你信得过的人，那我王炜也信得过。”
“原本那几个大股东，都优先偿付，现在这公司就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了算。”
王炜拍拍胸脯，没有任何怀疑和犹豫，他相信卓桐的为人，也不在乎自己的公司会不会被卓桐分权。
“行，那你准备一下收购合同，破产清算进程也可以终止了，你觉得什么时候签好一点？”
“嗯……要不就18号校庆那天吧，六天后，正巧把所有好事情一起办了！”
“没问题。”
两人用力地握了握手，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要知道，这可是三赢的买卖啊！
既能帮王炜解决了破产的问题，又有一家现成的公司，帮梁涛和他手下的弟兄们上岸。
最关键的是，这将成为卓桐的第一项事业，距离实现梦想又进了一步。
他手头有一百多万，两百万的债务，自己能承担大半。
剩下的债务，和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运营成本，都可以依靠梁涛。
有了稳定的事业，才有源源不断进账的现金。
刘兴看两人这么轻松就谈成了合作，用手指了指自己：
“义父，那我呢？”
“别急啊，你们部门不是还没有被解散嘛，先撑着，万一时来运转了呢。”
王炜眼下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就开始对好兄弟落井下石：
“害，卓哥你就帮帮他吧，就他那样，本来能活的部门，迟早也得被他弄死了。”
只能说，嘴脸！
“你个BYD咒我是吧？”
“哈哈，这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两人说着就摆出一副要扭打起来的样子。
卓桐看他们这小打小闹的架势，失笑摇头：
“得了吧，还在我面前演起戏来了？不过我手头的钱不多，先帮王炜解决他公司的问题，你再撑一撑。”
“也行，反正距离正式解散还有一段时间，股东大会一日不开，我就还是精东员工！”
刘兴手插着腰，趾高气昂。
在座三人里，就他还有一份稳定的工资，哪怕这份工资拿不了多少次了。
“你回去整理一下你们部门的资料，发给我，我给你想想办法。”
“好嘞义父，谢谢义父。”
三人又碰杯畅饮，聊得气氛火热之时，性子跳脱的王炜脑子里绷着的筋忽然就松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高兴，他也没在意当下语境，就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哎，阿卓，你现在跟她还有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