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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怎么样，只是你不妨勇敢一点。”向承泽看着她：“很多东西，如果你不动手去拿，那原本属于你的那一份，别人就会伸手抢掉。你什么也不会有。知道吗？”
……知道。
只是有的时候，想要的东西太难得到，甚至是一种奢望，她就会选择默默收回试探的爪子。
坚持可能一无所得，但放弃却很简单。
向承泽看着她明显动摇，却依然黯淡的脸色，知道面前这固执的家伙不是一天能说服的。
于是叹了口气，翻身躺下：“作为向家继承人这件事，我没有跟你商量就发布，是我不对。但实在是没有人了。”
阮卿卿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反问道：“是真的实在没有人了吗？”
向承泽说不出话。
阮卿卿眼睛黑亮，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你一开始，不就是这样计划的吗？”
向承泽皱了皱眉。
“我们的结婚证，以及婚姻存续的事实，是可以撤销的吧？”
“你在医院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在必要的时候，用我来稳定局面，分散向慎身上的关注度和仇恨值，然后等向慎醒来，就以婚姻非自主选择的理由撤销。这样，我不会分走向家一分财产。”
“所以这只是计划好的一步，并不是临时无人将我推上去，不是吗？”
阮卿卿淡漠地看着他，声音平静。
其实，这真的不是坦白这一切的时候。
图穷匕见对谁都没有好处。
而且阮卿卿看到当她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向承泽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
最后他问：“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阮卿卿没有回答。
于是他冷笑一声：“向汝婷吗？”
“她说什么你都信？还是你又看上她了？”
阮卿卿无语地看着他。
他脸上的神情渐渐恼怒起来，人也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女人就让你没有了脑子吗？我既然正儿八经地给你们办了结婚证，你们的婚姻就是正常的婚姻。你跟谁是一国的，你难道分不清楚吗？”
“不是向汝婷。”阮卿卿打断了他。
“是我自己发现的。”
向承泽的脸上顷刻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种呆傻的表情在他的身上其实很少见。因此竟然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可怜。
但阮卿卿并没有心情去可怜他。
因为到了这个地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比起向承泽，谁更可怜。
“昨天晚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你的潜意识。”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昨晚，她才能入侵到他的梦境。以前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向承泽是解梦高手，大脑的防御机制特别好的关系。但是后来他突然想到——一个入梦者，思绪应该是入侵性的，不应该是保守的，顽固的。
所以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没有解开的谜题。
而她还没有去发现。
直到昨晚，她偶然更改了算法，这才窥视到他的内心。
她惊讶的发现，向承泽……竟然是个不会做梦的人。
或者说，他是一个不会自主做梦的人。
他的意识太过写实。又或者说，他本人脑域太过发达，因此不依靠潜意识的感性预判，单纯依靠理性计算，就能够让他完成对这个社会的判断。因此哪怕她潜入了对方的意识，窥探到的也只是片段的记忆，而不是他的情感或者飞散的变形的幻想。
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阮卿卿第一时间竟然是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别人对她的好，若无所图，她真是惶恐不安。
进入向家之后，虽然有好有坏，但向承泽本人，却并未对她有真正的伤害。
这跟一开始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让她一直怀疑和害怕。
因为她不知道，对方何时会再次掏出刀子——
如今她知道了，因为她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会保护她，他也会照顾她。
这……尽管不太好，但会令人踏实。
只是那些如鲠在喉的情绪和得失被她死死地压在心底里，刻意忽视。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跟人明面上谈判：“我，可以按你的计划去走，但是既然我已经知晓了你的计划，不如我们刚好将各自的打算摆出来谈一谈，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阮卿卿道。
向承泽良久没有说话。
但是那种压抑着的暴怒的低气压让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
“你不高兴？”阮卿卿和他视线相对，被他眼里的情绪吓到，有些拿捏错了对方想法的紧张：“你该不会是那种恼羞成怒就会杀人灭口的人吧？”
“我就是！”向承泽突然大声道：“我就是你想的那样，又狠毒又阴险又狡诈一旦发起脾气来还会杀人灭口的人！”
他大发脾气。
虽然阮卿卿说出口的，确实是他一开始就想好，并且现在也在执行的计划，可是被她当面说出来，且被她这样揣测的时候，他却不由自主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焦躁不安地呆坐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不管如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她不相信他。
她的眼神里，全是防备和试探。
气闷地捶床，看到阮卿卿紧张地缩成一团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可能又将人吓住，不由得更加生气。
一生气……
就想接吻。
想狠狠地将她压在床上，亲到她难以呼吸，看她的嘴巴里，还能不能说出这种伤人心的鬼话。
她竟然……试图跟他谈判。
她跟他之间，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存在信任，那些短暂的温馨和和平，都是出于交易。让她妥协的，让步的交易。
阮卿卿很是惊惧。
向承泽这样皱着眉毛，下意识地撕扯着被子和枕头，手劲大力到已经将鹅绒的被子扯破的压抑模样令她简直想夺路而逃。
可僵硬的腿却将她囚困在原地。
只能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在刻意压抑。
向承泽猛然站了起来，阮卿卿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脑袋。
空气刹那间沉默如死。
看着那微微发着抖缩成一团的人，向承泽那一刻真的非常想笑。
胸口闷得发紧。
最后只能试探地，慢慢地将手放在了阮卿卿的脑袋上。
“对不起。”
他说。
“我不应该算计你。但……向慎绝对不会跟你离婚，我保证。”
阮卿卿慢慢地放下了胳膊，她抬起眼睛看着他，那里面是无辜的坦诚：“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能保证？”
向承泽闭了闭眼睛。
“我……不是他。”
“但我会用我的方式跟你保证。”他干涩地说出这句话，随即穿鞋往外走。
“你睡吧，我在这里，你可能也会睡不着。”苦笑了一下，他摸了摸胸口，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阮卿卿依然纳闷地望着他，没有回应。
向承泽大步走出门。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一声长长的舒气声。
显然是对方因为他的离去而放松了下来。
这个认知如同狠狠的一棍敲击在他的心上。
他将房门带上，却一时间再无睡意。
靠在墙上，只感觉眼眶暖热：“阮卿卿，我道歉了。”
“那么你呢？”
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道歉？
明明对谁都温柔可亲的你，是不是应该为对我的粗心大意、怀疑戒备而好好道个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