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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一芜很习惯这样的风暴。
在旧地球的荒原上。
每一缕风都裹挟着混沌和死亡,足以杀死饥饿虚弱的孩童。令他……厌恶。
“啧，看多少次都觉得没有文明的种族长得也丑。”
他厌烦偏头：“你们这些长得随心所欲的，不为敌人着想吗？”
当所有恶心情绪,都在看到不远处跳起来的身影时荡然无存。
白一芜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他睁大眼睛：“郁和光？”
像素小人像是踩了弹簧，一蹦蹦过数据高墙，对于它的两头身像是翻过了一座大山。
它面无表情,但“duang~duang~”跳向白一芜。
一脚踩中他脸上站稳。
“这就是你发现的东西？”
郁和光仰起头，眼前庞大的怪物正怒吼着摧毁一切，如狂风过境，所有数据节点都被摧毁散落，整个空间被警告的红光覆盖,示警声混响成一片。
他仿佛在看着城市里的巨型哥斯拉。
“虽然并非传统的混沌物,但或许我们可以给它起一个新名字。”
白一芜两手一拍：“啊哈！既然它是我发现的，那不如就叫它‘郁和光真该死’怎么样？”
郁和光：“。”
他无语偏头：“想死？”
即便郁和光暂时没有杀他的打算，但白一芜很有自知之明，通缉犯就不要往警察手里撞了。郁和光是只要有价值万物皆可利用的疯子,晏止戈可不是。
文学系首席是出了名的严苛暴戾,被他掀翻的商业勘探团也不是没有先例，白一芜还不打算以身试法。
他选择与郁和光暂时分别,兵分两路，探查数据世界里的异样。
“我记得你们溯游属员有一句话？异常事件,如非错误,皆是混沌？”
那人总挂在嘴边,他都会背了。
白一芜轻笑偏头：“数据世界里的异常，怎么就不算异常了呢？”
“在此之前，我只听说过能杀死人类的病毒,不知道还有病毒可以同时感染且杀死人类和光脑。”
郁和光看着巨兽的眼神复杂：“这就是公寓楼的混沌物？”
电脑病毒，怎么就不能杀人了呢？
白一芜追踪这混沌物一直到此地，混沌物却突然停下了。
“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
郁和光俯身，从闪烁星光的长河里打捞数据，展开。
[……第二星舰港……起航……替补位+3]
“是跃迁舰的座位安排指令。”
白一芜凑过来，瞥一眼便了然：“偷渡。从旧地球往新地球送人。”
想起自己刚刚的所见，白一芜皱起眉：“它怎么会和偷渡扯上关系？那它之前在吞噬的，是其他人的AI数据？”
“……是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旧地球没必要偷渡活人过来，单是混
沌度就无法通过检验。他们可以投放‘病毒’啊！”
“恭喜你，郁和光。”
白一芜咧开嘴角：“以后溯游属员不仅要防备自己被混沌侵袭，还要防备AI被入侵。”
郁和光倏地皱紧眉：“你是说，这是针对个人AI的混沌……？”
“但我们现在，就在AI神经网络里！”
万物连通。
分布式AI服务不仅方便了新地球人的现代生活，也将所有数据汇总向穹顶的全知AI，只要进入一个AI站点，就等于进入了整张AI网络。
这里不仅储存着人类迄今为止所有的文明，历史，智慧，更重要的——这里连接着所有新地球人。
白一芜努力用圆手打了个不太脆的响指，满意点头：“真是有抱负。想像病毒一样感染整张网络，然后通过光脑侵袭活人吗？”
#你的电脑病毒正在杀死你#
郁和光愕然，甩头猛地看向庞大怪物。
它正在吞吃感染星舰港信息，丝毫没有把冲过来对它连踢带打的小人放在眼里。
怪物只嫌弃动了动腿，像素小人立刻骨碌碌滚成球，“啪叽！”砸在星河里。
“噗。”
白一芜正色：“虽然我拍了，但我不会分享给别人的。”
“…………”
像素小人从星河里阴恻恻抬头，脸上还贴着闪闪发光的数据碎片。
“我怎么可能是分享这种照片的好心人呢？”
白一芜看了眼照片，再次感叹：“看见这张照片，总觉得你干什么我都能原谅了。”
郁和光气势汹汹走向白一芜。
他赶紧：“杀了我除外！”
郁和光与他擦肩而过，直走向更远处的防护墙。
“……为什么不利用我，我没有价值吗？”
白一芜的危机意识警铃大作，他赶紧跟上去：“你要去找谁，你那个没用的废物情人？”
“在我无法脱离混沌之前，晏止戈会负责现实世界。而现在。”
郁和光冷酷，一脚踏进防护墙：“在我领地内的混沌，自当由我驱除。”
…………
暑假，正是通宵打游戏的好时节。
赵烟刚打通新出的游戏，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腕光脑轻颤。还以为是朋友喊她上号，她费力睁开半只眼睛点开光屏。
然后……眼睛瞪圆了！
光屏上，一只像素小人向她点头：[你能帮我吗？年轻的小姐。]
[我遇到了一点困难，只有你能帮我。]
两头身的像素小人看起来有礼貌极了，头顶着银色小球像个小天使，还有那双琥珀色眼睛……啊啊妈呀！熬夜的心脏，心脏要爆了！
赵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噢噢噢宝宝，姨姨怎么帮你？”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笑得多慈爱，不自觉夹子音：“是谁在为难你呀，姨姨帮你揍它
好不好？”
一边疯狂截屏，一边试图登陆游戏社区询问：好家伙，现在新游戏都送桌面宠物了吗？这么可爱……不是，这么卷！
但诡异的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光脑卡住了。
赵烟迟疑着呼唤个人AI，但AI没有回应她。
[我很好养。]
像素小人忽然向她伸出手，仰起头问：[只要占用你的光脑就可以了。可以把你的光脑暂时借给我吗？]
[……漂亮姨姨？]
最后一句语气僵硬，像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才开口。
但刚警觉的赵烟：“！！！”
她立刻色令智昏，迷得七荤八素满口答应下来。
有礼貌的像素小人冲她矜持颔首致谢。
奈何两头身太圆墩墩，更像“啪嗒”一鞠躬。
像素小人用圆手团啊团，它手里就凭空出现了另一个粉色小球，哒哒转身就走。
走进壁纸后面之前它突然停下来，侧身警告：[不许偷看，后果很严重！]
赵烟疯狂点头。
有多严重，被你萌死吗？
拿到新的个人AI秘钥，郁和光马不停蹄离开这个人的光脑，赶往下一个。
像素小人像个勤勤恳恳的建筑工，捡回好多颜色不一的小球，堆满了AI神经网络内部。
宏伟建筑般的神经网络里，几乎都被这些小球发出的光芒淹没。
“郁和光！”
郁和光一转头，看见白一芜抱着球骨碌骨碌疯狂滚动过来。
他抽了抽嘴角：“蠢死你算了。”
一抬脚，小短腿成功卡住小球。
差点被发狂的个人AI压死的白一芜，从球上软软滑落，变成纸片人。
“……吃了没有个人AI的亏。”
白一芜艰难爬起来：“谁知道这东西竟然这么护主？”
“那是个人AI的底层逻辑代码，第一条初始指令。”
郁和光抬起头，发现白一芜找来的小球也堆了满地，他吃惊：“这么多？我还以为你那遭人恨的性格，没人愿意借你。”
白一芜重重喷了口气。
扁扁的纸片小人愤怒挥手：“别看扁了我啊！”
下一刻——
“我这是，瞎了？”
男生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惊叫：“这是个什么东西！”
像素小人踩在他的游戏角色头上，刚打死了“他”，并且一脸傲慢的扬起下巴，伸手：[你的AI，拿来。]
男生：“？？？”
“报警！快报嗷啊啊……”“滋滋！”
电流声滋啦中，男生被光脑电得摔倒在地，抽搐着翻白眼。
拿走小球的像素小人回头就冲身后的小人邀功：“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郁和光：“…………”
“信任你真是个错误。”
果然是海盗不是，商业勘
探团的。
他试图抹把脸，但手太短给了自己一拳，“叽！”
在白一芜惊奇看过来的视线里，郁和光双手捧脸尝试冷静：“他还活着吗？”
“新地球是秦疾安的温室，果然是养在温室里的废物，一点电都承受不住。”
“你的一点……是220V？肉香味都要飘出来了！”
白一芜冷哼，回到数据场内部放下小球，对着自己左拍拍右拍拍，试图把自己从扁拍圆。
“接下来怎么做？”
郁和光已经取下自己头顶的雪景球。
流淌过磅礴空间的幽绿色代码流中间，忽然下起了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盛大静谧，连怪物也忍不住抬头。
围在怪物周围的所有小球都在被雪花飞落的瞬间，亮起同样的银白光芒。
那光芒越扩越大，越扩越大……像在数据空间里燃烧起一颗超新星！
数据流破碎，千万片如刀割划过，怪物仰头哀嚎。
被激怒的怪物愤怒看向为首的像素小人，它拼了命的试图冲过去，却被围绕的白光吞没。
当白光攀升至顶点！
轰——！！！
爆炸掀起的风吹得郁和光站立不稳，也被狂风一起吹飞上天，他还不等在龙卷风里稳住身形，就见一颗银白雪球气势汹汹穿过风暴追向他。
他立刻张开双臂，抱了个满怀。
同样被吹飞的白一芜张开双臂，满怀期待。
郁和光：“呵，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