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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上,一位道骨仙风的道士正围这蚯蚓,衣决飘飘的舞剑,口中念念有词。
高台下,巡抚领着几个官员跪的端正,他们左右有许多个头戴柳条雨帽身披蓑衣,有的还着膀子,木雕泥塑似的跪在大太阳地下一动不动。
其虔诚可见一斑。
但天,还是晴空万里无一丝乌云。
底下观看的人也跪在地上,从静谧无声到高声祈求龙王爷拯救黎民。胡小满也在其中,她也一样希望这时真的有所谓的神明,可怜可怜那些靠天吃饭的人。
高台上的道士还在继续,整整小半时辰,他满头汗的停下了。小儿手臂粗的蜡烛也燃到了尽头,祭祀停下了,虔诚跪拜的人也都起了身。
蚯蚓望向天,有些忧愁。
巡抚失望的宣告这次的祭祀结束,明天继续。
蚯蚓由胡老爹他们带着先走一步,官员留下说些鼓舞人心的话。
回到府衙后宅,胡老爹他们都有些失落。
另一边儿,田冉正捏这帕子擦眼泪。她一回来就告状了,此时李显正沉着脸坐着。
李夫人闻言脸色变了几变,“平时对你太过放纵,让你越发没了规矩,现在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问来问去,问来问去,要我解释多少遍?”这话他是冲着李夫人说的,意思却是在责怪田冉。
田冉一点儿也不傻,听的出来,她捏着帕子又哭了,“傻子也分得出来那是不是打架,表哥心里清楚,何苦把我糊弄成傻子。”
李夫人拍了拍田冉的手,道“冉儿先别哭,哭坏了眼睛。你表哥顽皮,跟你还打过架,别说跟其他人了。但是他从来不屑撒谎,他胡闹做得不对,姑姑教训他,先给冉儿出气好不好?”
田冉抬起兔子似的红眼睛,想起表哥确实不屑与撒谎,也跟自己一个姑娘家打过架,那,是自己误会了?
她张张嘴,被身后的奶妈妈借口打乱了。
李夫人冷下脸训斥李显“越发的不像样子,长大了还在跟姑娘家动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混账,从即日起不准你出门,在家闭门思过。”
这怎么行?他还跟臭丫头约好了意思干坏事儿呢。李显沉默半天蔫头蔫脑的应了,没心在这配着,扭头走了。
回到住所,他刚坐下,鸣鹤就跪在地上,“公子,是奴才无能,尿急,方便了一下就那么让表姑娘过去了。”觑着主子神色叫他不信,又抬手发誓。
李显就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抬脚把人踹翻,脸黑成锅底,他冷笑道,“你失职在前,狡辩在后,害我成了笑话,鸣鹤,你有何用呢?”
鸣鹤心里一禀,伏地身子请罪。是害怕,也是心虚,他是故意把田冉放过去的,可全都是为了主子好,主子陷的太深了,努力读书上进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想将来有一日有能力立与世,让人不敢对他说三道四,例如,他要娶胡小满为妻。
主子努力逼迫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成熟,他背着人学武,说将来要保护心爱的人。背着人学习经商之道,说完帮胡小满。好的,坏的,人生目标都成了为胡小满。
鸣鹤一步步看着李显陷进去,看着他对一个人日思夜想,鸣鹤心惊,不敢劝,更不好说。所以,他想让能约束李显的人约束他,最少,让他们断了往来。
成功了,也被嫌弃了,但鸣鹤心里却送了口气,可他一点儿不后悔,还有点儿骄傲。
李显“你回家看看你老娘,我这里不用操心,有人使唤。”
赶自己走?鸣鹤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十来年的主仆情分,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赶走。
李显连个眼神也欠奉,他不怕被禁足,更不怕被责怪,可是他怕有人为难胡小满,因为他,被为难。
静坐了好一会儿,李显提笔给楚娉婷写了一封信。
这天夜里,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从略矮的门框里走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大跨步的走了。
人走了,他留下的画像被颠来复去的看。
“大哥,说具体时间了没?”一男子剔着牙,朝地上呸了口碎屑,腆着肚子咂嘴问道。
大马金刀坐着的‘大哥’把画像拍在桌子上,道,“明天卯时盯梢去,今个让兄弟们早点睡,明儿个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
“成,”流氓相男子搭眼瞅着桌子上的画像,歪着头陷入回忆,他越看越觉的眼熟,拿起来拎在手里看。
“哎呀,”流氓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抖着画像又笑又怒的样子,“怪不得看着画像上的人眼熟,这不就是那个打我们的蒙面女嘛。”
“什么?你确定吗?”大哥拿过画像仔细看,画上的人眉清目秀很是漂亮,一点儿不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做梦都想着那小娘们儿,怎么可能认错,”流氓相把另外两个跟狗腿子叫过来,捂着画像的半张脸,那赫然就是胡小满。
这怪啊,只能怪画工了得,将人的精气神跃然与纸上。
“照你们说的,这人真会武功?”大哥有些疑惑,找他们办事儿的人就是让他们去确实一下这画像上的小姑娘会不会武功。
那这还用证实吗?
“我肚皮上到现在还青紫着呢,”流氓相撩开衣裳,指着肚皮,“你看嘛,那小娘们儿就踢了我一脚,肠子都给我疼的打结了。就这样的还能不会武功?”
“那这钱咱们拿定了,回去睡觉,明儿干他娘的。”
次日清晨,半晌午了,胡小满溜溜达达的出了门儿,刚走了没半条街,一个小乞丐擦着她跑过去。
她一把将人薅住,早有准备的小乞丐奋力把手里的荷包扔进前方的胡同,‘啪嗒’大红色,鼓鼓囊囊的荷包掉在地上,一只黑手缩出来,又缩回去。荷包,就这么眼睁睁的没了。
胡小满哼了声,揪这小乞丐就进了胡同。
胡同一面是住户,一面是后墙,头尾都是大街。一座三层的茶楼正对着这胡同。
把人甩在地上,小乞丐刚想爬,一只脚就踩在他背上,‘啊’的叫了声,他装死似的趴着不动了。
“出来吧,”胡小满对着一扇半开门道。
正对着她的流氓相指着自己,嘿嘿怪笑“小娘们,还认识哥哥不?”
前两天刚刚揍过人,胡小满当然记得,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实际上在这片刻的功夫里,她已经把附近用精神力看了一遍,确定这伙人没有埋伏,才看向流氓相,她挺好奇的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能找到她,自然是有根据,没有不承认的必要。
“哥哥对你念念不忘,就这么在街上一看,嘿,找到了。”流氓相嘴花花,眼睛里却是防备。
挨那一脚他还疼这呢。
打人并不能解决问题,胡小满把脚下的小乞丐踢到一边儿,正色对流氓相道,“你若是为了报仇,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们大可以换一种方法解决。”
“什么方法?”流氓相猥亵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忘返,下意识的靠近一步,又赶紧退回去。
胡小满微微笑了笑“这个世上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与其树敌不如交个朋友。”
“哈——”几个地痞嘲弄的笑了。
“她还想跟我们做朋友呢?”
“行呀,做朋友,老子就差这样的小丫头做朋友。”
胡小满转了转手腕,等着流氓相说话。
流氓相啧啧几声,道“除非你能拿出五百两,哦不,千儿八百两。要不然呐,今个儿就别想走出去,我们人多,你还是乖乖赔我们哥几个乐乐,那样还能少受皮肉之苦。”
虽然用银子解决更好,但他没忘了今天来的目的,想想可能错过的几百两,他心疼的慌。下一秒,他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杀猪似的,疼的他叫起来。
另外几人就是眼睛一花,眼睁睁看着那女孩儿鬼魅似的出现在二哥身后,她一脚把人踢得跪下,然后,从二哥身上摸出匕首扎在他脖子上。
天呐,好快的速度啊。
回过神,几个人握紧了棍子呈防备状态,一人问“你想干嘛?放了我们二哥。”
胡小满笑着把匕首朝皮肉里送了一分,鲜红的血顺着脖子,滴落在流氓相胸口上。
“啊——”他叫的更难听了。
“闭嘴——”她又把匕首戳进去一点儿,没啥表情的脸上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胡小满拍了拍吓傻的人,手掌嫌弃的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你把匕首拿开——”流氓相还在讲条件,虽然已经哆嗦了。
“行,”她把匕首拿开了,站在流氓相侧身。
终于能放开了呼吸的流氓相捂着伤口,恶狠狠的看向她,“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敢真伤了我就别想在府城混下去。你在城北开了铺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老子怎么报复你。”
那就是有人指使他们找自己麻烦,会是谁呢。胡小满把匕首又架到他脖子上,“说,谁指使的你们?”
“有本事你杀了我。”流氓相梗着脖子,喊的颤颤巍巍,他受到了窒息般的压力,来自这个少女。突然有些不敢确定她会不会受威胁。
“哼,”胡小满冷哼一声,扔了匕首,抓着流氓相的头朝墙伤撞,只一下,流氓相就满脸血,在一下,脑子里疼的炸开。他——”
胡小满停下暴力的动作,看向那张被血糊的看不清五官的脸。
流氓相一张嘴血流喉咙里,腥甜味儿呛的他干呕,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我,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是在大户人家当差。”
在大户人家当差,那就不是一金,是她。胡小满若有所思的松开快死的人,从怀里摸出银票,抽了一张塞在流氓相怀里。
她沉着脸走过来,另外几个人退到墙根,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凶恨的小姑娘,瞧她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太吓人了。
他们刚松了口气,胡小满猛的转过身,略带不耐烦的道,“把我的荷包交出来。”
一男子从怀里掏出来扔向她,拿了荷包的人大步流星的走了。她实在有些烦恼,有点儿摸不准田冉想干什么,找一群流氓欺负她?还是别的?
胡小满在街头略站了一会儿,两个老乞丐向她乞讨,街上没什么行人,与昨天的热闹相比今日静的可怕。
都是大旱惹的,若穿过这条街,去外城,哪里的粮铺定在排长龙。
“唉,”悠悠叹一声,胡小满抬脚回衙门了,她捉笔给写了封信,让喜鹊灰妹带走了。
‘香茗楼’坐落在府衙后面那条街上,正对着某条不知名的胡同,二楼的窗户,有人在哪里站了很久,直到一群地痞扶着浑身是血的人离开。
“我可曾冤枉了她?”用帕子捂着嘴巴的田冉脸色有些发白,她一双美丽的眼睛下面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这是没睡好。
站在窗边的人转过身,赫然就是李显,他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里带着嘲讽,“那又如何?她本性如此,表妹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好一个本性如此。
田冉攥差点儿把手帕撕烂,恨恨的叫了声绿衣。
绿衣上前,对着李显行了一礼,缓缓道“两天前,小姐将禁步掉在衙门后院,奴婢前去寻找,不想误打误撞被那条巨蟒吓晕,在醒来时已是半夜,奴婢摸不到路想去找人,竟然撞见胡小满半夜翻墙跑出去——似乎,似乎还有一个人”
绿衣当时也没看清那另外一个人。顿了顿,觑着李显云淡风轻的脸,接着道“奴婢觉的奇怪,就将这事儿说与小姐妹听,其中有个姐姐的爹正好是城北打更的更夫,据他所说,那日夜里见到一女子撬门进了一家酒铺……”
“次日,那铺子就传出酒缸里有死老鼠,且有人喝了那酒中了毒。那家铺子的老板名叫一金,几日前曾让人在胡小满店铺里找麻烦。”
绿衣完就退下了。
而李显,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信得是给一金添堵的事儿他本来也要参与,不信的是臭丫头会下毒。然而有正正好被什么小姐妹的更夫爹撞见,世界上没有巧合,更多的是猫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