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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边走边处理雪地上留下的痕迹,行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进了所谓的下洼村。
见过府城高大宽阔建筑的人,只觉得下洼村的房子低到可以。而且许多房屋都被大雪压垮,村子里没有一丝人气,走了个遍,也没找到一只活物。勉强找了几栋连成一片的院子,拆了中间的隔墙,一行几十人才落脚。
胡小满脱了鞋袜,赤着脚在火上烤,火舌烤炙这脚底,微痛和暖热的感觉忍不住让人发出一声长叹。
微微露着脚踝,圆润小巧的脚趾缩卷在一起,都是雪白模样。脚底有被水浸泡过后留下的褶皱。她这等舒服模样,李显也不忍心说她不讲究。只好朝旁边挪了挪,挡住别人的目光。
刚坐稳,一只巴掌就拍在他肩上。把他心里的涟漪也拍成了惊涛巨浪,真真是吓了一跳。扭过头就发现是楚娉婷,“干嘛?一惊一乍的。”
楚娉婷白了他一眼绕过去,坐在胡小满另一边,“几个月前出边关重的时候,你不是放了一堆小老鼠吗,怎么,那群小家伙们还找得到吗?”
经她提醒,胡小满一拍脑门儿,想起这桩事儿来了,边抱膝将脚丫子藏在衣服下面,边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得去找找它们去。”
“别急,”楚娉婷抓住她胳膊,笑眯眯的,“这冰天雪地的,你上哪找去?天都要黑了,要找也不差这会儿。”
其实她在心里十分怀疑那群耗子们还活着,这么冷的天人都冻死了,更何况是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老鼠。这么问也只不过是逗趣儿罢了。
然而胡小满却是认真的,“我叮嘱过它们,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在最显著的地儿留下标记,我把碎嘴子放出去找一找。”
然而她没说的是这并不算什么,驯养的小动物之间都非常的熟悉,把碎嘴子放出去叫唤一圈儿,阿大那一群老鼠听到了自然会寻过来,况且接触过精神力的小动物们对此非常的敏感,虽然现在的她很虚弱,但放射出精神力就像风一样,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随意散播,寻找它们也还是可以办得到的。
楚娉婷疑惑道:“碎嘴子是什么?”
“是鹦鹉,”李显接话道,“是我从府城把他带过来的。”
实际上是胡老爹看中碎嘴子的传话功能,想让碎嘴子飞回去给他带信儿。可惜的是现在天气太冷,鸟儿不能长时间的飞行。若不然,有胡小满驾驭小动物的功能在,找那些蛮子何须费这么大的功夫。
胡小满伸手去拿自己的靴子,被另一只手抢先,李显抢过靴子在火上烤,也不嫌这活埋汰,并道,“有事儿跟我说,瞅瞅这靴子湿的,还能穿啊?”
藏在衣服底下的脚丫子动了动,也觉的在穿回那湿哒哒的鞋里面难受,胡小满就扭着脖子叫惊蛰。
楚娉婷伸手捅了捅她,似笑非笑道,“有啥事儿你跟我说,叫他干嘛呀。”他也怪累的…
看她这么维护的样子,胡小满心里产生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以至于惊蛰匆忙跑过来认真看着她的时候,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咳——那什么,你去把碎嘴子放出去,让它去找阿达它们。树啊房子什么的,上面会有标记,你让它仔细留意看看。”
楚娉婷失笑:“这比交代人办事还仔细。一只扁毛畜生,能懂吗?”
闻言,惊蛰斜睨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又去角落里找到鸟笼子,拎着走出去了。
他混迹在狼群中长大,碎嘴子对他有种天生的敬畏,拿翅膀捂着脑袋,不愿意看他。
惊蛰把胡小楠交代的事情都一点一点说了给它听,也不管碎嘴子有没有动静,从笼子里抓上来就往天上抛。
吓得鹦鹉拍着翅膀在他头顶上盘旋,叫骂。
“狼崽子。”
“你就是个狼崽子。”
“白眼儿狼。”
鹦鹉猛的一说话,尖细又难听。几个在旁边劈柴的士兵指着它看稀罕。
惊蛰嘴角抽搐一下,从地上挖了个雪,差点把碎嘴子打落。
“跟这个扁毛计较什么,”楚娉婷含笑,端着药递到他眼前,“刚熬出来的,趁热喝了吧。”
惊蛰把药接过来,特意出看几个士兵的神色,果然又是那种鬼头鬼脑,难以言说的暧昧。
他很不喜欢这种眼光,但什么也没说,仰脖把药喝了。
“不用理会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他们是在嫉妒你。”杨树直起腰来喘口气,忿忿不平的说道,“他们若是站在你今天这个位置上,不定多目中无人,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的命,一个队伍里的兄弟的命,都是惊蛰救的,一路上看着这个少年不骄不躁,宠辱不惊,也从不把自己看作高人一等,光这份沉稳就能让他将来有所作为,更别说身怀高超武艺,背景也不简单。傻子才会排挤他。
当然啦,队伍里的某些傻子是被人指使的。明面上没什么,背地里总是下套排挤,难为一个少年人隐忍不发了。
………
寒风中拍着翅膀挣扎的鹦鹉,飞了一段时间,就落在避风的地方喘息,碎碎叨叨的念,‘死惊蛰,白眼儿狼。’压根儿也不知道是谁把它弄出来的。
它独自骂个痛快,根本也没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吊着胆靠近的两人,看到角落里站着梳理羽毛的彩色鸟儿,面面相觑。
一只大手抄出来就把它抓住了。
惊的鹦鹉一颗鸟胆儿差点吓破,尖利嗓子叫唤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抓鸟儿了。”
又抓又挠,放开嗓门猛的一喊,把那人吓了一跳,抓到脏东西似的,赶紧把它扔了。
鹦鹉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才看清这两人是蛮子,又嘴贱的叫唤,“娘耶,进狼窝了。”
两个蛮子被惊了一下倒是有,但总不至于被一只鸟吓住,是以没等碎嘴的跑呢,又被捉了。
一路被抓着来到破落的村庄里,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鹦鹉也不知道飞了多远,期期艾艾的看着四周。
一大群人聚集在空地上,围坐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好像特别高兴。俩人就抓着它,挤进人堆里。
汗臭味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它贱了吧唧的,发出两下呕吐的声音。
“瞧我抓来了什么。”
它被举起来转了一圈,让人看。
“救命啊,救命啊。”这里的人太凶了。
“嘿,会说人话的鸟儿?”有人把他抓起来,拎着翅膀晃悠,一双大眼珠子对上它那双小眼儿,又吓的鹦鹉鬼叫一声。
被人稀罕的玩儿了一圈,羽毛掉了好多根。因为会说话而被抓,又因为会说而没有被扔进锅里去煮了。
被破竹篓扣着的鹦鹉说,“胡小满,我恨你。”
它被没轻没重的抓伤,瞅着自己手指粗的鸟腿,暗自庆幸自己的腿比细妹的大腿粗,要是它被抓,这会估计就剩一堆毛了。
玩命往竹篓上撞,撞头晕眼花也没把竹篓给撞开。它透过缝隙往外看,发现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但冷空气已经冻得它瑟瑟发抖,在出不去,今天晚上就会被冻死。一门心思的想要把竹篓撞倒。
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外面的喧嚣声都停了,鹦鹉也停止了自杀式的撞击,翅膀蒙这头,缩在地上发抖。
“吱吱吱吱,”的声音响了半天,它也没动静。
一只老鼠在破竹篓上拍了几下,掉头爬了。
不一会又来了一连串儿的老鼠们,围这竹篓‘吱吱吱,吱吱吱’的叫。
“阿大——”碎嘴子也不装死了,赶紧扑到破竹篓上接着撞,“阿大,阿大。”
“吱吱吱——”其中最胖的一只老鼠,踩在自家人的头上,扑在竹篓上乱嗅,找准了碎嘴子的位置,放开了俩大牙就开始咬。
“阿大——”碎嘴子解救出来后,一下子就扑在阿大身上,几只傻耗子往碎嘴子身上扑,差点给阿大压死。
乱了一阵后,阿大献宝似的把碎嘴子往老鼠洞里领。
肥硕的身子愣挤,碎嘴子才进去。它不跟老鼠似的,在晚上还能看得见,进去之后就两眼一抹黑啥也没瞅见。
它把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叮嘱告诉阿大,“主子让我来找你们,让你们赶紧回去。然后我就落进了狼窝。”
阿大的智商也不比它高多少,吱吱啦啦的叫唤一通,谁也没听懂。
其实阿大想说的是这里有许多粮食,要不然它才不会带着小兄弟们在这儿。然后就是曾经小主子交代的任务,阿大手指头大的脑袋里想不了多少事,碎嘴子说走就走,临走前还偷了不少的粮食。
几个傻啦吧唧的小畜生,出了屋儿就走,鹦鹉的视线在晚上也看不了多远,时不时的就撞上点什么落在地上。摔了几次也长记性了,迈着身子跟着阿大他们一起走。人家身子轻飘飘的,在雪上爬这就走了,它除了翅膀,那俩腿儿根本不管用。
找了个地方停下,碎嘴子心眼儿多的让阿大他们围在身边,冷风也刮不着了,就那么压着过了一夜。
天亮了之后又冻得飞不动,还是阿大它们驮这走,等找到胡小满汇合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看到一群找到组织的要饭的,胡小满控制不住的嘴角乱抽,当初想到传达的原话可不是让它们都回来。
算了,算了,累的跟狗似的怪可怜的。原本计划一个月可以干完的事情,在北面时间拖得太久了,将近三个月,本也没打算它们能启到多大的作用,没饿死都是好样的。还奢望啥呀…
再次感叹了这个时候不是春夏秋,任何一个季节。胡小满还是深深的忧伤了。
伸出胳膊,让一群冻坏了的小家伙都爬上来。她先摸了摸阿大,“还能长那么肥,看来是没饿着你们。”
阿大被托在掌心里,几乎有她一个手掌心大,鼻子乱嗅,吱吱的叫,眼睛里似乎成了一泡眼泪。怎么看怎么可怜。
一群人围着其他明显比普通耗子要大上那么一两圈的老鼠们,七嘴八舌的投食。
胡小满托着阿大走到一边去,王翦,惊蛰,自动自的跟上去。
几个人窝在墙角里说话。
看见这一幕的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静静的站着不说话。
胡小满道:“当初把耗子们放出去的时候有三十多只,现在只有十只。”他把一大群耗子的幻景,用精神力传达给阿大看,它脑海中自然就像放电影一样,显现出另一番景象。
耗子们找到蛮子后就藏在粮食袋里,今天吃一点,明天吃一点,它们又能吃多少呢,但粮食总是源源不断,或多或少的藏进地窖里,耗子们的眼里只有粮食,只能在阿大的记忆中看到粮食的运进和运出,偶尔会趴在洞穴里朝外看,看到的不是蛮子的脚就是大腿,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阿大始终没有忘记她嘱咐的事情,蛮子分道扬镳的时候,有一部分的老鼠藏匿在行李和粮食中被带走了。
全部看完后,胡小满心里卧槽卧槽的——那群被带走的小耗子们,该不会是被运回大宛国了吧。ー_ー
而且阿大他们也是一路被带到这里的。想从一只耗子的记忆都整理出什么,比登天容易点。
翻看完阿大的记忆,胡小满还不确定群蛮子藏身的村庄。
“怎么样?”王翦的眼睛里闪闪亮,看宝贝似的看阿大。
要说起来这只耗子跟着最长时间的人还是王翦。
胡小满把阿大放在王翦手心里。说道,“可以确定的是有一帮蛮子正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估计是要从这里经过。”
“这已经算是发现了,”李显笑眯眯的道,“知道附近有敌人,我们就可以提前设防,把他们一网打尽。”
胡小满点头,“应该还另有一拨人,在另一条路上,如果我们够快的话,可能还能赶上。”
阿大的记忆只能保存很短的时间,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再长的话它就会自忘记,与耗子们分开的记忆犹新,显然是近来发生的事。
“不如让我带人去另外一边堵截,”惊蛰,经过深思熟虑后提议,“我先过去寻找那群蛮子的行踪,等待援军的到来,就算不能把他们斩杀殆尽,也能尽量拖延时间。”。
他也想到的更深一层,“如果这次让蛮子轻轻松松的就回到他们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