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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也被刀架着脖子摁在地上。那二宝呢?
二宝去哪儿了?
被打掉在深沟里的二宝听到呼叫声,挥动着双手回应,“惊蛰,我在这里。”
再次被钳制住的惊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你还好吗?”
最后一个‘好吗’还没出口就变了音调,他的脸被一拳打歪了,血顺这嘴角流下来,骤然的疼痛让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惊蛰——”楚娉婷撕声尖叫着,胡乱挣扎。
她正在被人拖着走。惊蛰看到一双胡乱踢动的脚。他试图从这个糟糕的环境中脱身,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
两个身强体壮的蛮子几乎压制不住他,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去抽刀。
压制在身上的力量减小一半,惊蛰双脚蹬在地上,扑出去。
他抓住了那双被拉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的脚。
在黑暗中,楚娉婷看到了那双发亮的眼,饱含哭腔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惊蛰——
两两对视一眼,也只在数秒中。惊蛰阻止了她被拖走的命运,松开手的同时就地一滚,空手夺过其中一个蛮子的刀。
当蛮子反应过来劈刀砍去时,他凭空消失了。
面面相觑的功夫,传来两声惨叫。
抓这着楚娉婷的两个蛮子轰然倒地。
众人看到瘦瘦高高的少年收回刀的姿势,甚至能听到刀刃划破空气声音。然后那个快到诡异的少年抓住女孩儿,将其甩在身后。
这也太快了,只看到他夺刀,收刀,却没看到他怎么出手。在这之前,蛮子们都以为他是一个病夫,连抓的必要都没有。这会儿却凭一人之力,持刀对立,还杀死了他们两个人。
蛮子们很快反应过来,围上来,前前后后围成一个圈。
观察形势的王翦,猛然撞进来,把包围圈撞了一个缺口,滚在地上滚了两圈,与惊蛰背靠背,将楚娉婷护在身后。
“必须保护好大小姐,”王翦用胳膊肘撞身后的人,“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保护好大小姐。”
正在走神想着二宝的惊蛰,胡乱嗯了一声。
站在他们身后的楚娉婷感动,眼睛里聚集的泪水模糊了,蛮子们凶神恶煞的脸,她心里多了一份坚定,大声喊道,“我是大周将军,楚晋中的女儿。”
“大小姐?”王翦诧异的回头。
“我是大周将军,楚晋中的女儿。”楚娉婷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在忽明忽暗的火把下,搜寻那个曾经出言羞辱过她的蛮子。
王翦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慌乱的说道,“大小姐,属下能保护好你,会把你安全的带出去,我用性命发誓,决不让这些该死的蛮子动你一分一毫。”
“我知道,”楚娉婷看着他,又看向惊蛰,“正因为知道,我才不能让你们做无谓的牺牲,就让我也为你们做些什么。”
敌众我寡,蛮子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三倍。楚娉婷不愿意再看到有人悲惨的死去,这样挣扎下去也只是疲劳,就像这样,让自己也救他们一次。
有人举着火把走过来,是这个小队的头领,昂格尔。
望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依然掩饰不住美丽外貌的女孩,昂格尔紧盯着她说,“你是大周将军的女儿?”
当紧张害怕达到一个顶点的时候,反而显得平静异常,楚娉婷点点头,“我是楚娉婷,镇国将军的女儿。”
大周将军有很多,镇国将军却没几个,楚晋中少年成名,一生中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十几次,曾有一次打到大宛国内,对于蛮子来说可谓是家喻户晓。
“镇国将军的女儿,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昂格尔嗤笑,围着她打转,“我看你一点也不像一个大将军的女儿,说,你到底是谁。”
“啪——”
楚娉婷将一块东西摔在昂格尔脚下。
他捡起来一看,是一块雕刻着龙腾虎跃的令牌,上面浮刻着一大大的楚字。
这块令牌与胡小满的那块儿有所不同,但这一块更能代表身份,要知道龙腾虎跃的标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
楚娉婷怕愚钝的蛮子不懂,高傲的解释道,“有着一块令牌可以调动三万兵马,你觉得一位大将军会把这种令牌给无关紧要的人?”
昂格尔磨搓着令牌,在心里仔细思量,这块令牌一看就不是凡物,这个女孩儿就算不是大将军的女儿,也不会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显然,不杀她更有价值。
有楚娉婷保驾护航,他们这一行人全被绑了。
“他们会把大小姐怎么样?”王翦望着楚娉婷被带走的方向,喃喃自语。
朱子修也在看着那个方向,几个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灯火和几步一岗的蛮子尽头,扎起了一座帐,帐篷上倒映着几个影子,他想,其中最短的那个,就是她吧。
蛮子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欺辱她,以她的身份,会是安全的吧?
朱子修在也生不出自己无能的感慨,心里空落落的。
他失去了所有的爱和激情,现在只想回到父母身边,哪怕只是再看一眼。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有多少人?又怎么冷落成现在这个样子?”这都不是昂格尔最担心的,“你爹的军队是不是就在附近?”
“哈哈哈哈——”
楚娉婷笑起来,笑他的猪脑子,对于他问的问题,却一个也不做回答。
“说话,”昂格尔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试图吓住这个满脸冷色的女孩。
气氛有些凝固。
楚娉婷还是不说话,就有人将她推倒在地上,用鞭子打上去。
弄咬着牙扛着也没挡住痛苦的呻吟声,跑出口腔。
“好了,”昂格尔叫停,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楚娉婷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被打到遍体鳞伤,如花似玉的脸上也有几道血痕。
鞭声停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字一顿道“若敢对我放肆,我父亲的铁骑定踏平你们大宛。”
昂格尔心里很膈应,将淫荡的想法打消,道“想要外面的人活命,就老实的告诉老子想知道的。”
威胁往往令人屈服,楚娉婷放下了所有的倔强。
昂格尔手中抛着令牌,慢慢走近,盯着她的脸看。
说道“你父亲可有一个干儿子?”
楚娉婷有那么一瞬间摸不到头脑,进而想到,父亲的干儿子都是手下有功之臣的孩子,这个蛮子不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也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些,那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
与他对视,楚娉婷没有说话。
昂格尔知道她嘴硬,只看到片刻的迷茫,就再也看不出来什么了。只好再试探,“跟你一起来的都有什么人?他们是什么身份?”
这件事是听说了另一边传来抓到大周将军干儿子,进而知道粮草路线的消息,昂格尔才会带着弟兄们来到这里,偏偏就这么凑巧在半路上,抓到了楚大将军的女儿。
干儿子,女儿同时撞在一起,还都被抓。这不得不令他怀疑这些人的身份,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中间会不会有人在撒谎?
昂格尔的话,让楚娉婷瞬间想到胡小满他们。
一队百人的队伍,除了小满带走的四人与狼群,其余的人都在自己这里,会有什么人冒充爹爹的干儿子?
区区冒充一个干儿子,又能干什么呢?蛮子们不会自导自演,整出这么一场戏。
那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有人为了保命,而冒充将军的干儿子。
如果蛮子相信那个冒充之人的身份,定要借这个机会去要挟爹爹。
这个人是谁。
倏忽间,楚娉婷想到很多,有个答案似乎要破土而出,她需要再确定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有个什么干儿子。”
这句话传达了两个信息,一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二这个人并不是十分的重要。
昂格尔的眉头夹得死紧,怀疑另一波兄弟是不是上当了。但信中,信誓旦旦的,让他们三天就赶过去,相信很多人已经过去,自己因为路途遥远而耽搁到现在。
“那个干儿子长什么样儿?”
楚娉婷努力做出回想的样子,在心里先把胡小满去掉,她不可能冒充。那就只剩下两个士兵和南河。
士兵的样子想不起来了。
她把南河的样貌三言两语的形容了一下。
“你猜对了。”
惊蛰对她的话不明所以,反问,“什么猜对了?”
楚娉婷苦笑着道“小满他们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
他看到惊蛰的眼睛亮起来,头一次听他不确定的说,“真的吗?姐姐就在这里吗?”
“我姐真的在这里?”二宝挣扎着,试图靠近,不自觉的声音都放大了。以及鞭子就啪的打在他身上。
蛮子粗声粗气的警告“在叫唤就割了你的舌头。”
二宝护着头脸,很乖顺的求饶。鞭子打在身上的疼痛,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欢愉。
他从没有在此刻这样,如此的思念胡小满,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能看见她。
正是因为每次想到姐姐,自己才能坚持走到今天。
打人的蛮子走了,王翦叹息起来“胡姑娘在这里,这简直是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次在劫难逃,得知胡小满的消息,又让所有人燃起了希望。
楚娉婷找不到任何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此时心间的无味杂陈。
她问惊蛰“你高兴吗?”
“高……”
惊蛰只说出一个字就被她打断,“我被蛮子狠打了一顿,身上很疼,怎么办?我很疼。”
当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身子靠过来的时候,惊蛰没有推开,想了会儿,觉的自己应该安慰一下这个人,拍拍她的头,放低了声音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有我在,我会带你们找到姐姐。”
久到惊蛰觉得她不会回答。低低的响起一声“嗯。”
有句话堵在心头不吐不快,楚娉婷混混沉沉中惊醒许多次,动动上半身,几乎将自己埋在惊蛰怀里,声音沉闷的说,“在你心里,”忍不住用手指戳在他胸口,“在你心里,你觉得我与小满,谁更好?”
她怎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惊蛰说,“当然是我姐更好。”
早有准备,可楚娉婷还是觉得扎心。究根结底的问,“她哪里比我好?”
下一秒,惊蛰就把她推开,纳闷道“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姐姐,她哪儿哪儿都好,你不要跟她比。”
“因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养过你,教过你?”
惊蛰别开脸,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楚娉婷浅浅的笑起来,又把头搭在他肩膀上,闭上眼,坠入梦乡。
“她看上你了。”
对于二宝趴在自己耳边说的这句话。惊蛰不是很懂里面的意思,啊了一声。
二宝却顾忌着许多人在,没有多说。惊蛰也不会将这无关紧要的事放在心上。
过了一夜,天光大亮后,他们得到一些食物和水,然后就被绳子绑着赶路。
楚娉婷被强制压在昂格尔的坐骑上,与他同乘一骑。她挣扎着咬破舌头,吐出满口的血,才被放到地上走路。
带上他们这群伤残饥饿人士,总也走不快。暂作休息时,蛮子就将目光放在这些衣衫褴褛的人身上,很快就有人被拖走。
“你们干什么?”楚娉婷大声斥责,想跑过去阻止,被蛮子拉住胳膊不得动弹。
踢打着蛮子,一声声质问他们想干什么。
昂格尔掰这她愤怒的脸说“你们这群弱鸡,当然是杀掉,然后让他们做点有用的事。”
“你敢——”楚娉婷的咆哮显得尤其的可笑,所有的蛮子都在讥讽的笑这。
昂格尔突然收回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把人拉过来,当这位大小姐的面儿杀。”
楚娉婷就骂着,抓打压制着自己的人,也没能阻止这场屠杀。
惊恐的士兵被拉到她的面前,忙着将他踢跪倒在地上。
“别杀我,求求你们了。”
“大小姐,救救我,你救救我。”
楚娉婷被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士兵无助的求救,看着蛮子手起刀落。
她听见血液迸溅和落地的声音,世界突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一颗人头叽里咕噜的滚在脚下,害怕的,祈求的表情定格在士兵的脸上,楚娉婷恼子里开始一阵一阵的恍惚。悲戚的求救声回荡在耳边——。
“大小姐救救我,大小姐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