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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喊道，“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们的大小姐。”
南河也被拉扯出来，同样对待。只有惊蛰，病怏怏的被扔地上。
木扎推搡着楚娉婷走到最前，还没开口说话，耳朵里就听到嗖的一声，胳膊上一疼，手上的刀被我自主的就掉在地上。
木扎跳起来，捂着胳膊四处看，就见侧面房顶上，一排弓箭手做出射箭的准备。
一滴冷汗瞬间从额头掉下来。
就在这时，路边瓦烁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扑过来抓住楚娉婷，蛮子的弯刀赶上他们的时候，人已经滚在地上滚到了街边。
无数的箭，像下雨般投射下来。
木扎感觉肩膀受伤了。
“嗖……”
“嗖……”
“嗖……”
当看到箭雨漫天飞射的时候，南河就知道不好，顾不上架在脖子上的刀，膝盖一弯跪在地，那刀就划着他的鼻尖儿脑壳头发，留下一道血痕。骤然的疼痛还没有消失，他的想法就得到验证，不长眼的剑已经把他前面的蛮子射成了马蜂窝。他接住那个蛮子的尸体压在自己身上，任由嗖嗖的声音在耳边响，一动也不敢动。
站着的人一个一个倒下，速度快到让李显惊讶。他只让准备了弓箭手，却没有说让这胡乱射，那里面除了被救走的楚娉婷，还有惊蛰，南河。
这么干，是想把他们都杀掉吗。
“住手——”李显叫停，连忙去看倒在街边的惊蛰。
他缩卷的像个煮熟的虾子，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可能是因为角度原因，弓箭只插在他身边的地上，而他却没有受伤。
松了一口气，李显不知道，惊蛰受伤的话，自己该怎么跟小满交交代。
幸好他没有受伤，要不然连自己都撇不清。
“惊蛰，惊蛰，你怎么样了？”推开李显的楚娉婷，跪趴在地上，眼泪连成一串的往下砸，猛然扭过头来，把李显推倒在地上，厉声质问，“你让他们乱射，是不是想把他射死？谁给你的权利？”
张张嘴，李显发现自己根本就解释不清。这对人是他带的，弓箭手也是他让准备的，要说他没有下命令，谁信？
这个队伍出来在这个时间除了归他管，其余时间一切指令都是听楚大将军的，那这样的命令到底是谁的意思，昭然若揭。
在楚娉婷面前能说她爹的不是吗？显然是不能。
但李显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并没有想让任何一个人死亡。”
楚娉婷质疑的双眼说明了一切，她根本就不信，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的天呀，我可真是命大。”南河从死尸里爬出来，身上挂的血已经让人认不出来他。在生死间又徘徊了一次，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只知道问李显，“那一通乱放的弓箭是怎么回事？”
李显摇头，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拉着他走到一边去，嘀咕了好一阵子，才把南河安抚住。
把这里的伤员都安排下去，李显才有功夫往镇子口的那条街去。
大街小巷的一个人也没有，夕阳坠在天边染出一片橘红，踩在脚下，投射到地上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很长。
寒冷的风从巷子口灌进来，别样的干冷，李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紧紧衣领，加快脚步。
踏出小巷后就来到大街上，他再也走不动一步了。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称为街市，甚至算不上战场，用宰杀场来形容更贴切。
李显从没有见过那么快的刀，官兵手起刀落，一颗人头与身子分离，那头滚落在地上，被一只大手捉住，抓着沾满污迹的头发，扔在墙角。
那也不能再称为土地，那应该说是一条浅浅的血河，一群披着血的人在地上挑挑拣拣割蛮子的人头。
李显不是第一次见血腥场面，但这些人头一天还跟自己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这会儿在冷漠的，像宰鸡杀羊一样砍人，两厢对比的冲击，使他从内心深处发出一阵寒颤。
也明白了战争的冷酷无情。
突如其来的拍肩膀，几乎把李显吓得跳起来，他回过头，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百户长。
他身上的甲胄只剩一半，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发髻凌乱，脸上带伤，可以看得出他很疲惫，手上的虎口都裂开了，但是精神很好，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百户长朝一群忙活的兄弟抬抬下巴，解释说，“兄弟们的军功都是按人头算的，公子可别误会他们杀人有瘾，再者说，把这些蛮子大卸八块也不解恨呐。”
压制住胃里的翻滚，李显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深夜，一盏烛火在床头摇摆，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敲门声，楚娉婷趴在床边，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打开门又仔细掩上，示意敲门的百户长与她走到一边去。
楚娉婷刚驻足，百户长就跪下去，“大小姐，请赎手下来迟了。”
自己直等到半夜，是为了问责他这个？不是。楚娉婷面无表情，“我父亲都交代过你什么？”
“交代属下不能放过一个蛮子，一定要把大小姐完整无缺的带回去，”百户长顿了顿，“将军很担心小姐，从断了联系开始就一直在派人找，还好大小姐平安无事。”
这又是另一种难以启齿的伤心事，楚娉婷闭上眼睛，失败的滋味又涌上心头，“父亲还说过什么？”
“说…说不应该答应大小姐的请求，让您冒险来到这里。”百户长想起数月前，大小姐为了参与这次绞杀蛮子的行动，不吃不喝饿了很久，到底还是将军心软答应了她无礼的请求。呆在府城里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不好吗？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情，偏偏大小姐，总想往战场上跑。不愧是将军的种啊！
这是楚娉婷最不想听到的话，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直直的看向百户长的头顶，不再绕圈子，她直问，“为什么要让弓箭手把南河还有惊蛰全部射死？”
“没有，”百户长大声反驳，“战场上刀箭无眼，错伤了也是有的，属下并没有下过任何命令要让弓箭手射谁。”顿了顿，他放低声音解释，“可能是因为救大小姐心切，弓箭手们又不认识南河和惊蛰，大约是把他们当成跟蛮子一伙的了。”
当时南河被人用刀架着脖子，惊蛰被扔在路边，两人穿的衣服与蛮子的也有天差地别的不同，眼瞎了才会认错。若不是惊蛰命大滚到角落里，现在还有机会躺在床上养伤？楚娉婷不敢再往下想，挥挥手，让百户长离开了。
她回到屋子里坐在床边，手指一点一点滑过少年的眉眼，一遍又一遍，像是在临摹，要将这张少年脸庞刻在心里。
忍不住，楚聘婷自问，到底有多喜欢这个人？
她想起自己那天冲动之下，说要逃跑的话。
“如果那天夜里你答应了，我们现在肯定已经远走高飞。”
“我可以为你舍去一切，亲人，地位身份。你呢？似乎都不愿意带我走。”
“如果你不懂爱，我想我可能已经学会了爱一个人的方法。”
“有一个人，已经在你身上沦陷了，你知道吗。”
“我，我们，该怎么办呢？”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再次被李显堵住的时候，百户长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李公子，我的兄弟们都受伤了，他们需要生养生息，大小姐他们也需要人护送回去，真的没有多余的人手借给你。”
“我只要一个人，一匹马，”李显怒视的目光，灼灼然的要烧起来，“你有难言之隐可以痛快的说出来，也可以拒绝，但是不要拿这种烂借口敷衍我。”
楚娉婷病得整个人都糊涂了，若不然自己也不用跟他说这么多的废话。
百户长做出一个无奈的口吻，“临行之前将军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公子你若是出了啥事，拿属下试问。现在无人可用，更不敢让您往虎口里送，请您谅解一下属下的难处，就别为难我了。”
为难？援军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到达小满那边，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李显不愿意再多费口舌，找到病号南河，把消息告诉了他。
“狗娘养的，”南河不敢明目张胆的骂，所有胜利的喜悦都在弓箭朝他射的时候泯灭了，但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能有援军赶来救楚娉婷，就没有援军去救胡小满，那里可是还有很多个人质，半个月之后什么都晚了。
胡乱套了衣服，南河拿了武器就跟着李显走。
到了马棚，李显什么话也没说，掏出佩剑搭在马倌儿脖子上，“给爷挑两匹最好的马。”
马倌儿按照他的话照做，挑了两匹最健壮的马，喂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骑着马飞奔而去，在回过头就发现百户长，在不远处站着。
“头儿，不拦住他吗？”马倌儿问道。
百户长撇撇嘴，“拦得住吗？随他去把，大家公子什么都不懂，脑袋一热就要往外跑，有他知难而退的时候。”
镇子上的土地里还渗着血，把土地染成一种奇怪的黑，偶尔还可以看见街边倒躺的尸体，李显已经见怪不怪了。
出了镇子放眼望去，就是茫茫大山。绕道而行浪费时间，而且南河也不认识路，李显打马朝最近的山脚下走去。
翻过这座山，就是北边最边缘。
人走在上面还勉强，拉着马儿简直是寸步难行。
走在前面的李显渐渐落后，脚下一走一滑，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上好的黑皮大氅上沾满了泥巴，花猫似的脸上没法看，倒是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坚韧。
南河摇摇头，走下去，帮他把马拉上来，忍不住劝道，“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公子回去吧。”
“少说废话，”李显一把夺过缰绳，对他看低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跟日日夜夜等待臭丫头消息的煎熬比起来，翻过一座这样的山算的了什么。
南河站在原地叹气。
山的另一边，在荒无人烟的村子里，胡小满打开由自己亲自锁上的铜锁。
“姐——”二宝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复杂的看向靠在墙上疲惫的姐姐，“姐，怎……怎么样了？”
在这之前，营地里突然开始闹鬼，夜夜有蛮子被吓的哭嚎，他也开始做各种光怪离陆的噩梦，这比做俘虏还要可怕。
“没事了，”胡小满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很疲惫。
“姑娘？你还好吗？”王翦目光中的复杂比之二宝还要浓重。心说，看她的样子像是消耗尽了精神力，原来异能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虚弱不堪的模样。
在别人伸手之前，二宝已经把胡小满扶住了，“姐，你是不是很累？”
话音未落，人就从他怀里被夺走了，一个异族女子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二宝认出来她的眉眼有蛮子的血统。
想也未想的又把姐姐夺回来，“你是什么人？”这里的蛮子明明都已经跑了，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子。
“我是主子的佣人，”图娅看向双目紧闭的小主子，而后把周围人扫了一圈，对比了一年龄就眼前这个人最年轻，不确定的试探道，“你就是二宝？”
“是我。”
图娅把自己如何被救如何跟着胡小满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但这几个周人并不怎么相信自己。她也不作过多的解释，“走吧，先搜查一下这里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她率先走出去。
二宝狐疑的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没有动作的姐姐，“姐，你怎么了？”
若不是还有呼吸，二宝真以为她怎么了。实在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姐姐，心里顿时疼起来。
“没事，”朱子修放下把脉的手，“她只是太累了，找个地方先让小满休息一下吧。”
都是不吃不喝，饿了几天的人，没力气抱起胡小满，二宝就与朱子修两人抬着，把她抬出去。王翦则与另外一个活着的士兵在营地里翻找东西。
蛮子跑得十分匆忙，那是有一场天降鬼火引起的。趴在牢房的窗户处，他看到了这场诡异的火。。
那火毫无预兆的都降临在营地上空，闪烁着绿色的光芒，如华丽的流星坠落，降临在营地的大帐篷上，忽的一下就燃起数丈火舌，帐篷里的蛮子奔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