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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会跟她说让她不要管，而是叮嘱道：“明嫔其人并无野心，早些年她还当宠之时，没少照顾聂家。只可惜，好景不长。”
“我看出来了，她心里是个好的。”聂韶音挑唇，道：“不管她是真心对我，还是假意，孩子总是无辜的，毕竟可怜。”
“你打算怎么办？”君陌归见她神色淡然，便知道她肯定有所打算。
果然，聂韶音简略说道：“她的身子继续由太医主治，最多熬不过三年。并且，太医院的那套诊疗方案不行，孩子活不下去，在生命的尽头也还要受不少罪。既是如此，不破不立。我让明嫔娘娘求旨，允晓公主出宫休养。只有我一个人，用比较缓和却有效的方法治疗，总能好的。”
君陌归点点头，道：“明为休养，实际上在他们眼中，便是等待天命了。医道之上，少有人能与你比肩，这也是君晓的福气。”
等待天命，说直白点：等死！
好在，这孩子也算苦尽甘来，聂韶没了，来了聂韶音！
聂韶音应道：“嗯。等她出宫后，我把她秘密安排下来，单独给她治病。他们都觉得这孩子熬不久了，我偏要把她给治好！不说长命百岁，只要她愿意照顾好那脆弱的心脏，活个四五十年、成婚甚至生子，都肯定没问题的。”
至于如何照顾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其实也比成年人要容易。
毕竟，君晓生下来就病魔缠身，思想上是一张纯白无瑕的纸，只要有心引导她走一条积极向上的路，就不会容易走极端。
而且，君晓的心脏病，不是那种生不了孩子的。
年纪还小的时候，就由她经手改诊疗方案，也算及时。
“这么有把握？”君陌归虽然不关心宫闱之事，但是在他这个尴尬的处境，七绝楼的情报如果有所遗漏，他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聂韶音抿了抿唇，道：“必须有把握。孩子还小，血缘上，我终归是她的姨娘。”
君陌归看着她，只觉自己幸运。
如此一个不矫揉造作，有真本事，该心狠的时候绝不手软、该善良的时候绝不狠毒，此般女子，竟被他遇到了啊！
*
牙行。
“聂大夫啊，您来我这儿可就真的来对地方了，咱们永盛牙行绝对是凉都城最大的牙行，你想要什么样的奴才，应有尽有！”
“聂大夫，您是要挑一些药童呀，还是丫头、婆子、小厮？”
“咱这儿的人，上到五十岁下到三岁，男女老少什么都不缺！”
“……”
牙婆那张嘴，跟妓馆的老鸨似的，让聂韶音感觉自己进来是来嫖的！
她保持一副高贵冷艳的高深莫测模样，没去搭理牙婆的自卖自夸，扫了一眼牙行内的陈设。
人口交易市场在现代是犯法的，是拐卖人口，要被抓去坐牢。可是，在封建社会却是再正常不过。
虽然没有奴隶社会那样残酷毫无人性，却总是没有人权。
饶是她千百次说不把紫衣和居春当奴婢，而是生活助理，离不开的助手，这两人心里却还是那么想。
她也懒得纠正了。
“你这儿，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姑娘，会认字的，多吗？”聂韶音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牙行送来的茶水，闻了闻，没去喝。
她虽然未必挑剔茶叶，不会过分追求好茶，但是鼻子太灵敏，这茶味道太奇怪，她是不能忍的。
居春在忙着宅院过户一事，陪她过来的是紫衣，站在她身后待命，补充道：“会认几个字的那种不算，只会认字不会写的，也不算。”
见聂韶音不喝茶，又面无表情的，牙婆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随便来看看的，忙吩咐身边的伙计：“贵客上门，你都上的什么茶，赶紧来点儿好的！”
又对聂韶音赔笑道：“原来是要写字的家奴呀，那肯定是不多的，就算能认字，认的字也不多……不过，我这里会写字的女子，怎么说也有七八个，聂大夫需要买这么多吗？”
她认定，聂韶音想找的是婢女。
“你安排一个房间，先将所有会认字的姑娘都叫过来。”聂韶音道。
牙婆便带着她进了一个单独的厢房，送上好一些的茶水，就把那七八个识字的女孩子们都叫过来了。
这时代能够识字的女子总是比较少的，能念书的女子是凤毛麟角，多半是大户人家。这七八个姑娘，要么是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跟着小姐认了一些字，要么就是家道中落的小户千金。
也就是凉都最大的牙行，才能一次性找出这么多，一些小人贩子，找一两个都是难的。
可见，这家牙行也确实有实力，背后怕也是有一个巨擘在支撑。尤其是，人牙子这行业，要走黑白两道，绝非易事。
聂韶音要求也不高，道：“你们一个个来，在纸上写下红袖添香四个字。”
女孩子们排着队一个个来写，这四个字并不是容易写的，胸无点墨是绝不可能写出来。
不过，这家牙行手中的“货”都还不错，竟然还能剩下五个。
她朝紫衣看了一眼，紫衣会意过来，将带来的一只檀木箱子打开放在桌上。
聂韶音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可以从这箱子里拿一件东西。不论价值，也不管我是否会带你们走，拿到手的，就是你的了。”
箱子里，有一些金银首饰、有一些玉器、还有针线、文房四宝……等等，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五个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接一个上前去挑东西。
姑娘家总是爱美的，看到金银珠宝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前面三个女孩子都分别拿了珠宝玉器，
第四个，拿的是针线。
看得出来，拿针线的这个女孩子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咬了咬唇，选择了针线。拿到针线盒后，她打开看了一眼，顿时惊喜过望。
因为，那针竟然是金针！
她连忙在聂韶音面前跪下，磕了个头，道：“多谢小姐赏赐！”
聂韶音有些无奈，道：“不谢，起来吧。”
最后一个，拿的是文房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