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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们在虎杖的家里消磨了一个下午。
小鬼一直在收拾行李，接下来他会去咒术师专用的学校——东京都立州属高等专门学校寄宿，他去上学，我被迫跟着去。
穿越一回居然要重新经历可怕的高中生活，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反正我心情挺微妙。
新学校在东京，虎杖对那座繁华的都市很期待。日本学生的课业不算重，比起学习，他对日本首都的印象可能是迪士尼乐园和新宿更多。
前者在所有小朋友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后者是全日本境内最著名的商业区，我对新宿街头的风俗店比较感兴趣，可那地方不接待未成年人，指望虎杖带我去是想都不用想了。
地方的孩子对大城市有一种天然的憧憬，在加上仙台这地方虽然不落后但也的确偏远，虎杖对东京的向往便也能够理解了。
这样也不错，小孩子还是活泼一点好。
就这样活泼了好几个小时，小鬼不停地忙前忙后，我好不容易逮到跟他独处的时间，虎杖却连坐下歇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
聊天不成功，我只能自己找乐子，清醒了一周多，我已经总结出跟自己相处的小窍门了——找活干，拼命给自己找活干，反正干啥都行但就是别闲着，一闲着就容易空虚，一空虚就有点魔怔。
为了避免魔怔，我很擅长给自己找活干，刚醒那几天甚至把偷窥别人这种事做得津津有味，可见我果然已经不正常，需要一点心理疏导。
借住虎杖的身体让我失去了范围偷窥的能力，我又不想看他不停地整理房间，只能放弃偷窥选择在意识里学习。
看不了别人我看资料包还不行吗？
穿越带来的福利总得耐下性子看完的，结果这一看，我震惊了。
好家伙这根本不是资料包，这是别人脑内的咒术实况笔记，因为知识量太庞大了被我误认成资料包，实际上根本不是，而是某个人掌握的知识。
而这个博学到在我看来像咒术百科全书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两面宿傩。
我一边惊叹一边翻阅着这份笔记，翻了一会儿越发觉得真不可思议，拥有这份财富的人当为时代的弄潮者，不做出一番伟业来简直天理难容。
两面宿傩的强大超乎我的想象，就这种逼格，该说不愧是主角的外挂吗？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摆明了要给小鬼上强化。
可惜现在主角的外挂的换成了我，我很想把宿傩的实力都发挥出来，可脑内的“笔记”并不是完整的一份——我猜是分散到每一根手指上了——
知识与知识之间常常无法联通，空白的地方占据了思维导图的很大一块。
我很无奈，觉得对不起虎杖，因为这样一来他能获得的帮助显然就变少了。
所幸我看过的“笔记”已经确确实实地被我掌握了，因为某种原因，它们就好像我自己学来的一样融会贯通，不需要仔细回忆就能想得起来。
——两面宿傩，我的超人。
我惯性地赞美赐予我一切的大佬。
感情如此真挚而热烈，甚至想当场跪下给对方唱一首征服以表达我的仰慕之情。
可惜宿傩的迷妹不是那么好当的。就像我刚才所说，这些知识不是资料包，而是个人笔记，这意味着它们全都是宿傩自己的理解，带有明确的个人感情色彩，附着宿傩的思想，是主观而犀利的评判。
比如咒术师的定义后面明目张胆地跟着“恶心”，咒灵的介绍后则嘲笑般留下个“弱小”。
就好像百科全书上逐字逐句写了蝇头小字的注解一样，乍一看不起眼，忽略过去又不可能，存在感十分强烈，到了让人不得不一眼就注意到的地步。
这就意味着——我接收了宿傩的知识，就得接收宿傩的思想。
想吃白饭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最近总有杀人的想法——从这点上来看两面宿傩可能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房子塌了，我好伤心哦允悲——
因为两面宿傩想杀人，所以我也想杀人。
这是剽窃大佬的代价，某种程度上暗指了等价交换的咒术铁则。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想法是能够被抑制的，搞清楚原因之前我就能察觉出不对，控制自己少想这些暴力的事情，现在知道这是宿傩的问题了，那我更不用在意这些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想法。
尽管我仍不可避免地被宿傩影响着，但只要意识到“影响”存在，抵抗就能事半功倍，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说完糟心的事来说点开心事，关于我为什么能剽窃宿傩的“笔记”，我有了一点猜想。
首先我是以灵魂状态穿越过来的，穿来直接附在了宿傩的手指上。
我先入为主的以为这是一个往物品上附加灵魂的过程，但其实不是，因为大佬的灵魂似乎也存在于手指中，那些“笔记”就是证明，之前和五条悟对打时出现的“被动”也是证明。
这是一个往已存在灵魂的手指中塞入灵魂的过程，我却没察觉到大佬灵魂的存在，那是因为我进来的一瞬间就把大佬的灵魂吞掉了，别意外，这并不是因为我很厉害。
事实上，换了任何人穿过来大概结果都不会变。
我的灵魂完整，宿傩的灵魂是碎片，尽管两面宿傩活着的时候非常强大，但他的灵魂七零八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我的强度高。
所以他被吞掉了，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
我得到他的“笔记”和“被动”，前者需要翻阅之后才能掌握，后者干脆自动护主，省心得一批，给我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我发现“笔记”里有攻击灵魂的方法。
也就是说如果宿傩是醒着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仍然保持沉睡，那么被吞噬的本应该是我，大佬随便甩两个咒术我就歇菜了，人家可能都不屑于吞我，免得降低格调装一脑袋颜色小说。
阅读“笔记”是一件愉快的事，因为填充自己的感觉是如此的让人上瘾。
我从未觉得我像今天这样擅长思考，哪怕阅读的过程中也录入了宿傩的思想，但这并不难受，因为强者的思想不只有暴力，在很多时候也能带给人自信、狂傲、从容、甚至飘飘欲仙的文雅。
宿傩是个奇re——诅咒，他一边满脑子杀伐，一边眷恋着月光，我很难想象这两样东西怎么能同时印在一个人的思想里，但阅读“笔记”是一次认识他的过程。
我体会了他的体会，感受到他的感受，哪怕这些情绪来得都没有前因后果，但直接看结论已经足够我了解他是会怎样做的一个re——诅咒。
简单来说，就是随心所欲的活着。
真好啊，这种强者的生活态度，我第一次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太怂了。
生命受到威胁后想的却是被杀之前该怎样逃跑，明明报复也是最常见的反应之一，我却完全没想起来这回事。
换了宿傩在这里，他又会怎么做呢？恐怕连死都不在乎，也要让咒术师们长长记性吧。
源源不断的信息录入从下午三点进行到晚上九点，我将原本穿进来的那根手指自带的“笔记”看了个七七八八，今天上午刚得到的手指则徒然出现反应。
原来这玩意儿还带延迟，怪不得我获得第一份“笔记”的时机是那样巧（cai）妙（dian），真有现代上班族的风范。
第二根手指附带的“笔记”开始缓慢地加载，等全加载完后会和没看完的内容汇总在一起，等着我下次再翻阅。
我感叹着大佬这工具人当得可人性化，盲猜他是强迫症，并沉醉于不劳而获带来的快乐里无法自拔。
回过神来的时候，虎杖连晚饭都吃完了，寂静的夜色将回忆笼罩过来。
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样一种心情收拾他爷爷的房间的，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安静点，让悲恸的男孩子有一些时间来舔舐伤口。
有人说亲人去世的那一刻并不是最痛苦的时刻，痛苦的是一个人独坐然后回想起他的时候，你会意识到有这样一个人彻底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了。
虎杖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小孩儿之一，他完全没有哭，只是靠坐在床边环住了自己的膝盖，但他仍旧是个小孩儿，需要一点点关怀。
如果我是他的好兄弟，我会在这时候叫他来喝酒，让他知道没有什么是一顿酒精解决不了的，我和他爷爷一样都是他的家人。
如果我是他妈，那我就把人搂进怀里哭一场，我们互通彼此的悲伤，在遥远的未来里相互依偎。
可我只是个诅咒，一个借住他身体，背负着骂名，承担着恐惧，甚至带给他死亡的诅咒。
哪怕我跟他约好了要逃走，那也无法掩饰我们才认识一天的事实，我没有资格在这一刻说话，否则小鬼应该是先开口的那个。
男孩子总是有自己的矛盾的，这是脆弱与自尊心的矛盾，我选择保护他的自尊心，直到他需要我的那一刻，但不是现在。
他没有求助，所以我不会伸手，我会做的只是注视他，见证他的长大，在逝者入梦的漫漫长夜里，以灵魂的形式陪伴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