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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逸茗就这样左闪右躲，上冲下突，而这些厉鬼却出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渐渐地我们掌握了规律，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是有一强大的邪物在背后操控，整个天成潭我们感觉不到一丝煞气，这些厉鬼和动物灵只是在发动攻击的一瞬间才会显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是在和我们打消耗战，我和逸茗在打斗间商量。
“喂，这是障眼法还是什么，能不能破！”我大喊道。
“我试试。”逸茗一个转身下劈，长刀砍去一厉鬼头颅。
我帮逸茗打掩护，他闭上眼默念口诀，双手飞快地掐着指决，忽然睁眼大喝一句：“万物一相，住！”瞬间我感到一股波浪从脚下穿过，霎那间，天地都似乎停止运转，待我看向四周，顿时后背发凉，冷汗直冒，只见在我们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厉鬼，整个潭面加上水中加上天空，足足有上百个，逸茗见状也是一句咒骂：“靠，这是要玩死我们！”这破法前还好，起码还是一个一个上，这下一破法，这些厉鬼全都嘶吼着向我们扑来，虽然可以看见了，可压力却大了不少。
我趁打斗的间隙观察了下四周，果然如张航所说，凡是阳光被遮住的地方全是厉鬼，有阳光的地方却不见厉鬼踪影，这下我也能放心了。逸茗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朝我喊道：“白羽，会雷决那会风决么？”我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用风决吹开青云，我喊道：“掩护我！”逸茗迅速向我靠拢，在他的掩护下，我念动风决，两手向上自然弯曲于胸前，运气于胸间，时机成熟两臂迅速向身后张开，同时轻轻吐出一个字：“驰。”顿时间，飞沙走石，潭水掀起阵阵波浪，逸茗已经气喘吁吁，喊道：“向上刮！向上刮！”不用他提醒，整座山脉早已狂风阵阵，接着天上地下皆已风起云涌。
那青云开始抖动，之前它只是云边飘扬，现在整团云皆像浪中薄纱，剧烈翻滚，太阳也时隐时现，天地忽明忽暗，厉鬼驻足了，好像都在观察着阳气的变化，有些机敏的动物灵瞬间逃向山林隐藏，也有被忽隐忽现的阳光照射的，刹那间黑气升腾，如同烈火烤灼，吼叫着四处躲避。青云负隅顽抗，当仁不让，我用尽全身精力，直至巨浪翻滚，大树折断，余菲呀，你可要藏好啊，我不禁想起还在山顶的余菲，但此刻由不得我多想，哗一声，巨浪掠过，折断的树枝狠狠砸在水中，我周身打湿，就在这时，我眼前一亮，阳光重新照耀大地，那朵青云竟缓缓飘落，有如美人衣裙随风飘荡。
我啪得仰倒在水中，漂于水上，从没感到正午的烈日也如此柔情，我调整着呼吸，太费精力了。四周的厉鬼已经散去，有跑掉的，也有被烈日灼烬的，总之天地间恢复了平静，山清水秀，诗情画意，唯有那青云，不，现在我已看到那就是一青纱在天地间飘扬，薄得轻，柔如水，宛如美人被风吹走的纱巾，吸引着万千男儿想入翩翩，都想碰一碰，感受指尖的柔情，都想闻一闻，体会醉人的馨香……好美！
悠悠然，天地间隐隐传来女子的歌声，由远而近，由上而下，由南而北，由东而西，飘飘乎不知其位，其声幽幽，回响山谷，其声凄凄，催人情生，细细听来，歌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是诗经·郑风的一首，两千年来，我还是最喜欢诗经的纯朴无邪，这曲悠扬，与词恰如其分，很久没有听过如此的曲调了，仿佛美人细指，触碰到我记忆最深处，好美……
回忆点点涌出，忆从前，宫闱深处，我就是听着这样的曲子长大，花粉丛中，蝴蝶泉边，到处有我顽劣的身影，直到某天，有人忽然告诉我，父王已老，我若要继位，只有披挂上阵，驰骋疆场，建立军功，我淡然笑之，王位于我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但我还是金甲披身，戎马边疆，大战过后，国人皆谓我死。仙人救我于沙场，从此隐居山林，修心养性，改姓曰白，似是宫城已如前世……
为何这歌声竟令我回忆种种，等等，不对，这确是两千多年前的曲调，人们作诗而歌，诗存曲却早已失传，为何在此能再次听到，我突然想起那画中女人，一个激灵跃起，环看四周，却唯有那轻纱在空中摇摆。
逸茗并未被这歌声迷惑，他仍立于水上，手握双兵，警惕地观察周围。
不知从何时，不知从何处，天空飘飘然闪过一身影，清风阵阵，吹动那身青衣随风飘摆，飘逸的银发，犹如拨动的琴弦，犹如细长的涓流，每一动都撩人心弦，纤细的手指轻轻探出，仿佛划过一条星河，接住从天滑落的轻纱，轻纱竟自然地系于腰间，原来那是条束带。我呆呆地抬头看着，逸茗也慢慢松了架势，如果没猜错，这便就是那画中女人。
好似仙女下凡，女人缓缓在空中打着转，蓝天，白云，碧水，一切都无声无息，唯有女人清澈的歌声，伴着清风迎面而来。
青青子衿……青青子佩……如三月兮……
歌声停止，女人缓缓落于水上，脚尖轻盈一点，潭面顿时微波连连。我和逸茗仿佛木头人般看着她，她侧着身，银发遮住了面庞，我们好像就等着她转身的一刻一睹芳容，全然忘记她可能就是最危险的敌人。
逸茗喃喃道：“是人是鬼是妖是仙？”
我小声回答：“鬼。”
“啊？怎么，我竟看不出？”逸茗惊愕之余仍呆呆地看着她。
时间仿佛凝止。
我们就这样站着，那女人一动不动，碧水之上青山之下，她就这样飘飘然下凡，如画一般，山水映衬着她，她点缀着山水。我和逸茗竟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眼前如梦如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