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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窗前,斜眼向里看,可能是之前光线的原因,里面并不是看到的那样黑成一团,很小的一间房,四面墙壁都有破损,中间摆个供桌,桌上立有幅画,隐隐能看到桌上有香炉之类的东西,但画的是什么就看不清了,我猜想这庙位于群山之中,雕塑什么的可能不会有,只是简单的立幅画像来供奉,整个屋内除了供桌便别无其它。我转过身向余菲和逸茗摇摇头,余菲更加失落了。逸茗却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会儿,突然朝庙门鞠了个躬,然后迅速翻窗进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立在了供桌面前。我心想逸茗这样做肯定有原因,便也跟着翻了进去,余菲则愣愣地站在屋外踌躇,不知是否也应进来,想了好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喊了声我,我四下看了看并无古怪,便帮她进了屋。
我问逸茗什么情况,他的回答却令我哭笑不得:“哦,没什么,好奇,想看看这深山老林的会供奉什么。”余菲一听有些冒火,忿忿地说:“正事要紧!”逸茗没有反应,四处看了看,突然一把拉开了庙门,门外的铁链应声而落,庙内灰尘厚重,之前翻窗已经是尘土飞扬,余菲进来便捂着鼻子,现在更是难以呼吸,直接跑出屋咳嗽,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道:“你劲好大,铁链都能拽断!”我看了眼地上的铁链,其实链条并无损坏,只是由于发力猛,一侧的门连同铁链一起被拽裂而已。
阳光终于从庙门照射进来,直端端照在供桌上,尘土在阳光中嬉戏。刚才逸茗应该是嫌庙内太过昏暗才开的门,现在光线充足,他站在供桌前盯着画像看,我也瞄了眼画像,但上面遍布灰尘,只能看到有些色彩却全然不知所画何物。逸茗又朝画像鞠了一躬,我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果不其然,他直接拿起画像转身朝屋外走去。
在庙门外逸茗又是吹又是擦的,搞得又一阵尘土飞扬,不过画像也渐渐清晰,直到看清内容,我们三个都惊呆了。
画并不是我所想象的神仙模样,什么呲牙咧嘴,手拿罗刹的山神啊,或者吞云吐雾的龙王啊,再或者和蔼可亲的土地啊(一般山里供奉的也就这几种),也不是庄严澄静的佛祖菩萨,而是一个女人,画虽然早已褪色,但仍能隐隐看出很多细节,那是一个身穿长衣长袖,衣角和腰间彩带随风而飘的古代女人,一个美貌无比的古代女人。
我从没见过如此之美的女子,虽是幅年代久远的画,却画得惟妙惟肖,简直是天女下凡,我们都呆看了好一会儿,就连余菲也不禁感叹道:“好美!”我回过神,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逸茗也一手拿着画,一手不顾满手的灰尘摸了摸后脑笑道:“哦,原来是个仙女。”他小心翼翼地把画放回原位,余菲发话了:“看也看够了,好奇心满足了吧,该干正事了。”我和逸茗唯诺着继续找人。临走我不禁又看了一眼画中人,确是美人,可总感觉哪里不对,逸茗刚才一系列的举动应该是和天成潭的古怪有关,这的村民以为天成潭住着个神仙,那就很可能会立个庙啊什么的供奉,逸茗就是想一探究竟,我猛然想起三爷的话——天成潭里有个女仙——难不成就是这庙中供奉的女人?我看了一眼逸茗,他朝我微微一笑,看来我的猜测正确。三爷儿子说有个鬼王,难不成又是女鬼?可女鬼哪有这么清奇的面貌,当然作画的人可能是想象的,不是说见过“女仙”的非死即疯么,可想象的——不对,不可能是想象的,我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画时为什么感觉不对劲,是因为女人的服饰,作画的人就算误打误撞也不可能将衣服的特征画得如此明显,那是我那个时代女人的着装,上衣下裳,女人衣长遮膝,腰间束带,但又略有不同,衣领更宽,袖口更窄,应该比我的年代还要早!我是名两千多年的鬼差,我生于战国,按服饰推算,这女人至少是西周人!我脑中响起了一万个不可能,我宁可认为是作者误打误撞,因为倘若这是女鬼真实面貌,那天成潭里的东西可真就不是一般货色,联想到三爷儿子说的“魂聚而不散,与天地齐”,我不寒而栗,真有鬼能做到这一点?那我和逸茗在她面前可就都是菜。
余菲还在四处寻找线索,时不时大喊张航的名字,我悄悄走到逸茗旁,把我所推测的告诉了他,他则一笑而过道:“你那是自己吓自己,两千多年的鬼?难不成和你一样是鬼差?整个地府年代这么久的鬼差都屈指可数,何况一野鬼?那画就是哪个发春梦的人作的而已,碰巧而已。”说完他又小声加了一句:“不过确实画得不错,很美。”看到逸茗这么不在乎,我也努力摇摇头,使自己从万千思绪中脱离出来,可我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不可能是巧合,那服饰特征太明显了。算了,先不想了,毕竟我们是来找张航的,正事要紧,只要找到,管它什么千年鬼王呢。
面对茫茫大山,我才感到人的渺小,在这里要找个人何其困难,早知如此我就坚决不让余菲来了,其实我应该是能预料到这一点的,后悔态度不坚决。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留意,不管张航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他若要逃生,很可能往山下走,但一路上我并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他一不小心跌落悬崖?我突然想到了逸茗,他不是有大招吗,找刘花的那次不是就用了。我暗暗欣喜,对着逸茗一脸傻笑。
“想说什么就说。”逸茗斜了我一眼。
“那个,你见过张航的吧。”我憨憨地笑着。
逸茗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那个什么,你不是有个……大招吗?叫什么来着?”我故做思索。
“这才是你找我来的目的吧?”逸茗说完便转身离去。
“哎?你去哪?”我问。
“发大招呗。”逸茗背对着我向我比了个中指。
我微笑着点点头,那大招很费精力,逸茗想也不想便去施展,不愧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