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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苏玉兰说办就办,把房子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苏大勇的腿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苏玉兰便打算跟苏大勇提要回去清水市的事情。
这天依然是苏玉兰载着苏大勇回家去的，两人像平时一样有说有笑聊着天。
苏玉兰看气氛不错，一边骑着车，一边道：“爹，你的腿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打算过两天就回清水市。”
这会儿距离苏玉兰离开清水市已经将近二十天了，她虽然寄了几封信回去，每隔几天也会打电报回去，可至今也没收到陆志尧的回信。
想到孩子和她的男人，苏玉兰内心便有些激动，她的心早已飞回去那个小山村的某个红砖房了。
苏大勇一听，愣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过了好久,苏大勇才轻轻说道：“哦，要回去了。”
之后,便一直没再说话。
快乐的时日总是很快过,这几天苏玉兰都会送他上下班,还会每天给他送午饭，他都快要忘记苏玉兰只是临时回城省亲的事，还以为她可以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苏玉兰突然说要回去清水市，苏大勇才惊觉这日子是过得太舒心了，所以才会让他忘记了苏玉兰并不想要留城的事实。
发电厂离文明里不算远，二十分钟便回到家了。
进了屋后，苏玉兰见赵银英不在家,便打算准备晚饭。
看着苏玉兰去洗米，苏大勇便拿起了青菜摘了起来。
他坐在门口看苏玉兰点煤炉的背影，顿时觉得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想到苏玉兰就要离开白城，回去那个山旮旯清水市，他便一阵难受。
想到这几年因为赵银英的疏忽，害他跟闺女几年不曾联系，也不曾见面，想到苏玉兰这次回去也不知道又是几年不能回来这白城，他的心便一抽一抽的作痛。
苏大勇便问：“兰丫头，你就没想过留在白城？”
苏玉兰正煽着那煤炉生火，听到苏大勇的问话顿时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他：“爹这是什么意思？”
苏大勇放下了手中的苦麦菜，说：“爹之前不是被汽车给撞着？开汽车的那人说我以后有困难可以去找他。兰丫头你要是想留城，爹明儿个就找那人给你想想办法，以后也别回去清水市了，在城里随便找份工作也比在那好。”
以后还能有个照应，也不用几年都见不着一次。
可是苏大勇也不想提她留在清水市的孩子，毕竟他也是当父母的，自然理解那种分离的痛。
所以今天他也不敢自作主张，还是先回来跟她商量一下。
苏玉兰闻言，低头继续给煤炉扇风，淡淡道：“爹，我要回去清水市。”
不过，她也很快会回来白城，只是这话暂时不能说出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苏大勇愣了愣，问：“你就不仔细考虑考虑？你之前不是跟爹说白城发展得好么？现在只要你说句准话，爹就给你把留城这事办了。”
苏玉兰知道这两年政策松动了一些，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已经暗地里把自家下乡的孩子给弄回城了。
既然撞了她爹的人是开汽车的，这年头能开汽车的基本上都是城里最有权有势的那一小撮人，把她弄回城，应该也不是难事。
只是苏玉兰不能把孩子和陆志尧留在那里，要回城，她也有能力回来。
而且，还是一家人一起回城。
现在她房子也买好了，就等着恢复高考，来年就能一家人一起来白城。
苏玉兰便说：“爹，您不用为我操心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现在必须得回去。”
听着这话，苏大勇才惊觉，面前的兰丫头哪怕还是印象中那副单薄娇弱的身板子，但她的意志，她的思想早已经成长，现在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既然她的心意如此，再逼问也只是伤了父女之情。
苏大勇重新捡回那摘了一半的苦麦菜，说：“好，那明儿个爹给你买火车票去。”
苏大勇这话说得很轻，苏玉兰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苏大勇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个身影气冲冲地闪身进了门，一抬头便看到了一脸不快的赵银英。
赵银英刚刚去黑市买了一条鱼回来，谁知道刚回来便听到了苏大勇和苏玉兰的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大勇居然为了把苏玉兰留在白城，想动用那个叶先生的关系。
这怎么可以？
明明以前都说好了，这关系要等到苏继东念书毕业之后找工作才用的！
他们都知道那开汽车的人身份不凡，要是让他帮苏继东找工作，肯定能找到好单位，以后都不用愁了。
不过幸好，苏玉兰刚刚拒绝了，不然她肯定得跟苏大勇闹！
苏玉兰瞥了眼满脸不满，怒视着她的赵银英。
可赵银英对上她那阴沉的目光，当即后背一阵发凉，神情瞬间缓和下来，也不敢造作。
毕竟设计苏玉兰下乡那事，苏大勇还一直耿耿于怀，这几天不仅没跟她说过话，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过。
要是她还敢造作，说不定立马就被赶出这苏家大门了。
这会儿唯有忍，忍到苏玉兰回去那清水市。
以后就不用事事看她脸色了。
苏玉兰瞧她一脸不快，便冷哼一声：“怎么了赵姨，可有哪里对我不满？”
苏大勇一听，猛地怒瞪了赵银英一眼：“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赵银英满腹不满，可这会儿对上苏大勇狠戾的目光顿时不敢作声，只得道：“我、我没有。就、就是看看有什么要帮忙而已。”
这段日子苏玉兰每天早饭跟午饭都只是准备她跟苏大勇两人份，她每次闻到苏玉兰煮的那肉香，口水都垂涎三尺了，可这丫头半个眼神都不会给她，也从不会让她吃一口她做的菜。
不过让赵银英感到怒气的是晚餐就从没见苏玉兰动过手，每晚都是她来准备的。
想到这件事，就让她怒气腾腾。
苏玉兰对她的做作视为不见，只是拿着手中的蒲扇走向赵银英：“当然要，赵姨你来做饭吧，忙了一天，怪累的。”
赵银英听着苏玉兰这话，顿时便满肚子的不满。
忙了一天？亏她敢说！明明就是一天天的游手好闲，除了给苏大勇煮个早饭和午饭，她干过什么了？
居然还敢说累？真是不害臊！
赵银英就知道苏玉兰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内心就等着报仇，仗着下乡那件事处处来使唤她！
可在苏大勇的怒视下，她只得把怒气都咽回去肚子里，随后接过苏玉兰递来的葵扇，说道：“好，那你……歇着吧。”
苏玉兰今天奔波了一天确实累极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赵银英去起火，她也不打算再忙活了，拿了自己的衣服便去冲澡。
……
苏玉琼从纺织厂下工回来后，已经夜深了，文明里不少人都已经关灯睡觉，而她刚刚加完班，还饿着肚子，这会儿只想赶紧冲个澡然后去睡觉。
可她刚刚走进家里的时候便看到她娘还在厨房里捯饬，似乎还在洗刷什么东西，一看在刷锅准备烧水。
她刚想走进去，可便看到了穿着睡衣的苏玉兰在一旁吃着桔子，一边看着书，惬意得很。
看到苏玉兰那般惬意的模样，苏玉琼一股怒气便莫名烧了起来。
就仗着自己当年被她们送下乡，占了理，居然还指使她娘去干活！
而且苏玉兰这段时间还霸占了她的房间，害她要跟她娘一起睡。
她身上那晚被苏玉兰打的淤青到现在还没退散，每天睡觉时躺着就疼。
她娘每晚还打呼噜，加上身上有伤，连着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每晚就睡那么四五个小时，白天还要强撑着去上工。
每天都打瞌睡，这两天还被组长给抓到臭骂了几回，还害她每晚都要加班。
这苏玉兰倒好，天天跟个大小姐一般，除了给她爹做早饭午饭，别的都不干。
听她娘手苏玉兰那早饭午饭也是只煮她跟苏大勇的，想想就来气。
想到这些倒霉事情接二连三的，苏玉琼越发对苏玉兰心存怨恨。
心里也开始后悔把这人给叫了回来！
苏玉兰也感觉到苏玉琼的目光，不过只是轻轻一瞥没打算理她，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书本上。
苏玉琼本就小姐脾气，这会儿看到苏玉兰的态度这么冷淡，当即便怒了。
再一看，苏玉兰手上的书本好像是从她房间里头的书架上拿的，当即怒火横生，想要一次过把这几天的怨气都发泄到她的头上。
于是苏玉琼上前就要抢苏玉兰手上的书，骂道：“谁让你看我的书了！”
苏玉兰头也不抬，冷冷道：“放手。”
苏玉兰这段时间不敢放松，每天都会坚持看看书，做做题。
恢复高考的消息还没正式发布，所以市场上的书本可挑选的有很多。
她每天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就会去白城最大的图书馆挑书，这不，昨天刚买的书，今天才有时间开始刷题。
可刚刚有了思路，便被苏玉琼给打断了，还要上手抢书！
苏玉琼瞥了眼澡间，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知道她爹应该在洗澡，便没再跟苏玉兰客气：“苏玉兰，你是不是觉得有爹给你撑腰便神气了？打你也打了，你凭什么随便碰我的书？！你问过我了吗？就算你再去爹面前告状，我也不怕你！”
苏玉兰懒得看她，再说一遍：“我说，放手。”
看着苏玉兰那灯光柔美得不像话的白皙脸蛋，苏玉琼也不知打哪来的气，酸里酸气道：“苏玉兰，我说你一村妇，下地刨食都不够时间还装模作样看啥书呢你？！你要不要脸，还看外文书呢，你懂吗？装什么装！”
几年不见，苏玉兰确实变了许多，但是在读书这件事上面她还是有点了解的。
以前她就学习不咋滴好，更别说外文这一科了！
现在还下乡好几年了，她能认全二十六个字母么？一天天的除了理生产队那几百亩地，她还能有时间去看书？
可别笑死人了！
这就算了，苏玉琼最讨厌的就是她那股目中无人的态度，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算她们当年是设计了她下乡，可她不也打回来了？
什么都该一笔勾销了吧？
苏玉琼不放，当即出力要抢，可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影，苏玉兰已经站了起来，一个巴掌触不及防落在了她的脸上。
苏玉兰冷哼一声：“这一巴掌，是训你目无尊长！苏玉兰也是你叫的吗？”
她今晚心情颇好，因为想着就快要回去清水市，很快就能看到孩子和她家男人。
所以刚才也不想跟她计较，偏生这苏玉琼眼神不好，居然还出口伤人！
苏玉琼第二次被打，这一回已经不打算乖乖就范了，任苏玉兰打骂，她已然顾不上脸上的疼痛，立马就想要反抗。
可谁知道，她还没出手，苏玉兰的第二个巴掌便一阵风似的又快又狠地落在了另一边脸上，刮得她耳朵当即一阵嗡嗡声。
接着苏玉兰她那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这一巴掌，是训你口无遮拦！我告诉你，这本书是我的！我看什么书，轮不到你评价！”
苏玉琼这回彻底情绪失控，“啊——！”地一声呼叫了起来：“苏玉兰，你个泼妇，我跟你拼了！”说着便要上前打苏玉兰，可苏玉兰早已料到她有这么一出，当即抬起腿，一脚踢在她的肚皮上。那力道之大，让苏玉琼瞬间嗷嗷疼得跌跪在地上，当即便大哭了起来。
客厅内的吵闹惊动了正在烧水的赵银英，她从厨房出来便看到了地上那捂着肚子嗷嗷痛哭的苏玉琼，当即飞了过去：“玉琼，你咋地呢？这怎么回事？”
苏玉琼死死咬着唇瓣，抬起手指着正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玉兰：“娘，是她，是苏玉兰这个贱人打我！还踢我的肚子，好疼啊娘，我肚子是不是要破了，呜呜——”
赵银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放在以前就只有她欺负苏玉兰的份，哪里轮到她爬自己头上了？
赵银英立马便叉着腰指着苏玉兰骂道：“苏玉兰，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苏玉兰重新坐回凳子上，就着灯光看着书本上的英文题目，淡淡道：“凭我是她姐。”
赵银英一听，当即冷哼一声：“你是哪门子的姐？你可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凭什么打她！”
苏玉兰也不恼，淡淡道：“确实，她原本可不姓苏。”
赵银英带着苏玉琼改嫁的时候，苏玉琼还不叫苏玉琼，但为了让她有归属感，愣是连名带姓都给改了，让她苏玉琼这名字以听起来就跟她是姐妹一般。
可苏玉兰知道，那都是为了讨苏大勇的欢心才会这样起名字罢了。
赵银英一听，哪里还忍得住，这些时间天天都被苏玉兰使唤，本来就一肚子火。
今晚居然再次对她的宝贝闺女动手，她也忍无可忍了，当即便学着苏玉兰那晚一样，操起桌子上的擀面杖，当即就要往苏玉兰身上挥去。
“看我不打死你个嘴贱的女人！”
就在那擀面杖就要落到苏玉兰身上时，一道强劲的力气拦截住那道横蛮的擀面杖，然后用力一推，这一推使得赵银英惯性地往后倒去。
苏大勇夺过她手上的擀面杖，怒骂道：“你骂谁？你这个婆娘，趁我洗澡居然想欺负我闺女！你还是人吗？”
之前下乡那事苏大勇便没打算放过她，想不到这会儿居然碰上赵银英敢对苏玉兰下手，真当他不存在了是吧？
赵银英几步踉跄，要不是苏玉琼在身后扶着，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她看着苏大勇一脸护女心切的模样，当即便扯着嗓子便说道：“你闺女？明明是她欺负我闺女！苏大勇你好哇，敢情我家玉琼喊了你二十多年的爹就白喊了是吧？就她是你闺女？玉琼就什么都不是了？苏大勇，你狼心狗肺啊你！”
苏大勇才不会被她带偏，板着脸道：“一码归一码，我何时亏待过玉琼？我照样是把她当亲闺女一般，我问心无愧！倒是你，是从没把玉兰当作你女儿！所以才会做出偷龙转凤，让她顶替玉琼下乡受苦的事情！甚至连地址错了这么多年也瞒着我，你是当我傻子是吧？”
赵银英就知道苏大勇依然对这事耿耿于怀，她就不信了，这事儿还没完没了是吗？
现在就拼个鱼死网破了，不然这事儿得说一辈子了！
赵银英：“苏大勇，那你闺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你还想我如何？是不是想让我死了罢了？还是也想让我下乡去地里刨食？好让你你家闺女消气？”说着，便拉着苏玉琼回房间去，“好，好啊，我们这就拣包袱，坐明儿个的火车就走，不用在这碍着你眼了！”
苏大勇闻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今晚苏玉兰说要回清水市的刺激，当即冷哼一声：“走，尽管走。你立马去乡村好好尝尝我闺女这些年尝过的苦！看看你当年干的可是人干事儿！你走了便永远别回来了！”
八年的父女分别，不为苏玉兰出口气，他总觉得亏欠了她。
既然她们要走，不拦了！
赵银英哪里会想到一向不在小事上计较的苏大勇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那样子是真的不在乎了。
而原本等着赵银英给她出气的苏玉琼突然被她拉回了房间，居然还真要收拾衣服打算要走。
苏玉琼便拉着赵银英收拾的手，轻声说道：“娘，算了，你可千万别跟爹置气。你走了，这个家就什么都没你份了。”
她知道苏玉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次打骂绝对消不了那阴险女人的气，说不定正等着放大招，一举把她们全赶出家里去呢！
可是她娘都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了，苏大勇现在已经拿着发电厂技术工的六级工资，在这白城里也是挺不错的。
要是这会儿走了，岂不是都便宜了她苏玉兰？
赵银英当然不是真的要走，不过就是随口吓唬苏大勇罢了，可谁知道苏大勇居然真的让她走！
这一刻，心拔凉拔凉的。
赵银英当即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嗤声：“我才不走，要走也是那苏玉兰走！”
这么一说，赵银英便想起了刚才回家时听到苏玉兰的话，恍然大悟道：“哦，对了，苏玉兰那贱人倒是真的要走了，说是要回去清水市。”
苏玉琼震惊地看她：“娘你说什么？苏玉兰要走了？什么时候？”
赵银英这时候一点儿心情都没有，心里既后悔惹怒了苏大勇，又后悔自己刚才没忍住跟他吵架。
明明都已经知道苏玉兰要走了，忍多一两天就过去了，难不成她还能一辈子待这里！
后悔！
苏玉琼看她娘不在状态：“娘，你说苏玉兰要走？到底是什么时候？”
赵银英烦，甩开了苏玉琼那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我咋知道，就这几天呗，你也是，怎么就惹她了？明知道她是个疯婆娘！忍几天她就回去了，非要惹麻烦！你看你爹都要跟我置气，还说让我永远别回来了，哎！这一天天的，自那苏玉兰回来之后便没有好过！也不知道你咋滴想的，干嘛非要叫她回来，这不是往自己身上弄麻烦吗！”
赵银英越想越气，刚刚苏玉琼被打，明明是占理的事情，这会儿却变得没有道理了！
她瞅了眼客厅那苏大勇，真的是劝都不打算劝她了，肯定也是想着让她下地刨食！
赵银英越想越气，只是用力地把门给关上，“嘭——”地一声。
苏大勇对着紧闭的门再次扬声骂了两句，随后看赵银英没有再回话，也没有理会她，转过头去看苏玉兰：“兰丫头，刚才你赵姨没打着你吧？”
苏玉兰摇头：“没有。”其实他不阻止，自己也会出手。
不过吵吵闹闹一番，看书的心思也没有了。
她知道苏大勇是想替自己出气，但如今却不是一个好时机。
……
苏大勇虽然不舍，但翌日还是帮苏玉兰去买了火车票，白城出发的火车票非常紧张，所以只能买到第二天的。
买好了火车票之后苏大勇又带着苏玉兰去了一趟国营商场。
因为不知道苏玉兰这次又要回去多久，而且苏大勇也从没见过陆家宝和陆家美，所以便打算给她买几瓶麦乳精，几包糖果，一大堆饼干之类
的城里干粮准备给她带回去清水市，说让孩子尝尝。
这些东西在城里就很普遍了，根本不存在紧张的情况，所以苏大勇也没怎么看，一拿便是三四份地拿。
不过别说这些吃的小玩意，哪怕是三转一响，在这白城也不是稀奇的玩意儿，只要有票基本上都能买到。
但是想到大件东西苏玉兰也不好带回去，不然苏大勇还打算给苏玉兰买一台收音机回去，最后干脆只买些小玩意，玩的吃的用的一大堆。
跟苏大勇逛了一圈商场，两人手上都挂满了东西，但是苏大勇却乐此不疲，也丝毫不心疼钱，好像要把这几年的情感空缺给一下子补回来。
苏玉兰看着苏大勇艰难地拿着一袋两袋的，便说：“爹，差不多就行了，买这么多我也难拿。”
苏大勇笑：“又不用你拿，我到时候送你上火车，东西都搁行李架就行了。坐火车之后我给你们生产队打个电报，到时候让你那男人去清水市的火车站去接你。”
听这话，看来苏大勇是没打算停手了，还要继续买的可能。
苏玉兰阻拦了几回，苏大勇都不听，苏玉兰也就随他去了。
最后苏大勇停在了一个卖手表的档位前，苏玉兰这回可不想再让他破费了，要是买些吃的玩的也算不上什么大钱，不过这手表就真的有点贵了。
尤其是苏大勇这会儿拿起的一款舶来品的手表，因为手表是进口的，价格比国产的还高贵几十块。
苏玉兰连忙道：“爹，手表就不用买了，省点钱吧。”
这手表就要一百三十多块，苏大勇六级工资，一个月工资也才七八十块钱，拿两个月工资出来给她买块表，这真的太浪费钱了。
而且苏大勇本身是个很节俭的人，他平时都是穿厂里的工衣，自己的衣服也就那么两套，再说了，他自己还没用上手表呢！
苏大勇却挥挥手，“你们乡村里没个手表看时间多不方便。”
“爹，这太贵了，没必要。”
“什么没必要，刚才买的都是些孩子喜欢的玩意儿，爹还没给你买东西呢。”
苏玉兰又劝说了几句，苏大勇依然想给她买块表，她知道劝不动，后来便说买一块便宜点的。
苏大勇也妥协了，最后挑了一块中规中矩的上海牌，虽然也不便宜，但是也没有舶来品贵。
苏大勇取过售货员递来的手表后，立马就把手表从盒子里取出来，随后小心翼翼戴在苏玉兰那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笑道：“瞧，这手表多配我闺女，好看，好看，以后你看着这表就像是看到爹一样。”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了。
苏玉兰看着崭新，散发着闪亮光芒的手表，也不敢去看苏大勇此刻强忍着悲伤的表情。
她只是轻轻道：“爹，我很快就会回来白城的，您别担心。”
苏大勇点头：“好，好，那就好。”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苏大勇知道知青回城的希望是多渺茫。
从国营商店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有点累。
不过苏大勇却依然乐此不彼，还跟苏玉兰去了一趟国营饭店喝下午茶。
最后才骑着自行车载着苏玉兰还有几大袋子的东西，给拉回家去。
……
傍晚的时候，苏大勇饭也没吃，在二楼替苏玉兰整理行李。
有人忧愁便有人欢喜，知道苏玉兰是明天的火车回去清水市的时候，赵银英可高兴坏了。
哪怕她知道了苏大勇下午那会给苏玉兰花了三百多块，还给她买了一块手表！
不过想到终于不用再面对苏玉兰的时候，赵银英总算松了口气。
也暗地里庆幸昨晚没有一时冲动离家出走，不然可真亏大发了！
这个家要是只能留一个人，那也只能是她，绝不会是苏玉兰！
赵银英心里头高兴，好像当昨晚吵架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还装模作样给了苏玉兰两封红包，说是给孩子的。
苏玉兰也没拒绝，可也没理她，在一旁收拾着自己这段时间淘的书本。
除了在白城买的东西，苏玉兰的行李也不多，她来的时候只带了几套衣服和银耳。银耳也卖了还了钱，钱也买了房子。
想到那房子，苏玉兰非常期待陆志尧知道她在白城已经买了房的消息，证明她从没想过抛弃他。
此刻，苏玉兰简直想飞奔回去，然后就可以跟陆志尧好好复习高考的资料了。
当晚，苏玉兰跟苏大勇聊了很久，直到凌晨才累极地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大勇便叫醒了苏玉兰，准备骑自行车，载她去火车站。
苏玉兰昨夜睡得晚，但因为赶火车，这会儿即便再累也不敢贪睡，连忙起床洗簌便拿起昨晚收拾好的行李，坐上自行车朝火车而去。
一大早的白城火车站，人流便多如过江之鲫，苏大勇提着大袋小袋，领着苏玉兰朝入口走去。
到了入口后，苏大勇便说：“兰丫头，快把火车票跟介绍信拿出来给检票员同志看看。”
苏玉兰只背着一个小背包，是来时背的那个，昨晚她特意把火车票和介绍信都放在了背包的最里一层。
她放下背包，拉开了拉链，随后翻开了最里的一层，可是看到里面空无一物，苏玉兰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怎么不在……”
苏大勇明显也留意到苏玉兰的状况，便问：“兰丫头，是不是找不着票了？”
苏玉兰手忙脚乱把整个书包都翻遍，可是昨晚明明检查了两遍都在的火车票和介绍信却不翼而飞了……
苏大勇担忧地再次问道：“昨儿晚我看着你放到书包最里层的，找到了吗？”
苏玉兰不死心，紧咬着牙齿直接把书包里头的一套睡衣和两本书给掏了出来，然后扬了扬，什么都没有，书包里头也没有。
正当两人疑惑不堪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只见赵银英匆匆忙忙从火车站入口奔跑而来，扯着嗓子喊道：“大勇，大勇，玉琼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是要代替兰姑娘回去那清水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