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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兴文和安庆生面面相觑,双方眼神相撞忽而错开。
这事有点怪。不,是十分的怪。
这小子到底怎么把杨英豪请来金竹村不要钱还干活的?早听说杨英豪桀骜不驯,一般人他看不在眼里,他咋能这么听一个毛头小子的话,设了这么个局,然后把他们两个老狐狸给丢坑里的?
骑虎难下啊!
杨英豪照旧漫不经心地朝着他们两个笑,但凡他们两个敢从嘴里说出个不字,怕是当场就要被骂窝囊废。
安庆生脑子最活套,他眼波一转,爽朗笑起来,“哎呀,我安家能人多的是,随便指一个都能顶两个。”
竹兴文立马听出这话中的讥讽,冷道:“你们能顶谁两个?”
这话一落,安竹两家又吵起来。
宋香巧顿觉丢人,赶紧让他们别吵了,喊着快点登记,不然人家杨英豪可就把这工程全包圆了。
姜崖走到杨英豪面前,亲自为他捧了一杯茶,“杨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让您帮忙。”
杨英豪也不推让,把茶杯接住,冷道:“你不说话我都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
姜崖笑了笑,“您技术好,带人有一套。我想请您做我们□□洞开发工程的项目经理。工地上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哪个村的哪个乡的,全由你负责。”
竹兴文率先跳起来,“干嘛干嘛?我们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来管?”
好多人跟着喊,都觉得杨英豪没资格。
杨英豪冷笑起来,“你们要是有人懂,如何合理统筹调用班组,如何压茬推进施工进度,如何将成本控制到最低,我可以让贤。或者你们知道怎么配比混凝土?知道如何不要吊线把墙砌得笔直?我也可以让贤。”
这话说得十分嚣张,然而在场的没一个人有这能耐。
竹兴文和安庆生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杨英豪转脸看向姜崖,笑骂道:“你这小子,得寸进尺啊。让我来白干活不说,还让我白白当你的项目经理?”
姜崖摊手,“没说不付您工资。三个月后,一定给。”
杨英豪和他名字一样,一旦做了决定,不会扭扭捏捏,当即一拍大腿道:“行。那就开干。”
宋香巧哪能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顺利。
竹兴文和安庆生闷得胸口疼,可又无可奈何。
姜崖见状劝着说金竹村很多年轻人在外面打工,也不过是给人打下手,或是出死力气,若是趁着□□洞开发让他们跟着杨英豪多学点工地上的技术,以后到哪都能混出一番天地。
宋香巧这才明白姜崖的良苦用心。难怪之前使那么大劲儿跑县城请杨英豪,屡屡碰壁也不喊苦。
竹兴文和安庆生只是别过脸不说话,其他小一辈的脸上反倒透出兴奋表情,搓着手想跟杨英豪大干一番。这可是想要都要不来的机会啊。
*
杨英豪的出现瞬时扭转了局势。很多人举手报名,有力气的去工地干活,脑子好使的,帮村会计记账,老太太们也能发挥能量,可以为大家伙做饭烧柴。连村里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们也可以帮忙跑腿,瞬时会场上热闹腾腾,大家都绞尽脑汁想做点贡献。
姜崖和宋香巧相视一笑。
但凡做事少不了最内因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发挥主观能动性。只有全村人把□□洞开发当做自己的事来做,不管是现在的开发施工阶段还是未来的运营阶段,都能所向披靡。
杨英豪笑眯眯看着竹兴文,“你能干啥?”
这话问得可谓挑衅。但竹家人好面子,在安家人面前尤不愿低人一分,在杨英豪这个外人面前更甚。
竹兴文硬着脖子说:“我什么都能干。”
杨英豪赞许地点点头,“厉害!那就干搅拌水泥吧。”
竹兴文:“……”任谁都知道搅拌水泥可是个累活苦活,浑身弄得脏兮兮不说,还特别累人,只要工地开工水泥搅拌就不能停。
怎奈竹兴文大话说在前面,不能反悔。他眼波一转,指着安庆生说:“老安头比我壮实,他也能干这活儿。”
安庆生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他正想报名烧火这个不累还能整天坐着的轻松活儿,结果被这老小子给拉下水。
他连连摆手拒绝,却被竹兴文硬拉着双双在宋香巧那里报了名。
姜崖暗自想笑,脸上却板着,一本正经地帮他们郑重写上名字。
大家伙见两个领头人报名了索性都上前报名。
姜崖则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说自己工作不忙的时候也可以过来帮忙。可大家都知道他来竹坑乡两个月,几乎没有回过县城看过母,本来就没有什么空余时间。
竹小蝶临时担任登记员,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名字写到姜崖名字的下面,想挨得近一点,下笔时又挪远了些,等后悔时已然改不了。宋香巧让竹小蝶等会帮忙去乡政府复印两份,省得搞丢。竹小蝶连声答应,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把名录夹在里面。
姜崖见大家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动都报了名,不由大大松了口气,正准备和杨英豪商量一下怎么安排人手时,忽然有人一脚撞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姜崖猛然回头,只见好久不见的二姨夫孙义年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宋香巧吓了一跳。这人手腕上戴着大金表,手里拿着大哥大,咯吱窝夹着鼓囊囊的大皮包,一看就是有钱人,还是超级有钱的那种。
不仅看着眼生,还看着眼热。
“你是……”还没等她问出来,对方急哄哄地冲到姜崖面前,“崖崖,你怎么能坑自己的亲姨夫??”
姜崖听得莫名其妙,“我没有啊……”
孙义年指着杨英豪吼道:“他们是我工地上的人,今天突然跑路,我工地可就开了天窗。我的钱都是借银行的,每分钟都在交着利息,要是耽误了工期,还不上钱,你姨夫我就要蹲大狱啊。”
姜崖被吼得一脸唾沫,转脸看见竹小蝶递过来一个白色手绢。
姜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绢擦了擦脸,转过身问杨英豪道:“怎么回事?”
杨英豪冷眼看着孙义年,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使劲拍了拍衣服,瞬时腾起的灰尘呛得脸红脖子粗的“有钱人”脸更红了,脖子更粗了。
“杨英豪,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在这我干到工程结束为止,我付你高薪。你这才干几天?你到底咋想的?”
杨英豪耸耸肩,“不想干了呗!”
孙义年一听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给杨英豪的工钱是最多的,这白眼狼敢尥蹶子不干,简直把他不当回事。
“我们可是有过协议的。”他吼道。
杨英豪照旧那副“死样子”,张嘴说了四个字,“口头协议。”
孙义年:“……”
口头协议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他为了避税,也不想工人拿着合同闹事,所以发放工资以现金形式,靠的是工人的老实和自觉,要是工人真跑了,那倒省了一笔工资。
可万万没料到杨英豪把所有人都带跑了。
姜崖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之前几次三番去的工地竟是二姨夫的。上次见到富康车里的人只不过是二姨夫的司机而已。
杨英豪也才知道原来孙义年是姜崖的二姨夫。这小子明明有这么有钱的亲戚还跑到竹坑乡这里受苦,还真是“有病”!
孙义年把皮包往桌子上一放,吼道:“杨英豪你至于嘛?为了那几个瘸腿的,你宁肯到这里干不给钱的活儿?”
姜崖皱起眉头,抬眼看向杨英豪身后的众人。方才他确实看到有几个人手脚不太方便。
二姨夫说话向来没有遮拦,怕是要被骂。
果然杨英豪的人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着孙义年骂。
“咋说话呢?谁瘸腿了?”
“你倒是四条腿不瘸,你眼瘸。”
“我们在,他们在,他们走,我们也走!”
孙义年被吼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他不是慈善家,他的工地不是福利院,杨英豪非要让这几个瘸腿的一起上工,还要他给这几个人发同样的工资,他哪能愿意?!即使杨英豪拍着胸脯保证说这几个人和正常人一样干同样多的活儿,不会耽误事,可那也不行。
在他眼里,杨英豪和姜崖一样属于脑子有病拎不清的类型。一个大学毕业跑到山窝窝里跟一堆泥腿子混,一个明明能赚大钱,偏偏要跑来这里白干活。
姜崖转脸看向杨英豪,目光波动,似有很多话要说。
杨英豪摆摆手,“别着急慌忙感动,三个月后你付不了工钱,我可要跳你家面缸里。”
姜崖:“……”
孙义年见杨英豪铁了心不回去,只能黑着脸质问姜崖,“姜崖,你撬我墙角,这事你说该咋办?”
姜崖真心不是故意的,他虽然知道二姨夫是做工程的,但哪能料到杨英豪所在的工地正是他旗下的。
竹兴文和安庆生此时此刻难得的好心情。姜崖这小子联手杨英豪把他们老几个逼得报了名,这口气正没处发泄呢。
你姜崖不是号称刚正不阿,公平公正,现在自家亲戚打上门来,看你怎么办?!
“咱们可是至亲,你妈生病的时候我没少给钱,你爸当年被人讨债逃得屁股冒烟,我帮他找过工作,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在背后给你姨夫戳黑刀啊。”
孙义年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射向姜崖,旁边围观的村民有为姜崖担忧的,有等着看姜崖笑话的,还有事不关己看热闹的。竹小蝶急得快哭了,她人小言微,这种场合还轮不到她说什么。
可不管怎么说,姜崖是为了金竹村才被自家亲戚逼问。
宋香巧见状,赶紧喊着大家伙都散了。这事比较敏感,越多人知道越对姜崖不利。
竹兴文跳出来,“我们不走。我们要看看咱们这位小姜同志是不是真心为咱们金竹村谋福利?”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竹小蝶死命拽着竹兴文让他回家去,竹兴文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让姜崖丢脸甚至丢工作,他哪能这时候走?
“孙老板,我杨英豪来去自由,想去哪就去哪,谁也撬不走,谁也赶不走。这事跟你外甥没关系,你别下不来台逼一个小辈。这可不算什么本事啊。”杨英豪拦住试图说话的姜崖道。
姜崖抬眸看过去,杨英豪这些人怕是还有一个月的工资压在二姨夫那里没能拿走,要说他的三言两语感动了杨英豪让他不惜放弃工资来这里白干活三个月,他是不信的。
他一时间也摸不清杨英豪的想法。
孙义年重重拍了下桌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姜崖,你爸当年凭借一张嘴哄骗了好多人投钱,结果血本无归。我当时就纳闷,凭什么一个穷小子这么会鼓动人心?你这小子好的不学,别的没有,就继承了你爹这张巧嘴,把这群人给哄得滚滚转,死心塌地得跟着你干。到底是出了哪门子邪气?!!”
姜崖眸光一缩,手掌攥紧。
杨英豪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桌子连滚带爬地差点砸到孙义年的脚。
“你嘴巴放干净点。”杨英豪吼道:“你再说我阳夏哥一句坏话你试试?!”
他手指差点戳到孙义年的脸上,孙义年吓得躲到姜崖身后,“你你想干嘛?”
姜崖有点懵。
阳夏哥?他认识的人当中只有父亲姓安名阳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