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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文不太好。我记得那上头说他终身不过六十,流离失所半生。”
她眼眶一红,“竟还真的灵验了。”
他死在了五十九岁的冬日。
皇后恨恨道:“也不知道多熬几日,熬过了冬日,也算是六十岁的人了。”
兰山君和太孙妃便宽慰她起来。等了许久,皇后终于心平下来,擦擦眼泪,突然道:“我一直撑着一口气,不愿意死去,便是要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这话可不兴说。
但兰山君知道,她能听见皇后这句话,便是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这让她心里稳当了许多。
……
元狩五十年正月二十七,林贵妃刚去世一月,因宫中压着此事,便已经没有什么人谈论。洛阳城里的事情太多,重要的,不重要的,都不能长久的出现在众人的嘴巴里。
尤其是林贵妃和齐王。
因为……齐王世子被皇帝嘉赏了。
那林贵妃和齐王便变得都不重要。
而随着齐王世子走入朝堂,第一个被皇帝训斥的竟然是魏王,他当着朝臣的面训斥道:“若不是你教不好阿杨,现在太孙,阿柏,阿杨三个一块同朝,便是一段佳话。”
郁清梧回来笑着跟兰山君道:“陛下应该是有意接魏王世子回洛阳了。”
兰山君讥讽:“我有时候真弄不懂咱们这位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郁清梧:“粉饰太平嘛。”
但宫内的事情他还能粉饰,外头却已经难以这般容易就结束。林贵妃一人的命皇帝说了算。但天下牧民的命,皇帝说了却不算。
二月初,百官归位,郁清梧作为太仆寺卿,如同魏王所言一般,果然发了狂疾,咬住宋知味就不放,连着半个月联合御史大夫一起弹劾他。
刚开始还挺正经,弹劾宋知味在兵部倒行逆施,玩侮朝廷,不敬于国,不忠于君。后面就开始不正经起来,说他:“私德不修,常喜鳏夫,更爱人夫。”
皇帝差点动怒:太孙一党近一年来动作太大——尤其是郁清梧。
齐王已经如此了,皇帝心里很不愿意再削弱他的势力。
但郁清梧攀咬宋知味,还攀咬得如此不留情面,却又有些微妙。
宋家本是当初齐王和魏王势力太大,皇帝留给皇太孙的人,但皇太孙却没有重用。
如此,宋家便有些尴尬。
宋国公对宋知味道:“咱们到底跟皇太孙有了瓜葛,陛下难道还愿意像以前那样用我吗?”
他很是后悔。他当时确实是觉得皇帝不可能再活十年,便还是想要从龙之功。
结果现在这个局面,齐王不用宋家帮扶也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于是皇太孙根本没有稀罕他们,而陛下那里也有了裂痕。
他正苦恼如何修复皇帝跟宋家的裂痕,郁清梧就来了。
皇帝担心宋家跟皇太孙的关系,如今郁清梧这般一闹,宋家便不可能跟皇太孙一条心。
皇帝还是满意的,宋国公也觉得不错,只有宋知味脸色惨白。
他第一次动气,拍着桌子问父亲,“为什么我都如此了,父亲还无动于衷?”
宋国公劝诫道:“这般撇清咱们跟皇太孙的关系,陛下才能信任我们,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他拍拍宋知味的肩膀,“你要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冲动。”
宋知味脸色铁青,却又被宋国公压着,无计可施。
郁清梧买了二两猪肉回家,请兰山君帮着认,“这家的肉新鲜吗?”
兰山君看了一眼点头,“是你买过最新鲜的了,以后就从这家买吧。”
郁清梧美滋滋点头,“好啊。”
兰山君正要回去,便听他又说,“我今日在朝堂上又把宋知味气死了。”
他狡黠道:“但我怎么气他,他也没办法。他毕竟不是宋国公。”
不是宋国公,就要为宋国公让位。
他道:“宋知味这个人,不是最喜欢权势吗?不是不在乎私下的名声吗?”
“等他一步一步失去了自得的身份,地位,成为人人都讥讽的无用之人时,他便能体会到现在的一切是多么珍贵。”
他越说越咬牙切齿,“我一定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兰山君却终于发现郁清梧对宋知味的恨意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她最开始跟他说不喜欢宋知味时,他并没有如此厌恶这个人。
人厌恶他人,总有缘由。
兰山君细细琢磨,发现好似去年太孙妃案后,郁清梧就对宋知味开始穷追猛打起来。就是说起他的名字,也能露出无边恨意。
她的心里就渐渐起了疑心,总觉得他还有大事瞒着自己。
第60章冰山高处万里银(15)
元狩五十年三月,郁清梧和兰山君一块去龚家吃喜酒——龚琩心心念念的妻子终于娶回家了。
新郎官春风得意,多喝了几杯酒就口无遮拦,拉着郁清梧大声道:“我今日成婚,最迟明年这个时候应有孩子了,郁太仆啊,你可要努力。”
郁清梧:“……”
他不跟醉鬼计较。
他们这一桌都是太仆寺的人,闻言大笑起来,乘黄署的赵主事挤眉弄眼,“太仆,我这里可有生子秘方。”
典厩署的主事立马道:“别了,别了,你那是给马用的,你还是自己留着生小马驹吧。”
男人凑一堆,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整日里离不开这两句话。
掌管洛阳车辂的车府署主事便低声道:“我可是听闻魏王爷在芳直门那边买了一座宅子,离吏部很近,中午下值的时候就跑回去……做那事,急着生孩子呢!”
魏王只有魏王世子一个儿子,眼看这个儿子不太行,便想再生一个出来。
赵主事:“你怎么知道?”
车府署主事贼笑起来,“你忘记咱们管什么了?”
马匹都是登录在册的。
他道:“这马啊,你跟它处熟了,它的马蹄去了哪里,你一瞧就知道。太仆,就我这手艺,大理寺该请我去查案!”
郁清梧给他们都倒了一杯酒,“所以说,太仆寺就需要咱们这般的人。那些滥竽充数的,哪里懂这些。”
一桌子的人融洽得很。
女客那边,兰山君正跟苏合香说话。她倒是没想到苏合香会来吃席面。
苏合香:“我欠安宁郡主一个人情。”
安宁郡主是龚琩的母亲。
至于是什么人情,她没有说,兰山君便没有问。不过倒是依稀能猜测出苏家之前跟龚府是有来往的。不然龚琩也不会进了苏老大人之前管辖的太仆寺里。
兰山君又问起她的打算,“我执意请你回洛阳,又让你转了一个来回,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合香懒懒的坐在春光里,抬眸笑道:“我这个人脾气怪。我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