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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给足他的面子了，他要闹事秉公执法，怪我干啥？他自取其辱休怨他人。”
衙役张道能道：“大人，已给他第二十名，算是对的他起了，如今他闹事按律收监，将来革除功名也不关大人的事。”
王云魁听了沉思片刻，让张道能将花名册放下，让他道外面再去打探风声，再回来禀报，张道能出去半个多时辰回来禀报说道：“大人还有人在闹腾，有愈演愈烈之趋势。”
“是些什么人在闹腾？”
“那些落第秀才另外也有群众加入，他们说什么贩官鬻爵，多少银子一个举人，说些不堪入耳的话。湖南兰山有十来个人闹腾得最凶，再就是贵州、广西等地落第秀才，他们还打砸孔庙和贡院。”
王运魁听了气得不行，哗啦一声将茶杯摔在地上，摔个粉碎，骂骂咧咧道：“妈的，真是不要命的刁民，什么读书人，简极斯文扫地！”想了想再次让手下将曹延科和宋邦国找来，这时候门外报监考的曹大人和宋大人来了。
“叫他们在签押房候着吧，我马上就到！”
王运奎说罢披上衣服匆匆到了签押房，只见两位考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王运奎瞧了瞧他们，在签押房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慢悠悠地说道：“是咋回事？”
曹延科望着宋邦国说道：“你将事情经过向王大人报告一下吧。”
宋邦国是副监考官，上司发话他作为下官自然要遵命，因此将如何在出榜那天学子们对榜上名额不满意，向榜文砸臭鸡蛋，西瓜，牛粪等。下午学子门抬着孔夫子像游街的事儿，那些学子被抓后又有一批在外面闹腾讲述了一通。
王运魁冷冷地问道：“你们知道为何出现这种现象？”
曹延科道：“大人冤枉啊，我们受皇上之托为朝廷秉公办事，毫无偏袒，说我们收受贿赂，是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那些落榜生本来是不好好读圣贤书的无用书生，闹事儿倒是来劲了。还望大人明察。”
王运奎冷笑一声道：“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若是正真秉公开考，学子们为何闹得这么大？我听说有个考生‘卖官鬻爵’四个字都不会写，却高中第二名？你们说说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我倒是问问你这两位考官，他的试卷成绩如何登上第二名的？是谁给的？还是请人捉刀的？”
这几句话说得曹延科头上冒虚汗，腿脚有些发抖。
王运奎继续说道：“你们身为朝廷钦点考官，不秉公监考，却徇私舞弊，朝廷法令摆着那里，我会受牵连没错，顶多就是丢掉官帽，回家种田，你们呢？脑袋只怕要搬家吧？”
曹延科毕竟在官场上混了这些年，冷笑道：“大人也用不着如此发火，毕竟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这个漏子捅到皇上那里只怕大人不只是丢官那么简单吧？依我说如今出了事儿，咱们三人理应同舟共济渡过难关，修得互相推诿。”
王运奎本来还想臭骂曹延科一顿，看他如此一说，说话的语气也软下来了，因为他也捞了不小油水，说道：“如今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了，写个折子上去吧。”
曹延科和王运魁心里有数，宋邦国一脸轻松，也不加入他们两扯皮之中，但是曹延科自然不会放过宋邦国，说他责任小也要担连带责任。
说实在的宋邦国是副监考官，他担当的责任自然要小些，而且他也猜到哪些人拿了‘好处。’因此商量来商量去还是他们两个人的主意。最后是王运奎拍板定下基调后道：“曹大人在礼部任职多年，这折子怎么写，怎么润色也不用本官细说了。但这个亚元只怕保不住了，你们看如何圆过去。”
这可让曹延科犯难了，吞进去的东西想吐出来就难了，叹息道：“大人按朝廷法令当如何处置？”
王运奎愣了一会道：“先关起来，过后再送往来个三司会审。”曹延科听了脑袋就大了，若把庄长青关押起来，落在别人手里审判袭来，庄长青未必能咬得紧牙，届时崔世忠和崔顾也得暴露，自己也跟着完蛋。想到这里写折子的心都没有了，好几回要询问宋邦国，勉勉强强写完折子，向王运魁告退，回到自己临时的家里让管家将崔顾和庄长青找来，没想到庄长青和催顾已经启程走在回乡之路了，于是火急火燎地派家丁去追赶。不出两天果然将两人追赶回来。
崔顾也知道出乱子了，看着愁眉苦脸的曹延科，自己心里却一片坦然说道：“曹大人，你也不必这般烦恼，家叔知道了领会周全则个！我即日写信禀告家叔就是。”
曹延科对崔顾的话未置可否，将管家找来，端了两百两银子出来递给庄长青，苦笑道：“庄公子，这些银两我曹某人受之有愧，你有多远走多远吧！”
庄长青心里嘀咕这事虽然外面闹腾厉害，可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再说他来的时候送的是一千二百两银子，还有名贵药材，两百两退赃，想与自己撇清关系，再说我若拿了这两百两银子，这乡试第二名岂不被取消了嘛，盘算了一回笑道：“曹大人尽管放心，学生孝敬你老的东西哪有拿回之礼，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知道。学生若是能够捞个一官半职还会孝敬你老人家的。”
曹延科见庄长青说得乖巧，心地诚实笑道：“实在是老师我无法保你周全，功名之事你暂时不要放在心上，兴许还有人抓你问话，你若是认我这个老师，不可有只语片言说出咱两的事儿。”
“弟子明白，就是大刀架在脖子上，学生也不敢无言乱语，不敢说出老师的教诲。”说罢又跪地磕头道：“学生知道官场有沉浮，人生有低谷，但不管怎样，人总会走出低谷之时，届时老师再指导学生一二，想必也能登榜三甲。”
曹延科听了庄长青的话顺耳，让他回去暂时躲避起来，不管外面如何闹腾，都不要出来，末了语气深重地说道：“庄公子，你若不慎被官府捉拿也要咬住牙根不要说出老师名讳，老师定会感激你，风声一过老师自然会通知你的。”
说完这一番话后，曹延科长长舒了一口气，让两人连夜赶回去，不提。
这事很快就到了靖王这里，靖王那日看了奏折，浓眉紧锁。下午回到东宫，去看看王妃，随便可以看看沈思妤。沈思妤活泼，快人快语，人长得特别美，让靖王心里有些抓狂。如今靖王下班后每日都要来王妃卧室看看。他冲进卧室的时候，卧室里除了一个丫头并未见她们两姐妹。走出门听见棠梨园传来笑声，原来她们姐妹俩在荡秋千。沈思娴坐在秋千上，沈思妤在后面轻轻的推，他好久没有听见妻子如此这般开心。他又对眼前这位巧笑倩兮的小姨妹越发喜欢了，偷偷去蒙住沈思妤的眼睛，沈思妤早就感到这双有力的大手。等到靖王松开的时候，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殿下”便要躬身行礼，靖王将她拉起来道：“这在家里无需多礼。”
沈思娴由两个丫鬟扶着从秋千上下来，靖王拉住沈思娴的手，看他气色不错问道：“吃了张郎中的汤药果然好些了。”
一群人回到房里，沈思娴让碧螺去烧茶水，只见碧螺将一个缸里的水舀起倒进一个装着黄土的布袋子，布袋子是挂在一根梁木上，布袋下面也有一口小缸，靖王倒是觉得好奇，边过去看看碧螺如何取水，只见小水流从袋子地下流下来，细细地水流，缸子地下还积着一层黄泥。看见靖王如此好奇，碧螺笑道：“这可是家乡水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娘娘喝了家乡水做的茶水如今好多了。”
沈思娴便将宋湉和张谦带来的黄土给他治病之事说了一番。靖王一听见‘宋湉’这两个字，便想到了今日那份折子提到新科举人宋湉被关进监狱的事儿。
“你们家乡有个宋湉的读书人？这次江南贡院学子闹事恰巧有个叫‘宋湉’的人考取举人还跟着闹事，被抓进监狱里了。”
一听见‘宋湉’二字两人都楞住了，沈思妤心里波澜起伏，他们曾经多么友好，多么相爱。可毕竟此‘宋湉’跟家乡的宋湉是不是一个人还不知，于是朗声问道：“是哪个宋湉？”
靖王道：“我清楚记得他籍贯是依兰人。”
沈思娴道：“还请殿下将此事核查一下，宋公子确实臣妾的恩人，他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掺和去闹事呢？”沈思妤这时候端着一杯茶递了过来笑道：“殿下喝下我们家乡这杯茶水，便知道我们家乡人是多么的淳朴，依我说殿下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其实不用沈思妤沈思娴提示，只要牵涉到依兰的事儿靖王都会留心的。如今朝廷大事有些事儿父皇已经交给他处理，科举毕竟关乎国家选拔人才，关乎国运走向的大事，因此不能不慎重。
乾清宫外面候着一帮子大臣，作为储君他本来是可以直接进去面见父皇的，从小靖王就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于是递了折子向秉事太监程公公，程公公进去好一会才出来，唱着不男不女的声音：“宣太子进殿！”
靖王进去的时候见龙椅下面跪在几个大臣，有工部员外郎，有兵部尚书石茂方。皇上脸上尚有怒气，他指着跪地的袁大人说道：“兵者国之大器也，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可云州边境看看连吃两个败仗。真是一帮子酒肉饭桶。”
见靖王来了，皇上收了收怒气，接过折子看了看，又将折子放下，脸上带有怒气道：“国家法令在他们面前如同虚设，贪赃枉法为所欲为，科举不是某些人的买卖场。”
停了一会对靖王道：“这事儿你去处理就是，但要记住，谁收了银子要查个明明白白，他吃得容易，就让他吐得难受。该杀的杀。
”皇上发了一顿火语气缓和了许多拉着靖王道：“父皇如今也老了，有些事儿你要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不要以为那些为朝廷做了几件事就免他们责，该杀的还得要杀。杀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