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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还能怎么样？
老袁是到这时候才发现情况不妙，撤出已然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滞留在这儿。
而关林之前都准备缴枪投降了，这主意类似“死马当活马医”，他当然不介意一试。
至于陆征铭，他纯粹是觉得外部因素排除得差不多了，那就干脆把注意力放在内部，只不过现在这局面转圜的余地不多，所以可选择的办法也有限，但不管怎么说对于普通人，严肃正式的问话总归是有些威慑力的，除非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惯犯才能应付自如，当然，那样的话，这种表现本身也是一种纰漏。
可关于具体如何操作陆征铭还是坚持和关林商量了一番：
“……，先都叫来动员一下吧，也别把气氛搞得太过紧张。”这是陆征铭的考量，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个黄蓓蓓胆小如鼠，容易受到惊吓。
“哼，依我看，她们几个人的胆子简直比天大！四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我这还得操心她们的精神状态！”从工作开展以来，陆征铭第一次看到关林气得愤恨不已。
于是，问话的方案就这么在气哼哼中被拍了板：陆征铭和关林负责询问，老袁负责重点记录（当时62号院里还没有录音机）。
很快，七个人重新齐聚修复室，修复台被暂时清开了一块地方，中间放着那二十件出了“毛病”的丝织品，大家都拉着个脸，谁都不看就在眼前的东西，围了半圈的人看着不像在参加动员而是一副开追悼会的模样，沉重、落寞，眼睛里都含着些东西，但又都生怕跌落出来，成了其他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污了原本无懈可击的清白。
陆征铭是第一个开口的，关林也没意见，到底陆征铭讲话的水平更适合在此时发挥：
“关于这部分丝织品的情况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吗？”
沉默无疑是此刻的良方，而且也算是预料之内，所以陆征铭和关林都很有耐心地等着，完全不惧墙上的挂钟兀自走时作响。
最后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晚，谢美萍第一个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是不是该先回局里问问？他们那边才搬过家，会不会是搬的时候弄错的？”
“这不是有那时的入库登记吗？没问题啊。”袁富林在库房搬家的时候过去帮过忙，所以第一个跳出来驳斥。
“那这部分丝织品的情况怎么定性呢？算失窃吗？看起来里头封存的仿佛也是文物。”叶筱曼其实也有些倦怠，但有自己的看法，说得也算有理有据。
“是的，这些粗看也是历史久远的老物件儿了，有的还能看出确实和出土的无异，只是现在定不了性，不过再怎么说原本封存在里头的东西不在这儿了，所以我们得先讨论这部分的去向问题。”陆征铭是不急的，慢条斯理地把这件有些混淆的突发状况条分缕析地梳理了个清楚。
一圈人这下都没有话说，也没了腹诽，但也再没人开口。
无法，询问便只好一个个来，说是为了大家讲实情没顾虑。
至于先把谁叫来单问，陆征铭和袁富林有点分歧：
“还是从组长开始吧。”陆征铭说完看了看关林，关林不语，算作默认。
“我觉得这四个女的里头，数叶筱曼问题最大，最好先把其他人的说法都听一听，然后再叫她来。”
这明显就是想借机公报私仇，陆征铭心里顿时暗骂，但脸上并无表情，沉住气想了想，竟点头同意了。
这下原本打算和陆关二人争辩一番的袁富林不禁懵了，还深有种被闪到了的错愕感，自然也就顺便闭了嘴。
结果，第一个去的是谢美萍，说是熬不住困，想早说完早去睡。
修复室的门开了又关，突兀的两声响在寒冷的夜里听起来特别脆生。
张蔷今晚十分有别于往常，刚开完那个无比压抑的小会后，主动说要去叶筱曼屋里坐会儿，这时坐在窗前，立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一声叹气：
“唉，说一千道一万，他们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咱们的！”
叶筱曼此时也没了看书的心情，只毫无心绪地翻弄着手边的英文小说《飘》，不冷不热道：
“进去的是谢美萍吗？听刚才那门响不像是黄蓓蓓。”
“肯定是她，我早看出来她坐不住了，这会儿一定是忙着去里头摘干净自己呢。”叶筱曼桌上有一只藤编的小筐，里头有把精致的小剪子，张蔷这时烦闷地把玩着这把剪刀，不断作势要剪断什么的样子，看得叶筱曼心里一阵发紧。
“住这里就别想撇干净，不可能的。”叶筱曼说着彻底合上了手边的书，站了起来，去炉子边看了眼火，发现里头已经快灭了，可还是想也没想关了炉门。
“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张蔷头一回有点不满，搞得叶筱曼看她就像看个陌生人似的。
“没证据，我们都难证明自己是没毛病的。”
“可以查咱们的行李嘛，还有这房间，随便翻，我估计现在没人会反对。”
“陆主任他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那都是警察干的。”
“假如最后还是要报警的话他们这样岂不多此一举？”
“所以，看来他们并不想报警，有其他的打算……。”
叶筱曼说着把房门轻推开条缝儿，看了眼修复室那两扇亮着灯的窗户，若有所思。
而恰在这时，谢美萍也在跟陆征铭说最近62号院里的情况：
“……，我不常出门，反正来A市时间短，哪儿都不认识，也就在浅草胡同附近转转，那边的商场有点远，从没去过，每天就是回局里打饭，就连晚饭都是吃中午剩的，炉子上热热，因为懒得再跑一趟，再有就是隔个两三天去洗次澡，这些黄蓓蓓都知道，她也跟我差不多，不信你们再问问她。”
这回答平淡无奇，关林马上就要抬手让谢美萍回去，但袁富林在旁边倒开了口：
“别光说你自己，说说其他人，比如那个叶筱曼，她平时在这院里怎么样？往外跑得勤不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