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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刚上楼找到就诊室,就看见厂长正站着在换药水瓶。
而厂长身侧的床上,趟睡熟的孩子跟半靠在墙边枕头上的沈晚月同志。
远远望过去,一副夫妻和睦家庭幸福的模样。
这种感觉,还真是跟小王印象中那个雷厉风行、冷面严厉的厂长完全两模两样。
刚才到医院的时候,小王去停车就没有立刻跟上来。
今天又是陈勋庭刚出差回来,炼钢厂那边早就接到了消息,冯秘书还等着汇报这些天的工作。
所以,小王以为厂长可能送人上去就会下来。
但陈勋庭迟迟不见身影,小王这些找了上楼。
“厂长。”小王走近了轻声开口。
陈勋庭余光看过去,心知肚明,浅声说:“车里的文件你先送回厂里交给冯秘书吧。”
“那您......”
陈勋庭看了一眼仍旧睡着的沈晚月,“你送完文件看时间上来不来得及赶回来,尽量......”
“尽量在六点前回来吧,如果实在赶不上就不用着急了。”
小王点点头,心里诧异着,看了眼床上睡着的母子两个。
照这情况,厂长今天下午恐怕不能赶在下班前回去了。
那明天早上呢?
万一厂长…………………
“那什么,厂长,那原定明天早上的会还开吗?”
陈勋庭皱皱眉。
转头,他就看见了小王诧异的神情里写着认真。
陈勋庭:“明早的会议当然参加,别耽误时间,快去吧。”
“啊?哦哦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小王离开时,刚转身就猛地拍了自己大腿根一下。
自己脑子真是被风吹着了,瞎想什么呢,刚才竟然会去联想这么正直严肃的厂长会借此机会跟沈晚月同志一起过夜?
不对,不是被风吹了,可能这脑子是被驴给踢了!
小王吃痛的龇牙咧嘴,连忙下了楼。
沈晚月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姿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侧卧,而身后,还被人垫了一个枕头。
她睡前让陈勋庭帮忙在六点喊自己,那现在自己自然醒了,应该也没睡多久,可她却感觉分外轻松舒服。
“醒了。”
陈勋庭看看时间:“才睡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还差十分钟五点半。
沈晚月嗯了一声,坐起来将在后面的头发绳紧了紧,第一时间去看了沈天凯。
“天凯没事吧?”
陈勋庭:“没事,中间医生过来又给他量了温度,已经彻底退烧了,等最后一瓶水挂完,就可以拿药回家休息了。”
沈晚月摸了摸沈天凯的额头,发现这孩子彻底不烧后,这才完全放了心。
“谢谢你陈勋庭,真是麻烦你了。”沈晚月有些不好意思。
先是他送自己跟孩子来医院,他又主动的在旁边帮忙看护着。
让一个大厂长陪着自己干这些活儿,沈晚月忽然间有些负罪感。
“不用跟我客气。”
“话是这样说,但该谢还是要谢的。”沈晚月想了想,又开口:“那什么…….……刚才够没顾上问,你是刚出差回来吗?”
“嗯,原计划今天回来,然后在路上看见了你跟天凯。”
“呀!那你是不是厂里还有工作?”
陈勋庭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也没有瞒着:“是有一点。”
“!!“
“那你快去厂里,我这边没什么别的事儿了,刚才怪我着急都没问你。‘
看着沈晚月一会儿一个样的表情,陈勋庭带着笑意温声安慰:“只是一点汇报工作,因为刚出差回来,本来也没有太多的安排,已经让小王先去厂里了。”
沈晚月表示狐疑,她身为打工人的敏锐,并不觉得真有陈勋庭说的这么轻松。
“确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吧?”
“当然,毕竟工作内容也是我来安排的,所以我心里有数。”
“......text.“
也对啊!人家跟她之前可不同,人家本来就是个领导,不用跟自己以前上班时那样战战兢兢。
沈晚月心里的负罪感少了一些,但还是说:“还有一瓶就输完了,你要是有事儿可以先去忙。”
“等会儿你要去接琪琪,这边我继续看着就行。”
“没事,我准备这会儿去打电话把我弟喊过来,让他请个假。”
陈勋庭顿了顿,问道:“沈立民在汽配厂当学徒吧?”
“嗯,小王告诉你的吗?”
“没有,上次见他对汽配刚兴趣,跟王小海关系也不错,再加上之前我们跟汽配厂有合作,我知道小王有个亲戚在那边正招学徒,就猜了一下。”
陈勋庭说的云淡风轻,沈晚月心里却惊觉他在沪市是真的人脉圈子广阔。
“别让他请假了。”陈勋庭再一次看了看时间:“左右也就差了一小时,没必要请假那一会儿,你去接孩子就行,我看着也不耽误什么。”
“可是......”
可是沈晚月不想麻烦总是陈勋庭了,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晚月还想再说,陈勋庭已经再一次开口:“我让小王尽快赶回来,本来是想着还能送你去学校,但是这个时间他还没回来,应该有事儿绊着了,你要坐公交车,得提前十分钟才行,这样的话,汽配厂的沈立民也来不及赶过来。”
似乎是怕沈晚月再拒绝,他又补充道:“汽配厂比炼钢厂远很多。”
陈勋庭几乎把沈晚月后面的事情给她安排好了。
很贴心很周全,也不容沈晚月拒绝。
他的提议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沈晚月想了想,点了头:“那等天凯身体好了我再谢你,这边就麻烦你了。”
“放心。”
他声音低沉有力,表情也一如既往好像尽在掌握。
但陈勋庭一句放心,沈晚月心里便真的安定了不少。
“嗯,等会儿见。”
沈晚月又看了一眼沈天凯:“他要是醒了就说我等会儿接了妹妹就回来,如果要是闹了......”
“我有办法。”
沈晚月诧异的看了看陈勋庭。
陈勋庭可不是一个会带孩子的人,但他都这么说了,况且沈天凯再闹也最多就是话多一些。
“好,等会儿见。”
沈晚月转身离开,陈勋庭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却沉了不少。
其实,沈立民的事情,如果他们开口,自己可以帮上不少忙。
汽配厂的学徒虽然机会难得,却没有工资,如果自己帮忙,可以直接帮沈立民去跟着上这方面的课,只有再送去厂里上班。
他看得出来,沈立民是有这方面天赋的。
只是,他们没有跟自己开口。
应该也是怕麻烦自己吧。
陈勋庭想起沈晚月刚才嘴里那句谢谢,从前几乎没有什么波澜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这种古怪的心理,让陈勋庭感觉沈晚月距离自己明明很近,但却又有些疏远。
确实是疏远。
不管是自己对沈晚月,还是沈晚月对自己。
就像刚才,沈晚月睡着的时候。
两个人虽然还没有正式订婚,但到底已经算是对象关系了。
哪怕对外,也可以大大方方说是男女朋友,恋人关系。
可刚才,沈晚月的胳膊滑落在他大腿上时,他却十分的为难。
为难到最后,陈勋庭干脆直接将沈晚月的胳膊给拿开了。
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拿开呢?
陈勋庭自己也忘了是为什么。
反正最后,他拿开了沈晚月的胳膊,又站起身去找了枕头帮她垫好。
整个过程中,难免有肢体接触。
耳热的做完以后,他便一直沉浸在那种古怪的感觉中。
直到刚才沈晚月走后。
陈勋庭确定了那种感觉叫疏远。
沈晚月对自己确实还有些疏远,可自己对沈晚月呢?
陈勋庭看了眼床沿的枕头,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好像跟恋人比较起来,两人确实不像是在处对象。
小王确实还没赶到,确定了楼下没有他的身影以后,沈晚月这才去了公交站台。
虽然沈天凯沈琪琪这对双胞胎凑在一起就是拌嘴,可其实他们之间打从出生起,就没有怎么分开过。
上学前就不说了,上学后更是几乎分秒都在一块儿。
而且两个孩子年龄小,再加上家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睡,甚至睡觉都是一左一右的跟在沈晚月身边。
眼下沈天凯情况稳住了,可沈琪琪那边的情况她也同样担心。
没有分开过的两个孩子,又是双胞胎,说没有心灵感应,说没有担惊害怕肯定是假的。
但问题是沈晚月再怎么着急,这个点的公交车还偏偏晚到了几分钟。
等终于提着心到了学校,看见小小的沈琪琪正在办公室里跟着老师写作业,她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妈妈!”
沈琪琪一下子跳了过来,抱着胳膊:“天凯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沈晚月摸着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安慰道:“不用担心,他睡着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见他。”
沈琪琪比平时放学更加的贴着沈晚月,黏着沈晚月非要让抱一抱。
沈晚月抱着她跟老师了解了一下中午的情况后,这才道了别,等到了学校门口,小姑娘很懂事的主动要求下来自己走。
沈琪琪看了看操场,“咦?终于回去了吗?”
“什么?”
“就是陈叔叔的那个儿子。”
沈晚月猛地睁大眼睛。
对啊,她说刚才忘了什么事儿呢,原来是把陈文杰这个叛逆少年给忘了。
“我差点都给忘了。”
沈晚月蹲下来,认真看着沈琪琪,“老师刚才说天凯跟陈文星中午午休溜出去玩这才淋了雨,刚才看你低着头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沈琪琪丝毫没有犹豫的卖了队友:“嗯,他俩是去看陈文杰哥哥的。”
听沈琪琪说完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后,沈晚月心里暗自一惊。
“琪琪,你是说,下午我接走沈天凯后,你下课过来看,陈文杰还在旗杆下面站着吗?”
“对哦,只是现在不在了,应该是已经回教室了吧,反正都放学了,老师总不能再罚他吧。
沈晚月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他就是淋了雨又站了一下午?”
“唔,应该是这样的。”
学校老师罚站是常事儿,跟后来的学校情况完全不同。
别说这年头的老师了,就连沈晚月以前上学的那个年头,老师们也是罚站罚打手心属于家常便饭。
而且,有些男老师情绪暴躁的时候,拿脚踹人拿棍子抽人的都有。
但是让学生淋了雨还罚站一下午,就真的不怕孩子生病吗?
她对陈文杰其实没多少好感,但要说讨厌,那也谈不上。
可想到这些,她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沈晚月手上紧了紧,转头看看中学部的教学楼。
“琪琪,平时放学,周阿姨接星星回家的时候,会带上陈文杰吗?”
“不会,星星说他哥哥喜欢跟朋友一起走。”
沈晚月想了一会儿,转手拉着沈琪琪去了初中部。
“你好,请问陈文杰在吗?”
老师办公室就在一楼,沈晚月敲了敲门,目光往里面瞧了瞧,还真看见了坐在椅子上,靠着墙锤膝盖的叛逆少年。
陈文杰顺着声音看过来,等看见是沈晚月后,有些诧异,但很快冷笑了一声低下头。
也不知道他这个后妈怎么这么闲。
中午午休过后,陈文杰就看见了沈晚月来了学校。
后面走没走他没瞧见,但是他很确实沈晚月在看到自己以后,第一反应是冷漠的转过头。
看吧。
陈文杰当时就心说沈晚月装不下去了。
在人前,沈晚月还勉强做做样子,等到了人后,看见自己就只剩下了冷漠。
后妈就是后妈,那些同学说的是有道理的。
“在这儿,是陈文杰的家…….……”
老师应声也转过头,但看到沈晚月后,顿了顿,说不出话来了。
眼前的女同志看起来十分年轻漂亮,这个岁数的女同志,想也知道不可能有陈文杰这么大个儿子。
“你好同志。”
老师走了过去,“我姓刘,请问您是陈文杰父母的亲属吗?”
沈晚月也一顿,随后点头:“嗯。”
总不能现在就说她是他妈吧,还没结婚呢,这话也不好往外说。
沈晚月:“刘老师,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了,我就是来看看陈文杰的情况怎么样了,因为今天我下午时候看见他站在旗杆下面站着,所以有些不放心。”
“嗯,因为在升旗仪式上瞎闹,情况还是有些严重的,是我们王主任让他罚站的。”
“做错事,受惩罚是应该的。”
低着头的陈文杰听见这话,冷哼了一声。
看吧,后妈不只是冷漠,看见自己落难,还要来添柴加火!
不折不扣的恶毒后妈!
陈文杰低下头,准备彻底无视自己这个后妈,等会儿她走了,自己再回家就行。
“Tit......“
门口的沈晚月话锋一转,带着沈琪琪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刘老师一个老师了,沈晚月左右看看,继续说:“可惩罚归惩罚,体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
低着头的陈文杰一愣,恶毒后妈这是在替自己说话?
刘老师就是中午的巡查老师,他也清楚今天下午陈文杰站的有些久。
刘老师尴尬的笑了笑,“那什么,同志,刚才放学的时候,我看陈文杰还在那边站着,已经喊他进来先休息休息了。”
“休息?”
沈晚月语气淡淡,直接走到了陈文杰身前。
“你还好吧?”
可陈文杰只是低着头。
谁要她来假好心关心自己,哼!
沈晚月以为他是腿疼,皱皱眉,继续问:“能站起来吗?腿有没有觉得疼的受不了,下午淋了雨,这会儿身上冷不冷,陈文杰,也自己感觉一下,别跟沈天凯一样再因为淋雨发烧了。”
闻言,陈文杰猛地抬起头。
“发烧?”
沈琪琪在旁边点头:“是呀,他们来看完你,回去刚一节课,沈天凯就发烧了。”
陈文杰忽然心里有些酸涩。
原来下午那会儿后妈是来接沈天凯去看病的。
“B......“
陈文杰的语气有一些涩滞:“那陈文星他………………”
“陈文星没有发烧,已经回家了,你不用担心。”沈晚月说道。
“谁关心他了......”陈文杰下意识的开口。
沈晚月看着他脸上别扭的神情,也没有点破,只是继续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样?如果不舒服了现在就说出来,等会儿直接去找王主任,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要总是别别扭扭的。”
陈文杰脸色再度冷下来:“谁别别扭扭了!我又不是女孩子!”
“那你站起来试试。”
刚才不愿意动的陈文杰,还真就站了起来。
他在沈晚月的注视下,很灵活的活动着身体,只是移动的时候,腿立刻因为酸涩动作有些缓慢,脸色也不太好。
“冷不冷?发烧没?”
“还行,就是淋雨后打了几个喷嚏。”
沈晚月深吸一口气,皱着眉:“谁罚的你?”
“......你干嘛?”陈文杰小心翼翼的说。
“你还说你不别扭?”沈晚月气笑:“问你你就说啊,当然是找他去啊!”
找他……………替自己讨公道?
陈文杰看着沈晚月的表情,一时间有些迷茫。
他原本因为沈晚月看到自己的态度冷漠,心里觉得不爽,但刚才他听见沈天凯生病就已经明白了。
沈晚月一定是生气沈天凯因为自己生病才那么冷漠的,这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她现在,怎么好像还要替自己说话呢?
沈晚月真是气笑了。
她在莫名出神的陈文杰眼睛前面晃了晃手指:“说话呀?哑巴了?你这孩子说你不别扭你还不承认。”
陈文杰回过神,刚要开口,办公室门口又进来了一个老师。
王主任来了。
王主任其实多少也有些心虚。
毕竟这是炼钢厂陈厂长的儿子,而且,他也没想到陈文杰骨头这么硬,竟然真的淋了雨还站了一下午。
中间王主任也确实有些想喊陈文杰回来,可身为老师,他又碍于自尊硬着头皮没有过去。
直到放学,王主任才松了口气。
所以王主任看见陈文杰来了办公室,其实多少有些求和的意思。
王主任进了办公室,先是看了眼沈晚月,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是......是谁班里学生的家长?竟然这么年轻?
“王主任!”
旁边的刘老师立马松了口气,连忙对着沈晚月解释:“这位就是处罚陈文杰的王主任了,那什么,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他。”
“王主任,这位是陈文杰的家长。”
“......??“
王主任看了看在墙角低着头的陈文杰,有些不敢相信。
“你腿疼,去坐着。”沈晚月转过头,示意陈文杰去后面。
叛逆少年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被沈晚月的气势惊到,还真在后面找了个椅子坐下。
而沈晚月打量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眼神有些冷意。
“是我,我想请问一下王主任您,孩子犯错应该得到教训没错,可陈文杰到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至于让他淋了雨还罚站了一下午?”
王主任皱起眉来。
他接触的家长多了去了,从来都是家长跟他说好话,什么时候,还轮得到家长来教训自己了?
“这位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家长把孩子交给学校,那老师就有责任教育好孩子,我怎么处罚都是为了孩子好。”
沈晚月也不客气:“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就可以做出来伤害孩子的事儿?”
“我让他罚站而已,又不是打他!”
“你身为老师,眼瞧着孩子淋了雨,还不喊他回来,这不算是伤害?”
王老师眼神终于有些闪烁,心虚的看看地面。
“咳咳,我中间也让人传话了,告诉他只要愿意认错跟我道歉,就可以回教室去,陈文杰自己心胸狭窄,放不下面子,这可完全怪不着我。”
沈晚月眼神里冷意不减,指了指陈文杰:“心胸狭窄?面子?王主任,你瞧瞧他才多大,十六岁的年纪,你一个四十五十岁的老师,跟一个孩子计较面子,讲这种东西?我看,是他不服气你的管教,你没了面子,所以放不下脸面承认错误吧!”
陈文杰心里一震。
他抬起头,沈晚月身边的沈琪琪早已经坐在了板凳上,安静的坐在妈妈身后。
沈琪琪像是身前站了什么英雄一样,坐在后面被庇护着,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份属于妈妈的安全感。
这个位置看过去,陈文杰好像也在沈晚月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