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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站在她的面前倒不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位置了。
叶满递给他之后,就站在他旁边的屋檐下,然后拿起他们刚刚各自带来的两把伞。
她那把毫不犹豫地撑开。
沈谦遇垂落的手微微一愣,黑色的伞面才跟在她后面。
车子往回开的时候,沈谦遇和叶满说她不用对任明月忍气吞声的。
沈谦遇:“你只需问问她栋成还不习惯澳洲的生活就可以。”
叶满:“那是什么意思?”
沈谦遇:“她儿子闯了祸,家里瞒着送去澳洲了,她要面子,对外说他在我大爷爷家住着呢,你这么一问,她就知道你是个知道内幕的,她要是问,你就说你认识栋成的同学的家长。任明月好面子,他那儿子闯的不是一般的祸,她不会再敢再细问下
去,也不会再捏你这个软柿子了。”
叶满虽然对“软柿子”这个称呼不大满意,但她知道他们这种人家,家宅私事不喜为外人道,沈谦遇的办法的确是四两拨千斤地帮她了。
叶满:“谢谢了。”
沈谦遇只是说:“不是我,她也瞄不到你。这事我得善后。”
他把许意涵弄到香港去,任明月就把许意涵弄回来。叶满料想他果然和苏资言说的那样,和这个继母不大好。只不过今天去的是任明月的私宅,也不是沈家,沈谦遇怎么会出现。
叶满:“你今天怎么会刚好在那儿。”
沈谦遇头朝后座示意:“阿祖让我来给她送生日礼物。’
叶满心里有些忐忑:“那你等会也要进去吗?”
沈谦遇看了她一眼:“不了。”
叶满:“那你这礼物怎么弄?”
沈谦遇满不在乎:“明儿再说吧。”
叶满:“那怎么行,明儿就过了点了。”
沈谦遇轻嗤一声:“她又不是只活四十五岁。她要是过了今儿就要死,那我今儿还真得送到不可。”
他们关系似乎比叶满想得更恶劣一点。
车到了地方,叶满道了别,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沈谦遇叫住她。
叶满回头。
沈谦遇手上递上来一块围巾。
虽然是灰黑色的男款,但羊毛织物看上去很暖和。
沈谦遇:“新的,我没用过。”
半开的车门外渗透进一阵北风,冻得人哆嗦。
叶满接过:“谢谢,我找机会还你。”
沈谦遇落下手,目视前方,不再看她了:
“这点东西,用不着说还不还的。”
叶满围着那围巾,把买好的东西送了回去。
任明月看到她真的拿着东西进来的时候,愣了愣,而后又展颜道:“辛苦小叶了。”
叶满摇摇头,把袋子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麻将打累的人蜂拥而上,叶满坐在旁边看着纸盒子里的蝴蝶酥很快就被瓜分干净。
“哎,是鸿兴百货楼下的那家哎,那家蝴蝶酥老好吃了。”见到特产,其中一个富太太转了口音,俨然一个上海??。
“这么远过去给我们买的,这么大的雪天,真是辛苦小叶了。”
叶满坐在那儿,手依旧穿在兜里,笑笑表示不客气。
任明月见状失去了发挥的余地。叶满就跟块海绵似的,她一晚上明里暗里地刁难她,她都照单全收,脸上一点其他的神色都没有,要是换成其他的刚刚拿了最佳新人奖不久风头正盛的女艺人早就跳脚不干了。
任明月于是把手边上的食盒子递过去:“小叶你也吃啊。”
叶满犹豫了几秒,最后从那儿拿了一块蝴蝶酥,它的造型完美地符合它的名字,对称的纹路却透出简单朴实的制作工艺,一口咬下去,烤干的酥皮顿时就在口腔里碎裂,然后黄油和蛋奶的香味瞬间就蔓延开来,那会让人想到路灯下那些毛茸茸
的光。
最后叶满不需要搬出沈谦遇说的关于任明月儿子的事情,任明月就也没有再为难她。
反而是临别之际,那个会说上海话的前辈叫住她:“小叶啊,鸿兴百货那家蝴蝶酥你是怎么买到的呀,他们家每天雷打不动八点就关门的。”
八点就关门吗?
那今天………………
叶满不难猜到应该是沈谦遇的关系。
叶满找了个借口:“奥,我有个朋友刚好在店里工作,我打了个招呼。”
前辈点点头:“难怪。今天谢谢你啊,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蝴蝶酥了,下次一起玩啊。”
叶满:“好。”
告别完,叶满走向自己的车。
这一片灯火璀璨的别墅区似乎积不起厚的雪来,路上不久前的车辙子不足以说明刚刚这一片到底下过多少大的雪,徒有那从北边过来的一阵风,凛冽地吹得人脑壳疼,努力地证明着北方冬天的干冷。
叶满打了个哆嗦,把脖子缩进那条温软的灰黑色围巾里。
新的经纪公司的安排没有那么紧张,叶满可以有更多自由选择的空间。
因为叶满从业武术的经历,年前,团队接到了非遗协会的邀请,邀请叶满去到湖南拍摄一支非物质文化遗产宣传片。
团队的意思是叶满下一部戏《暗杀》开拍在即,时间紧张。再者公益活动没有报酬,而且宣传层面上也有限。演员从事公益,在名利已收的基础上自然是锦上添花,但说的难听点,叶满自己都没有站稳脚跟,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这上面,多少不
符合团队的投资回报比了。
张珂照理来说是有回绝权利的,但她看了看对方是非遗协会的,又想到叶满自己本身就是非遗传承人,还是把这个通告递了过来。
叶满正在全力准备《暗杀》的本子,听完后立刻放下剧本说:“去,为啥不去。”
张珂:“拍摄场地在山里,飞机倒火车,火车倒大巴,大巴还要倒小巴,小巴晃晃悠悠地就要在山里开一天,费时间不说,你又晕车。全团队这几天都得折在那里,小满,说句实话,没报酬宣传有限,圈子里没人会接这种活的。”
叶满:“正是因为没人接这种活,我才要去。我要是不去,宣传就更有限了。用不了几天时间的,让小陶陪我去就行,你们不用去。
张珂拗不过她,再者她知道叶满有自己的想法,她最后也没拦着。
出发前张珂让小陶准备了很多晕车药、驱虫消炎等等,叶满估算着时间,准备在《暗杀》开机前回来。
一路转了各种交通工具,叶满提前吃了晕车药,可还是低估了进山的难度,她一路晕晕乎乎的,直到最后下车,她站在遮天蔽日的山林下,从浓郁的氧气浓度里闻到熟悉的山林的味道。
一瞬间,所有的疲惫全部驱散。
虽然她知道,她现在所站的地方,离开浙东八九百公里,但这儿的山和树、溪水和云雾,它们似乎和天台山的那些都认识,都在用另一种形式欢迎她回来。
所以那些人们觉得苦闷的与世隔绝在她这儿却成了思念依旧的另一种回归。
叶满在公益片里的角色是一个“观察者”,串联湖南当地的几个非遗技艺。
协会也是第一次和明星艺人合作,和他们料想之中的“大牌”、“娇贵”不一样的是,叶满拍摄的几天从来不住协会给她特地准备的房间,而是和工作人员一起住帐篷,她还会和工作人员一起分享她带的驱虫药,分享一些她从前在山里居住的经验,
拍摄的过程中,她也不是只完成她的那些镜头,别的非遗传承老师表演的时候,她总是看得很认真,甚至很出神。为了更好地做好“串联”的角色,她还常常带着一个本子去请教其他的非遗技术老师,去了解一个技术背后的故事。
几天下来,大家都对叶满刮目相看,也对演员只是“圈钱”和“高人一等”的刻板印象有了改观。
叶满这些天收获很大,不过行程快结束的时候,她总是能看到一个脊背弯曲衣衫陈旧的老人,对着他们在那儿手脚并用地比划,嘴里总是“啊啊啊啊”地在说些什么。
叶满晚上收工的时候见到过他,早上去练功的时候,他还在那儿。
叶满闲来无事,拿了一个棍子杂耍的时候,那老头叫得更大声了。
叶满有些狐疑,隔着围起来的拍摄场地,她往前走了几步。
不过她刚一靠近,拍摄组的组长就过来拦住她。
“叶满老师,这是个疯子,拍摄组赶了几天都赶不走,你不要靠太近了。”
那人似乎能听懂他们说话,听见拍摄组长这样说,枯黄干瘦的脸上更是急切,嘴里咿咿呀呀地没完。
叶满张望:“他好像不会说话?”
拍摄组长:“是,他抱着个本子,找到一个工作人员就不肯走,我们有好几个小姑娘都被吓到了。”
叶满看到那老头手里果然有个本子。
那老头见叶满眼神落在他的本子上,似乎更是激动了,忙把本子打开来,指着给叶满看。
叶满对拍摄组长说:“我去看一下。”
“哎,叶满老师,您别去。”
叶满:“没事的,有护栏呢。”
拍摄组长拦她不住。
叶满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个老人面前。
她才发现他真的很瘦,瘦到只剩一层满是风霜的皮囊。
他的眼睛似乎有层翳,青灰灰又白蒙蒙的,近看还有些吓人,难怪剧组里的人都不愿意理会他。
但那双眼睛在叶满靠近的时候亮了亮,虽然那种光亮被眼?所覆盖,看不出有多少光彩,但叶满从他更是激动的肢体语言里还是看到了。
叶满走进,他连忙摊开书,指着书里面的图案。
纸面很旧,还有些破损。
书里面画了一些招式图,这个叶满看懂了,师父从前也会画招式图,她甚至有一段时间还让叶满也跟着画,但叶满是个没什么绘画天赋的,站立式被她画成滚爬式,师父卷着书本敲她的脑袋,说空山拳到她这一代,非失传不可。
图上的人有拿长绳的、长棍的、短棍的,绳锁棍头两端都拴住个容器样式的东西,一些招式下面工整地写着弓步、大八字步、蹲柱等动作名称。
那个老人家见她看得认真,又翻到封面,指了指封面。
叶满看到的是“炭花舞”三个字。
炭花舞?
叶满没有这方面的储备,但不难猜想这或许也是一项民间技术。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向他们推荐这个吗?
但协会的项目早就定了,而且他们已经拍摄完了。
见叶满不理解,那个老人家顿时有些激动,他呜哩哇啦地开始说一通,急的要把手伸进来,原先的驼背一耸一耸的,显得有些吓人。
拍摄组长忙把叶满拉走:“叶满老师,这人是个疯子,拿着个不知道哪里拿来的破本子到处装神弄鬼的,您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些。”
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拍摄组长没让叶满没再和这个不会说话面容恐怖的老人继续聊了。
身后呜哩哇啦的喊叫声中,叶满最后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或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他是个疯子。
宣传片用时不久,叶满做完这边的事回了昌京,不过她只是到了机场后就出发去了太平洋边上的一个小岛。
《暗杀》剧组在这里取景,麦米这个角色很长一段时间的成长时光背景都是一片充满南洋风情的湿热里。
叶满在飞机上再过了几遍自己的剧本,她的台词已经背熟了,但这部戏比起她常演的动作戏来说,多了许多细腻情感,那些戏对人物的感同身受很重要。
当初叶满接这个片子也是看到了它带来的转型的可能性,因此叶满提早就要过去找人物状态。
巧的是,她遇到了沈谦遇。
长途飞行,张珂定了头等舱。叶满的位置在沈谦遇的很后面,她一开始也没有发现,是因为那个漂亮的空姐的频频蹲下,她才注意到那儿的。
这趟航班是直飞的,航班上大多数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叶满看到面前的媒体屏幕在播报,目的地在开经济峰会。
想来沈谦遇也是为了这个事去的。
叶满目光从他的背影上挪到自己面前的剧本上,但指尖下意识地捏着那写满她笔记和注解的纸张。
她想起此刻被她放在座椅下方的那块围巾,正巧的是她带着。
黄白色的纸面被合上,膝盖上的毯子落下来,她的身体有那么一刻要快于她的纠结而做出答案的时候,那头的空姐又走过来。
即便他没有按过呼叫铃。
她再度蹲在他的面前,笑容明媚,轻言细语地说着些什么。
叶满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总觉得他绅士、谦和,宛如这飞机上其他一些精英人士一样,总是和善又得体,从不让人难堪。
但飞机一到,他们都有各自清晰的目标,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过客停留。
最后叶满还是没有还围巾,就像他说的那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默许这一场旅程的到站、分别。
《暗杀》设定的架空城市背景里,疾病爆发,人们失去了安定的城市聚集到下水道边,在水和食物缺乏的灾难世界,腐臭的垃圾却成了他们争夺的资源。
小陶因为家中有事,是后于叶满过去的,她按照剧组提供的地址找到叶满的住处,见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却惊呆了。
落后的街景一片残败,毫不起眼的门头里,不亮的莹光灯管里落满了许多因为夜晚的光而进去最终被囚禁而死的飞虫。
老板娘一边嚼着个槟榔一边晃荡着钥匙串,慢悠悠地给她们开了门。
一开门,扑面而来就是被被太平洋上的风裹挟而来的雨季潮气。一扇黄绿色掉漆窗户咔嚓作响,碎花窗帘的尾端不知从哪里沾染来一块黄色的污渍,此刻正在“飞扬跋扈”。
正中间摆了两张简易的折叠床,其中一张还崴了脚,用破旧报纸以及鞋盒子垫了好几层。
小陶问带她来的工作人员:“你们怎么能让叶满老师住这里啊!”
这要是让珂姐知道了还不是找他们拼命啊。
工作人员表示也很无奈:“我们也不想,可是叶满老师执意要住在这里,说只有这样才能进入人物状态。
小陶难言地看了一圈,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剧组开机还有几天吗,叶满老师人呢。”
工作人员:“哦,她白天会出去找灵感,晚上就回到这里。”
小陶愣了一会,翻译出了工作人员的话语:“她这不就是半流浪状态?”
工作人员也是反应了一会,她想了想:“好像是这样说的,叶满老师说麦米就是流浪的状态,如果可以的话,她说这个房间都不要给她留下。”
小陶倒吸了一口气:“你们有人跟着她吗?”
工作人员:“这个有的,您放心。”
小陶这才觉得心安一点。
小陶虽然剧本看的有限,可她也知道,麦米从小就是流浪的孤儿,她在哥哥给她稳定的生活之前受尽冷暖。
小陶之前也跟过一些艺人的,一些体验派的演员为了更好地感受戏中的角色,会全方位地去还原一些场景,这是常有的事。
有天赋的演员入戏深,演技好。
但越有天赋,共情力越好,感知世界的触角越多,受到的伤害也越大。
有些演员入戏之后甚至沉溺于戏中的角色久久走不出来,真实和虚无交错之中她没法分清自我,甚至有些会极端到受不了最后结束自己的现实的生命的。
小陶也是怕的,所以叮嘱着剧组的工作人员盯着。
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眼前这脏乱的环境,于是就撸起袖子收拾了一遍。
收拾到后来,小陶因为倒时差赶飞机太累了,竟然靠着另一张床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小陶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月光落满的床像被覆盖上一层雪。
她仔细看,那却又不是雪。
因为那“雪”里有太多密密麻麻的躯体在蠕动了。
那是悬挂在窗户外面错杂电线上的荧光灯,它吞噬了许多的萤虫。
此刻它们正密密麻麻地被挤在灯管里,身体因为灼热而痛苦地挣扎。
光把它们的身躯放大,在窗户边形成蠕动的阴影。
而坐在那些移动的“阴影”的人,她原先那头漂亮的头发不见了,使得她的脊背因为失去了头发的遮挡而更单薄了。
瘦弱的如同一根竹竿子,在光里突兀地坐在那儿。
小陶辨认了一下,才出声叫她:“小满老师?”
“小满老师?”
小陶叫了好几声,叶满才似乎反应过来,她愣愣地啊了一声,转过来。
小陶发现她的眼里很混沌。
她有些担心:“小满老师,你没事吧?”
叶满这才迟钝地摇摇头:“没事,就是还没有找到人物的状态。还得找找。”
小陶宽慰道:“你别太着急,还有几天呢。而且工作人员和我说了,你之前试戏他们都特别满意。”
但叶满依旧是看着外面:“我觉得还是不行。”
小陶:“哪里不行?”
叶满没说话。
小陶走过来安慰她:“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
叶满:“小陶,这部戏对我很重要。”
小陶又怎么不知道呢,叶满拿了新人奖之后名气大增,但同时也出现了很多对她实力不认可的声音;原先的合约解除了,她和沈先生也没有了瓜葛,多的是落井下石想看她笑话的人;盛光能给到的资源有限,如果她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的话,
下一个演女主角的机会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她是个表面看上去平和但实际要强的个性,做了这样孤注一掷的决定,她当然想证明自己。
闷热的气息铺面而来。
放在床头的剧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单薄的纸页独独黏了指头的汗,在无风的夜里怎么也翻不起来,
在国内的张珂没多久就接到了小陶打过来的电话。
她满面春风的接起电话来:“小陶,跟小满说我今天给她约了一个剧本,包她满意的……………”
还没等张珂说完,电话那头的小陶就火急火燎地说:“珂姐,叶满老师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张珂:“什么?不是说你们跟着她吗?保证安全的吗?”
小陶:“是,本来她还每天会回来的,但后来她开始夜不归宿了,我们虽然担心但知道她需要找状态所以就一直只敢在后面跟着,三天前我轮班不在,跟着的两个人一个下午逃班打麻将去了,然后就跟丢了。”
小陶越说越慌:“珂姐,这里外面这么乱,导演平日都叫我们不要出门的,我怕小满老师有危险,再者,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强台风。”
叶满这些天近乎完全陷到角色里面去了,别说带任何通讯工具,甚至连钱都不会带,真的就让自己处于一个流浪状态了。
张珂稳了稳她:“先别着急你小陶,小满是个有分寸的,她在剧组开拍前这么急切地要进入角色是最不想给大家造成麻烦的,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有这种适应的能力的。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陷进去太久对自己伤害太大,还是要尽早找到
她。”
张珂虽然这么安慰着小陶,可她心里终究也是害怕的。
她知道叶满在演戏上是最要强的,就说上一次,她演动作戏从三层楼高跳下来,几个钉子戳进她的膝盖她连眼睛眨都不眨,张珂发现的时候她那条裤子都已经被血肉粘住了根本脱不下来,可叶满呢,她入戏太深根本就没有意识。
她没有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什么都顾不上的。
张珂:“你动用当地一切可以找到的资源找到她,我明天飞过来。”
麦米的前半生一直在一片废弃的工厂里。
她有严重的视力缺陷,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也不是天生的。她的眼睛因为长期被人欺辱打骂伤口一直被没有全好的痂所覆盖。
人们因为她的“残损”更嚣张。
所以她不敢在白日里出现,只等着到夜里,等那些飞蛾装上那白炽灯发出翅膀被烤焦的声音的时候,她才敢出现。
她总是饥肠辘辘,垃圾堆里的食物残渣几乎是成了她唯一的来源。
她穿一身很宽大的外套,这样尽可能地可以掩盖她身体的曲线??那象征着少女长出来的希望,在黑暗又潮湿的桥洞底下,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头发很短,因为很长很长的头发影响了她日常的生活,它们会成为食物争夺的时候她的弱点,她有一把剪刀,是她从垃圾桶里捡到的,它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到处都是饥荒的人,他们在厮杀弱小的同类。”
她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就缩在角落里希望这些和她语言不通,肤色不一样的人能够忽视她的存在。
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剪刀。
远处有一只黑漆漆的小狗,麦米看不清楚它的五官,只看到它的颜色。
但她感觉到它正睁着那慌张的眼珠子浑身颤动地看着她,她是它唯一能求救的对象。
麦米躲在薄薄的一张草席下。
后面有一伙人过来,面前的这只还没有她膝盖高的狗似乎就要被他们搬到餐桌上。
麦米看着这一切。
她是个不敢管闲事的人,因为她的饥饿,她的伤口,她的恐惧。
她只能看着这只孱弱的小狗被抓走。
白雾蒙蒙的世界里传来小狗凄厉的吠叫,她即将又要一次一次地看着死亡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双皮鞋。
她用不明朗的眼睛往上看,她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是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身影。
他站在他们面前,用字正腔圆的英文驱散他们。
麦米听到小黑狗的有些欢快的叫声。
地面上似乎洒了一些面包屑一样的东西。
麦米想看清面前的人。
但没有办法。她的眼睛被叶满蒙上了一层白纱。
只有那一个很浅很浅的轮廓。
那个轮廓蹲下来。
就停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