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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从来都不想过,有一天,我会踩着别人的命,很多人的命生存。”
二宝侧过头,避开他闪着泪光的眼,声音同样哽咽着“你可以大公无私,我跟大姐不能,咱们村里那些人,也不能。”
都说莫欺少年穷,靠山屯几十个进学的后生,总会有有出息的,他们都是受胡家恩惠,若胡小满含冤,总有一天,有人会报复回来。
可是,斩草除根的道理谁都懂,胡小满出了事儿,跟她有关系的人谁也别想跑。
毁的不止胡小满一个,村里那些年轻人有无穷的机会,但也要有人给他们保驾护航,那个人,无疑就是胡小满。
所以,她要么求人,要么靠自己。
胡小满选择了后者,用这样千夫所指的雷霆手段,让欺她,辱她的人尝尝后悔的滋味儿。
看谁人在敢随意折辱她。
在角落里站了许久的胡老爹含胸驼背,似乎更加苍老,他从黑暗里走出去,扬声道,“不早了,都去洗洗睡吧。”
“哎——”二宝应了一声,破涕为笑的对望着夜空的少女道,“大姐,我给你烧了水,你快去洗洗,都臭了。”
“嗯?臭了吗?”胡小满朝胳膊闻,果真一股子酸汗味儿,她跳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蚯蚓看了一眼大宝,扭着身子跟上去。
就剩他们,二宝学着她的样子望天,“哥,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在大姐心里有多重要。她要是出事儿了,半城人的性命算的了什么——”
夜深人静了,与胡小满睡一起的楚娉婷翻来覆去,把身边的人晃醒。
“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我掐死你。”好不容易睡着的人一点儿也没开玩笑的道。
“你掐死我,我也的说,”楚娉婷抿抿嘴唇,纠结着一张脸,“你把城北那些人,当人了吗?”
胡小满翻过身,对着她的脖子就是掐。
“你的报复计划停了吗?那些老鼠……”
“那些老鼠还有吗?你就这么简单放田冉?”
小满把胳膊塞到头底下,戏谑道“假如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楚娉婷指着自己鼻子,眨眨眼,“平心而论,跟你比起来田冉就是个蠢货,她现在已经声明扫地,换做是我,我会放过她。诸葛亮七擒孟获,我也能让她输的心服口服。”
“嗯,有大将之风。”胡小满真心夸赞一句,推开人接着睡。
“你还没回答我呢,”楚娉婷晃着她的胳膊,不依不饶。
“乖,睡觉,我真的困了。”
到底是没能从她嘴里掰出点儿什么,楚娉婷捧着脸,在黑暗里看着她。
自己最佩服的就是爹,现在,加上一个胡小满,她兵不血刃,毁了半座城,过几天,那些得鼠疫的人说不定还要对她感恩戴德。
她见过如她爹那样的杀伐将军,粗鲁狠历的将领。却从来没见过胡小满这样的恶魔,披着人皮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得罪的恶魔。
但是,楚娉婷明白,明白胡小满是为了什么,能得她的拥护,大宝二宝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唉——
次日一早,朱子修的人就都到了,清一色的男子,都是精气神十足的小伙子。他们个个身穿白大褂,头上裹着白头巾。
胡小满打个哈切点头,表示满意。
她指着院子里的大缸道“现在把缸里面的东西用棉布过滤,只要液体。”
楚娉婷立马就嫌恶的退一边儿去了。
当那密封的严实的盖子打开,绕是七尺大汉,也被臭的干呕。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下手,那缸里的东西臭不说,还是热的,上面漂浮这一层细泡,颜色古怪,看一眼吐半天。
“都别墨迹了,赶紧动手,”朱子修捂着鼻子嚷。
‘啪啪啪’胡小满两掌相击,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她道“干完活儿,每人发二两银子。”
有银子了,那干活的就卖力气了,又有胡老爹在一边儿看着,没人偷懒。
过滤的是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人大热天儿的烧炭呢。
躲清凉的胡小满三人在厅堂里。
朱子修面前摆着的托盘里放着无数根针,那跟普通的针不同,托盘里的更粗,粗的不像针,有点儿像锥子。
胡小满嘴角直抽,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粗的针头。
朱子修觑着她的神色抱怨“你知道这费了多大劲儿弄得吗?还好意思一脸嫌弃。”
抹了把脸,胡小满不嫌弃了,捏这一根仔细的看,除了粗的能戳死人这个缺点外,好歹是空心儿的,凑合用吧!
“你要干嘛?”楚娉婷瘪嘴。她这几天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胡小满无奈一笑,勾勾手指道“给我弄个得鼠疫的人来,咱们实验一下,看这土方法制出来的青霉素药效如何。”
“哦,原来你只是实验啊。”朱子修幽幽的道。
他真是给这丫头跪了——
给她的胆量跪了——
砰的一声,楚娉婷一拳砸在桌子上,措这牙道“去,找一个过来。”
这里就没使唤的人,朱子修巴巴的去了。
胡小满啧啧叹气摇头,站起来走人了。
院子里正干的热火朝天,宽大的厢房清理完毕,安置了奇怪的锅具,那笼屉密不透风的两层,最上拖着尾巴似的长管道,细细的一线水从里面流出来。
那边院子里烧好的碳,砸碎,在大锅里煮了消毒,简单的,反复的处理,就是活性炭。
这边厢房中的大缸里的青霉素加菜籽油溶解杂性物质,青霉素遇水则溶,所以油下面的水就是分离了杂质的青霉素。
油撇开,将水加到活性炭中搅拌,在将活性炭放到干净的竹篮中,用蒸馏水清洗。
加酸。
没有,就用醋。
加碱。
更没有,就用过滤后的海澡汁代替。
然后放置到高处,用管道流放,管道口塞进棉布,滴下来的就是土制的青霉素了。
说简单,没什么复杂的东西,说容易,搞了一整天,就整出那么一点儿。
药有了,需要的是病人。
朱子修带回来的是个鳏夫,四十多岁的样子,躺在厢房里半死不活,床边放着木桶,时不时的就吐的稀里哗啦。
还没进门,楚娉婷就捂着鼻子后退了,瓮声瓮气道,“太难闻了,抬到院子里来吧。”
她是又嫌弃又想看,拉着胡小满不让她进。
胡小满顿住,抿抿嘴唇道“子修哥,你先去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别的病症。”
“你们俩走远点儿,别过了病气,”叮嘱一句,朱子修就进去了。他家中是买药材的,对药材熟悉,对医术更不陌生,虽然还只是个少年,但听的看的也足够他挂个牌子行医问药了。
望闻问切,仔细把过脉后,他就出来了。
“怎么样?”楚娉婷比之胡小满更关心,因为她怎么也不信就那么一堆烂东西能作出良药,毫不客气的讲,她觉得胡小满在胡闹。
“高热不退,烧了五天,已经入肺了。”朱子修稳这声音,脸色却还是止不住的沉重。
这种病在不压制,就会发现成为肺痨。
肺痨啊,半城的人都得了肺痨,这是要死人的。朱子修抹了把汗,心里没着没落的,肝儿颤。
胡小满点头,这是细菌感染引发的高烧不退,跟她猜想的没差,青霉素就是最好的药。
看她淡定的样子,楚娉婷一头雾水。
朱子修咬牙切齿“你还点头,知道在任由发现下去是什么后果吗?”
“肺痨嘛,”胡小满淡定的甩下话,施施然的进了屋。
“肺痨?”楚娉婷惊呼,立马又退了几步,跺脚叫胡小满不要进去。
肺痨可是会传染的啊!
沸水盆里有根细细的竹管儿,结构很简单,里面更细的竹棍子上镶嵌这一块儿小小的橡胶塞子,顶端接着一根超大号的针头。
这么简易的让人跌眼镜的针管,出自胡小满之手,在精工细作已经来不及,她的标准就是一干净。
二就是能用就行。
本就投资大,人力物力都是银子,她又不是菩萨,能点石成金,怎么便宜怎么来吧,况且根本没时间给她墨迹。
消过毒,胡小满拿着病人的手观看,那大黑手青筋暴起,压根不用找血管。
“把药拿过来。”
喊了半天没人理。
胡小满无奈转过头“药——”
“你真的要用?”朱子修满脸不认同,捧着装青霉素的容器不动作。
胡小满扶额“娉婷,你打他一顿,磨磨唧唧的,这已经不是个爷们了。”
“给她,”楚娉婷毫不客气的轻踢了朱子修一下,她倒是想看看这所谓的良药是什么东西,能给胡小满这么大的信心,让她无所畏惧。
撞上楚娉婷就毫无原则的朱子修把药递过去,还回过头来对着人家龇牙咧嘴的笑。
也就是他不明白注射药物有什么样的功效,要不然,死也要拦住胡小满。
那药接到手里时还带着凉气,胡小满再次心疼了一下子银子,这用冰镇过的,要不然,全他妈的坏了,土法子就是不好用啊。
用夹子把消毒的针管捏出来,拉动那竹筒里的竹棍子,胡小满再次撇嘴。
这也不是她的发明,想当初在末世,青霉素是抢破头的药品,没点儿本事边儿都别想沾。
然而乱世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别说是青霉素,破铜烂铁都凑吧,凑吧整成飞机大炮,人手都有两把刷子。
自己的刷子就是过目不忘,制造点儿紧俏物品手到擒来。
要是没把握,也不敢放耗子传染细菌啊!自己又不是心里变态。
缅怀感慨完了,胡小满就用针管对着浅褐黄色液体,轻轻拉动那充当搞笑的木棍,给力的是针筒的吸力还算可以,液体顺着针头进去了。
她一针扎上去的时候那烧迷糊的人‘嗷’的一声惨叫,险些没跳起来,针扎出一下就见了血,胡小满把药打进去,快速拔了针就用棉花球摁着伤口。
针粗点儿也是针,伤口压住了也就不流血了。到这儿胡小满才算松口气。
“喂药,”她此时说话向下命令。摘了针头丢进那盛污秽的木桶,胡小满就坐在一边儿看从头到尾都很懵的人,“愣着干嘛,把药喂了。”
不称职下手朱子修在病人与她之间来回看,最后泄气,亲自动手把那碗由金银花,连翘,鱼腥草,熬制的‘消炎药’倒进病人嘴里。
金银花能宣散风热,连翘能散结、消肿,鱼腥草可清热解毒。
这没毛病,可他的心怎么就高高悬这,落不下来呢。
他们这边儿热火朝天,巡抚派出来的人也找过来了。来人是钱捕头,没让他进这个黑作坊,胡小满他们在小茶馆里跟衙门里的人汇面。
一坐下,钱捕头就盯着胡小满道“绿衣与那个奶妈妈畏罪自杀了,在牢房里吊死的,死相颇惨。”
他说这话是想看看自己是什么反应?胡小满面无表情,嗯了声,没动静了。
倒是楚娉婷冷冷接口“罪有应得,死便死了罢,比上断头台好多了。”
钱捕头不要脸的奉承“楚小姐说的对,投毒本该砍头,但毕竟是田家人,这么死了全是保全体面了。”
他说这话觑着胡小满看。
胡小满明白他潜在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在追究人是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畏罪自杀也好,怕她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提前送上黄泉路也好,无非是在传达人死了,事情就了的意思。
真的翻篇了?胡小满冷笑,就算她想翻,有人还不想,所以啊,这事儿没完。
钱捕头说了点义正言辞的屁话,又传达了一个事儿“鼠疫已经朝城内扩散,人人都说是因为冤枉了你,大蛇神降罪,才引发了这场鼠疫。所以,巡抚大人的意思是,你们还要在留一段时间,等鼠疫过去。”
楚娉婷跟朱子修都一个动作,扭头看胡小满。
“可以,我可以留下,但鼠疫与大蛇神无关,还望巡抚大人能出面辟谣。”胡小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冤枉我的也不是衙门,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上天若有眼,这场鼠疫想必很快就会过去。”
钱捕头皱眉,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几个人,“那些人跟了我一路,没想到还是没能甩掉,他们治不好病就要来求大蛇神,这不是官府能安抚住的,辟谣也无用。”他从鼻孔里出气,面露焦心,“很多人都得了痨病,有钱人家尚且治不好,那些穷人只能求神拜佛,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胡姑娘,你要理解,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