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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上我了?”楚娉婷挂着嘲笑你八辈祖宗的笑容,“笑话,你自己不长脑子,硬逆这毛捋,她不甩你脸子才怪。”
“你知道什么?”李显扭着身子面对篝火,不想与她交流差到爆的心情。
他很委屈,也很难过,付出全部得不到回应,把真心实意用双手奉上人家还不要,这打击不可谓不小。
这一厢情愿的痴情模样,看的楚娉婷牙疼,忍不住打击他,“你跟小满真应该互换一下,她才是个爷们。”
李显怒,朝她吼“你说什么?”
楚娉婷耸肩“没听见就算了——”
回来的胡小满正好看见这斗鸡的一幕,随口问“你俩干嘛呢?”
夜里,两块相隔甚远的大石头把男女分开安置。周围燃这的浓烟是熏蚊子用的,清凉的小风,满天的星斗,美的不可方物。
他们谈人生,谈理想,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幼稚梦,畅所欲言中睡去。
“咋样了?”胡栓子递过去一碗茶水,走过去看了看被整的血肉模糊的人。
狼崽子恢复神智后就想跑,被人按这灌了药,这会儿给他挑满身的刺,把身上划的血淋淋的也没动静。
郎中抱怨“可累死我了。这孩子是在刺刺球儿上打滚了吧?这满身的刺扎的这么匀实,真够不容易的。”
胡栓子扯谎应付,哪能真把实话说了,还让其他人闭紧嘴,他可不想将来有个嫁不出去的女儿。
唉~下山的时候看李显的脸色不好,他也一定是对小满的所作所为心里不高兴了,那丫头太胡来了。
胡栓子东想西想生生愁的吃不香睡不着。
郎中嘱咐道“这几日用烧酒给他洗身子,千万别让他乱跑,肉里面还有那挑不出来刺,化了脓包才受罪呢。你在给他上点儿清热解毒的药粉,过几天就能好的七七八八。”
“哎,好——”胡栓子把人送走,就找白氏拿药。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草药。白氏整天伺候着炮制,已然成了半个专家。
白氏在库房里数这整壁的药匣子,让胡栓子爬着梯子拿了。
她不放心的问“到底咋回事儿?那孩子真就是个野人呐?小满也是,招呼这么个野人干嘛,谁知道他咬不咬人,有没有病。”
胡栓子憋了半天,还是跟老娘说了。唏嘘道“也不知道小满那性格随谁,咱们家也没她那么狠心的人啊!”
白氏愁死了“看她回来我不揍死她。反了天了,那天杀了人都不觉的奇怪了。怎么养了这么个货——苦了那么个野孩子了。”
白氏拿着药亲自给狼崽子敷了,端这灯端详着他的脸。见着孩子张的天庭饱满,高鼻深目,她连连叹气,跟陪着的胡栓子道,“这么小的孩子让他当个野人实在可怜,又被那个坏东西整成这样,咱们的对的起人家。不如把着孩子收养了,放到你们那一房,你也多个儿子。”
赵七草不能在生,有时候看见别人家逗弄小娃娃胡栓子也挺心痒,嘴上没说心里到底还是介意的。
他也觉的狼崽子可怜,点头答应了。
“那行,改天你爹回来了,咱们就来正式的,省的有人说嘴。”白氏商定完就走了。
次日一早,浅眠的胡小满就醒了,她提了把锄头,把长了快一年的果树连根拋了,连土带根的装进麻袋里。
看了她半天的李显,悻悻然的走过来,蹲在地上帮忙。
他期期艾艾的道歉“我昨天有口无心,丫头你别跟我生气。原谅我吧——”
胡小满抹把汗,看向他“原谅你什么?昨天的事儿?你想多了,我没放在心上。毕竟你还是个孩子,作为大人,我不会跟小孩儿一般计较——”
前半句李显还高兴,这会儿幽幽的道“你是想气死我吗?”
胡小满“如果能的话,那太好了——”
这边儿活儿干了一半儿,胡栓子他们也来了,有几个干活的好手加入,逞能的楚娉婷默默感谢老天。有模有样的让他们轻拿轻放,掉了朵儿花都心疼。
麻布覆盖了真容,回到村里被人追这问了一路。
刚踏进家门口,就听见呜嗷乱叫的声音。胡小满脚下一顿,朝后院的方向撇了一眼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招呼人卸东西。
楚娉婷下意识的就与李显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了然。
他们是客人,被白氏安排在最干净明亮的客房。
十月找机会端着水进来,笑的很卑谦“楚姑娘,山上蚊虫多,我特意在水里馋了润滑肌肤的芦荟汁,很好用的,你试试?”
丫鬟板着脸走过来挡着她,“什么芦什么,乱加。我们姑娘可不随便使东西。”
另一个担当脑力的玉儿跟她在背后议论过胡家人,说过十月是个投巧宗儿的,让她这个没啥脑子的离远点儿。
“大慧儿,你退下歇这吧,”楚娉婷这儿正想套十月几句话,支走了丫鬟就让十月坐。
她用好奇的口吻道“刚才喊叫的可是昨日从山下抬下来的那人?”
“是他,哎呀,烦这你了吧?”没等楚娉婷说话,十月就巴巴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最后噘着嘴道“无亲无故的就要把人留下,那么个野人乱伤人可怎么办!也就我大姐喜欢胡来,弄这么个人搁家里,伤到我们也就罢了,就怕惊到楚姑娘。”
听到伤人,楚娉婷垂了垂眼睑,胡家人并没有把狼崽子伤了自己的事儿说出来,这很好。
问完话她就把十月打发了,梳洗沐浴一番,她找到胡小满,看她忙活完了才道,“走,咱们去看看那个狼崽子。我猜他吓的够呛,要把你当仇人了。”
胡小满挑挑眉,认同的点点头,狼崽子具备所有狼的特质,记仇这一点儿学的尤其好。
后院厢房,两人初一出现在狼崽子视线里,他如受惊的猫一样瞬间炸毛,口中低呜这发出不要靠近的警告。
他这一出吓的胡栓子一跳,贴着墙抹汗,脸上还挂着抓伤,让两人赶紧走。
胡小满皱眉,一步步走到床边,作势要摸狼崽子的头。
她一出手不要紧,做了一夜噩梦的狼崽子却见不得这双让他几度濒临死亡的手,他瑟瑟的抖了几下,口中是特有的狼叫,悲哀,凶狠。
在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他朝胡小满发出攻击,对着那双手狠狠的咬上去。
奇异的是胡小满没躲,任由手掌被咬的出血,她反倒用另一手按着狼崽子的肩膀,就那么僵持着。
女儿的手眼瞅着血流如注,胡栓子一脸急色,左右看了看,捡起地上的枕头朝狼崽子打。
“爹,”胡小满阻止了他,“让他咬——”
“哎呀,你疯了吧,手都流血了呀。”胡栓子急的跺脚。
楚娉婷摸了摸手臂上的伤。走上前拽着胡小满后退,嗔怪道,“你是不是傻?在这么咬下去肉都掉了,你不疼?”
那肯定是疼的。胡小满惯会容忍,但自打被生下来到现在她还没受过伤,这会儿眉毛都打结了。
她手腕一转,握住狼崽子尖瘦的下巴,拿捏分寸尽量不捏疼他。声音压的低低的,带着特有的温和“不想再被扔下去,就老实点儿,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等你好了,姐姐送你回去。”
狼崽子晃着头挣扎,毫不屈服的眼睛里晃着凶光,他听不懂,只想把姐姐的脖子咬断,比恨那个用弓箭射伤他的人,更恨姐姐。
他曾经那么的信任她,每每都仰望这她。
胡小满对这样倔强又受伤的目光,表示无奈。她不可能为了狼崽子让楚娉婷不痛快,原因太多了。
虚假点儿就是她们是朋友,楚娉婷待她很不错。
扣心自问,楚娉婷还是一根很不错的金大腿。
狼崽子与她没有任何可比性。
所以,她牺牲了从狼崽子这里取得信任,毫不犹豫的惩罚了他,结果,这孩子的眼神,看的让人心软。
她生出一丁点儿的愧疚。
狼崽子毫不领情,手脚没章法的乱踢乱吼。
“拿根绳子,把他绑起来。”胡小满这样道。
胡栓子弯腰就摸出来一盘绳,两人合力给来了个五花大绑。
出来后,楚娉婷不放心,“你打算把那孩子怎么办?”
说实话,看见那样连话都不会说的狼崽子,她是放心的,但心里始终过不了被他看个精光的坎儿。
“你有主意?”胡小满不动声色的问。
她还真想知道楚娉婷到底在担心什么。
楚娉婷能说啥,只好道:“那野人对你也这般凶狠,难免他不会伤人,还是放归山野去罢。”
胡小满沉思片刻,道:“这小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凶狠起来是块好料,好好教导未必不能用,我想把他留下做个帮手。”
看楚娉婷始终脸色不好,她换个话音道:“教不了在给他扔了就是,一个小崽子,还翻不出什么浪花儿。”
“我是提醒你小心,”楚娉婷托起她受伤的手,蹙眉道,“快去上药,留了疤就不好了。”
另一边的,胡小满随意上了药包扎了一下就与胡栓子他们商量。
“家里暂时离不开人,这次就劳烦姑父跟我跑一趟,”她顿了顿,当着家里老少面儿不好提胡有田被关在大牢的事儿。
撇了白氏一眼,她接着道:“老宅那边肯定不能安生,客人一走他们准闹起来,这几天家里就闭客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让外人说咱们火上浇油。”
刘巧儿抱着肚子站出来,瞅着胡小满委委屈屈的道:“小满,你带上也一起吧,你三叔他肯定照顾不好自己,我去看看他,送点儿换洗衣裳啥的。”
“我也想去看爹爹……”刘巧儿的儿子眼巴巴的似要哭出来。
胡小满招手把立夏叫到跟前,摸着他的小脑袋轻道:“大姐这次是去办正经事儿,带着小立夏不方便。现在外面太乱了,你爹爹也顾不上你,立夏是个好孩子,乖乖跟你娘在家待这。”
“那好吧,”立夏十分想去,但最是会看人脸色,乖乖答应了,又闪着星星眼请求道,“那我听话,大姐可不可以给立夏带好吃好玩儿的回来?”
“大姐是我的——”六月气呼呼的跑过来把立夏拉开,她小身子张开双臂挡着,立夏差点儿趔趄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
六月就像胜利者一样冷哼,扭过脸欢天喜地的跟胡小满说话。
胡小满不轻不重的说了她一句:“以后好好说话。”
六月跋扈的性子跟她那个面团子似的娘比,她还是比较喜欢六月。
“小满啊,”董氏搬着小板凳艰难的坐下,胡小满扶了她一把,问她啥事儿。
能有啥事儿呢。董氏未语先笑:“你看你一个女孩子,总抛头露面的也不好,要是铺子里的活计忙不过来,你就找你二叔帮忙,正好都在府城,有他帮你,买卖也好干。”
“你三叔也行,”刘巧儿怕占不着便宜,紧跟着说道。
“你们身子重,别操心这些。”胡小满懒得回答,不愿意应付他们,见大宝从外头回来,就问道,“花树给廖先生送去了?”
“廖先生又夸你非凡呢。”大宝笑着,与有荣焉道,“名字也定了,说雾里看花好。远则驻足观看,近则惊为天人。”
这么个雾里看花的名字是李显取的,胡小满表示无感,但也没反对。
她回过头来对着打瞌睡的胡有财喊了声‘老叔’。
“啥事儿啊?”胡有财无精打采的,对众人的话题没多大的兴趣。
胡小满:“老叔你也去收拾东西,跟大宝他们一起去城府。”
“我不去——”胡有财摇头,撇了想发火的白氏一眼,他连忙解释,“家里也离不开人,我就在家守着,省的老宅以为家里没人他们就能胡来。”
“不用你,有你大哥呢。”白氏脸色好了点儿,带着哄劝的口吻道,“这次是让你长见识去了,别整天想着跟那一帮子不上进的混蛋瞎玩儿,带坏你了。”
“才不是混蛋——”胡有财嘀咕一声,梗着脖子说不想去。问急了就说有事,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给白氏气的够呛。
没多耽搁,装载‘雾里看花’的牛车先走一步。胡小满他们吃了饭,等到稍微凉快点儿才出发。。
一路上马车里净是叫牌声,这牌品如人品,楚娉婷跟胡小满一个尿性,谁是对立方就弄谁。李显稳扎稳打,用小计谋拉拢人,二宝也是用智商碾压对手,大宝,好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