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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荣气得脸更黑了，手掌在案上狠狠一拍！
毕竟，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了问题，对他来说是极难容忍的丢脸！
对此，他只会加重惩罚。
赵进伏倒在地：“大人，小人家中变故，父亲嗜赌一下欠了三千两银子，被赌坊的人抓了，说若是不还钱，就要砍断他的手脚。小人也实属被逼无奈。有人拿这么多银子来找我，说是聂大夫毒害宁国公遗孤，让我利用职务之便顺手做一点事而已，小人不知道他们是要陷害聂大夫的，当真以为只是顺便啊！”
见他涕泪俱下，看样子所说的情况都是属实无疑了。
聂韶音看了半晌，突然问：“那么，那个给你一千两的人是谁？”
赵进连忙答道：“我之前没有见过她，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子！她来见我的时候，还戴着笠帽，挡去了面容。”
“也就是说，就算你亲眼见到这个人，也认不出来咯？”聂韶音眸光冷淡，又问。
不得不说，这一次崔文翠当真是长脑子了，竟然把事情算得这样精密？
不，还是崔文翠背后的那个人厉害！
如果真的算无遗漏，那她这次怕是就算能够洗脱罪名，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不料，赵进却摇头道：“不！只要让我见到那个人，我肯定能够认出来。姑且不说她的身形如何，那个婆子虽然挡去了面容，可是她将密告信、和装着订金银子的箱子交给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手！手背上面有一颗大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一根长长的毛，好认得很！”
聂韶音勾唇冷笑。
赵进说的人，她也见过。
崔文翠身边的心腹——王婆，手背上就有这么一个大黑痣！
她仰头看向张荣，道：“张大人，会用这等恶毒的手段陷害我的，无非是与我有仇之人。大人也该知道，我身为聂太医的嫡次女，与那位身为平妻的崔二夫人一向不太对付。她苛待于我，她生的女儿——我的亲妹妹聂婧儿，上次收买云萝下毒害我不成，反而把自己送进了大理寺的大牢，此案也是大人您亲自审理的。”
“是有这么回事。”张荣点点头。
“因此，崔氏有多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聂韶音继续说道：“不巧的是，崔氏身边正有一个婆子，符合赵进说的这种情况！我有理由怀疑，那个婆子便是收买赵进的那个人！”
本来就没多少线索，只有一颗大黑痣，又是婆子手上的，他们办案总不能去到处找婆子看手背吧？
既然聂韶音提供了一个线索，极大程度缩小了范围，张荣自然是立刻去传人。
在带证人之前，审案自然暂时停了下来。
聂韶音被重新戴上了镣铐，安置在后堂，派了十个衙役把她和居春看管起来。
赵进是要指认那个婆子的，所以也被押到后堂看管着。
眼瞧着聂韶音就能脱罪，宁夫人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她的女儿死了令她伤心欲绝，这几日来本来就没什么精神。
她痛恨聂韶音没错，听到案情的转机，却也更加痛恨这个背后真正害死云萝的人！
所以，她罕见地从头到尾不吭声，只是虎视眈眈地等着聂韶音，恨不能把她给吞下肚子一样！
聂韶音老神在在。
既然能够指认崔氏，再让崔氏认罪，那她就洗脱罪名了，她有什么可担忧的？
至于那个幕后推手……
别说以她的能力搞不过，就算君陌归肯为她出头，也不见得能够对抗。
当然，她不会就此作罢的，在那个人手里，她已经吃了第三次亏了，让她当做没那回事儿？
门都没有！
只能徐徐图之！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下毒是第一次；暗杀是第二次；这一次陷害是第三次。别让她有机会，哪怕不能弄死，她也会给那个人一点苦头吃的！
*
内城虽然大，走一趟聂府也不见得需要太长时间。
喝了半盏茶，不光是崔氏身边的婆子被带来，崔氏也一并被送来。
案子重新进入审理状态，重新升堂。
公堂之上，张荣将怀疑“崔文翠指使王婆对赵进花了一千两银子收买”一事说了一遍，随后问：“崔氏，你可认罪？”
聂韶音耐着性子等着。
她认为，崔文翠若是认罪，那等着崔文翠的就是死路一条，肯定不会轻易认的，肯定要找很多理由来反驳。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崔氏干了这事儿，崔氏绝不会承认。
岂料，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只见崔氏神情哀戚一脸的绝望，整个人就像是风中残荷，已经了无生趣。
她慢慢说道：“聂韶害了我女儿，害了我儿子，我恨透了她。”
她没有把太岁的那档子事儿说出来，说出来了就让聂劲峰毫无体面。聂劲峰不好，聂恒斌又能好到哪儿去？
所以，为了聂恒斌，崔文翠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只能盼着能够给儿子谋一个好的结果了。
她左右逃不过一死，被判斩首死得痛快些，总好过落到那个不知名的男子手里，生不如死的好！
张荣问道：“你恨透了她，所以就与云萝暗中相见，给云萝支招，让云萝去找聂韶。而你，却又留了一手，对云萝下了毒？”
崔文翠苦着一张脸，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不交代的，她直接说道：“是的，我恨透了聂韶，所以一直存心想要害她。上次给乞丐吃了鹤顶红丢到明镜台门外，就是我给云萝出的主意。”
没想到她会从那时候交代起，张荣脸色一黑：“所以，上次乞丐中毒事件，是云萝做的？”
宁夫人一听，尖叫道：“你少污蔑我家小萝！”
“污蔑？”
崔文翠眼睛瞪圆，朝宁夫人看过去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她已然报了必死的决心，也不怕宁夫人了，朝她冷冷地道：“宁夫人自命清高，可你的女儿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没数吗？小小年纪刻薄恶毒，动不动就对人抽鞭子，视人命如草芥！你问问你家跟随她的那些丫头，哪一个没被抽过？“
说着，也就盯住了站在宁夫人身后的彩儿，道：“这个丫头我认得，那日便是她与云萝一块去找我的，我可注意到了，她胳膊上有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