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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碧玉笑道:“这有何难,我不是说嘛,正好可以让湉儿与迎迎多相处一会子。”
“如今他马上就要放官了,我这去惊动挨一顿骂是小,惹恼了他可不得了的。”
“嗨呀,胡嫂子你说啥呢,你就将他当成自己侄子就是了,长辈见晚辈那有这么多礼数的?平常咋做就咋做。若你不敢开这个口,我来帮你叫叫!”
唐碧玉自告奋勇带着去找宋湉。她轻轻敲了几下门窗,没见回声,便趴在门窗窥看,原来这窗户被沈思妤叫人里外两层糊了纸,外面弄破了,里面还是看不见,于是听了一会,似乎听见有人呻吟的声音。
于是加大力度敲门,李沐阳正好骑着马儿过来,李沐阳笑道:“唐大婶,宋湉兄弟还没醒来,你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到后面去帮你叫人,一会儿就好了,你等着哈。”说完就转到后面去了,他在后面窗户上做老鼠叫叽叽喳喳,宋湉早已听出来了,跳下床从后面开了门窗,将桂香姐从后门接出来,宋湉便往前面去开门,李沐阳将桂香姐扶在一个僻静之所坐下。
两个女人带着张迎迎进了门,迎迎还没有经历过事儿,自然不懂那种声音的内涵,唐碧玉就像猎犬一般这里闻闻,那里看看。他提着桌上的烛灯,往床上照照,又将被子掀开,拿起烛灯往床底下也照照,道:“明明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怎么没人呢?”
宋湉不耐烦地道:“伯母,你瞎找啥?我这里哪来的女子?”
唐碧玉讪笑道:“是伯母听错了,贤侄别怪啊!”说着她将来意说了一番,宋湉摆出两张长凳让两个女人坐下,胡氏笑道:“湉儿,你张叔叔看病遇上难题了,让我来找你呢。”
张迎迎也甜甜一笑道:“是的,家里来了一个烧伤病人,后面又来了一帮子人抬着门板来的。”
宋湉披上衣服不容分说就要去看病,胡氏笑道:“侄子如今有出息了,马上走马上任当大官了,婶子本不该叫你的,奈何迎迎想着你是治伤的行家,冒昧就来了。”
“婶婶,你说啥呢,都是自家人!以后有啥事只要用的上侄子的,尽管吩咐就是。
到了张家张谦和来旺正忙碌着诊治病人,但首先映入宋湉眼帘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苍老的老头,非常熟悉的老头甘翁,他正守着一个担架,担架是木板做成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面部全非,她不是别人正是甘雯雯,只见她瘦弱不堪,极度虚弱。
两个眼睛肿起来像灯泡似的,宋湉弯下身子给她整理头发和衣服,轻轻呼唤“雯雯”甘雯雯睁开眼睛,做梦似的看着宋湉,然后才轻声地哭起来。老汉却在一边叹息,抹眼泪。宋湉几乎不用问都猜到一个大概,这事儿一定与沈思桓有关。
从甘翁口中得知确实是沈家公子所为,将甘雯雯打伤后给了一些银子便送回来了。宋湉握住雯雯瘦弱无力的手,眼泪就掉下来了,多么听话的一个女孩子。
“总算见到公子了!”说出这话的时候,甘雯雯哭得更厉害了。她想这一辈子也许就见不着公子了。公子去京城差不多半年多,在她看来像是一个世纪,她天天盼着公子回来,站在窗户翘首以望,她也偷偷摸摸去公子住方窥看,公子就像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宋湉帮她擦干眼泪,自己也摸干眼泪,轻轻掀开衣服双大腿、背部青一块紫一块的,双手臂有小孔,有皮肤破损,右脚不能动弹,肿胀厉害,而且偏向一侧畸形。甘翁在一边叹息,叹息孩子的命苦。张谦安慰这对父女道:“湉儿是伤科郎中,也只怕还有治愈的希望。”
宋湉开始检查甘雯雯的骨骼,全身骨骼基本没多大问题,就是右踝部存在腓骨骨折的可能,这种手术说来也不难。
“张叔,出个手吧!”
宋湉要求张谦帮他抓进小腿肚腹,自己抓住脚踝,叫来旺准备两三个个手指宽的竹板、布垫及布带等物。竹板要干爽光滑,不能有毛刺。来旺虽然对宋湉有些抵触,可宋湉在张家像神一样的存在,他能不依么?因此他干得既认真有卖力。
“一、二、三,用力!”随着宋湉的号子声,突然雯雯脚踝咔嚓一声响,像榫卯一样的脚踝已回复原来形状了,宋湉两手托着雯雯的脚用布垫子抱住脚踝,然后将四块均匀光滑的竹板围着脚踝四周,用带子系好,检查松紧度合适,算是大功告成。
雯雯的爹爹已经是老泪纵横,在一旁抽抽噎噎地哭。再看雯雯已经晕死过去。张谦摸了摸雯雯的脉息,叫来旺拿来银针,在素髎、百汇、神阙、关元等穴位上各插上一针,捻动几下,雯雯便悠悠醒来了。来旺端了茶水,宋湉用勺子极有耐心地给雯雯喂茶水,迎迎抢过茶水接过宋湉的工作。
甘祥道:“闺女,都是爹害了你,如今公子又来看你了,不仅看你,还为你治伤,有他在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雯雯听了点点头,如今瘦弱不成人样的她要哭哭不出声来,半响哭道:“今日能见到公子,死了也值了!”
宋湉拉着她瘦弱的小手道:“别说傻话,到时候我带你到京城!跟着我没有人敢欺负你!”
迎迎道:“湉儿哥,你不是要带我去京城的嘛?”
“你也去!京城很大,比文峰大一百倍,一千倍。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们没有见过。”
雯雯听到这里伤痛都忘了。
婚礼如何举行如今已然是两位家长的商量的事儿,老夫人在家里也只有叹息的份儿,说宋湉翅膀硬了,不受管束了。但熟悉宋湉为人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一贯做法。沈思桓对老太太道:“干脆我们悔婚算了,宋湉算个屁啊!我的姐夫将来就是皇上!他将来还不是给姐夫做事,是姐夫手里的一个臣子而已。”
沈母摇摇头,咳嗽几声道:“你说悔婚,你妹妹将来嫁给谁呢?谁还敢娶?”
“听说潘文良回来了,将妹妹嫁给潘文良这是门当户对啊,潘家条件好,再说潘文良压根就不比宋湉差,咋们要是上书给姐姐让她给潘文良推荐给太子甚至皇上,当个多大的官都可以的!”
沈庆阳今日过来看他的嫂子老太太,他插话道:“这种事儿我们沈家不能做,这叫缺德,婚姻定了岂能悔改?历来就是一女不嫁二郎,再说宋湉这小子大家看见他长大的,无论长相,文章他潘文良都没法比。我们姌儿不嫁给他有的是女孩嫁给他呢,你不信?张谦的张迎迎,我还听说一个尚书的女儿,甚至传说皇上都有意招他为女婿。这可不是我说的危言耸听的话,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儿,说皇上当时看中湉儿三番五次召湉儿入宫见一个神秘公主。”
沈家福急切地问道:“湉儿答应了吗?”
“没有,他已经有婚约之人怎么会答应的。湉儿做事有原则的。”
沈家福听了点点头道:“如今只能劝劝丫头了,至于房子我还听说江南盐商万雪山只要宋湉愿意在江宁送他一套临水的房舍,近的那个开生药铺子的庄贵也放话说只要湉儿愿意,就送他在县衙附近的一所三进三出的房子。”
沈母骂道:“这个庄贵都钻进钱眼里去了,他送的东西千万不能收,多般是黄鼠狼给鸡儿拜年,没安好心!”
龙氏插话道:“老太太,我们今年初还受了他的参须、鹿茸什么的,如今倒是来往少了。”
老太太道:“他还不是冲着我们的关系来着,给县里和府里打招呼,开药铺子,这事儿我老婆子还没糊涂呢。”
他们家里人说着话的时候宋翔英和张谦过来商量宋湉婚事,几番商量过后,最后决定在宋湉老房子举办婚礼,但是老房子需要重新翻修。翻修需要的银子沈家原本要出一些,可这次宋翔英不同意,毕竟涉及到个人荣耀,宋翔英道:“亲家的心意在下心领了,这事若是让湉儿知道了又会不高兴的。银子呢我们还是想办法能凑足的。”
宋湉考取探花,宋家多多少少收了人家馈赠,钱袋子也鼓起来了,宋翔英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两家当下商定,房舍添砖加瓦重新修葺一番,沈家福派李明成过来监工,沈思姌虽然没有过来,但也能了解房子修葺进展的十之八九。宋湉那日将甘雯雯正骨后,在张家住了一天便将甘雯雯抬了回去,在家煎药疗理。宋湉因为不放心每日去一两回。只见他家的房舍倒是多了一间。而且是新瓦房。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是呆儿和他媳妇,宋湉问这事咋回事,甘翁叹息摇摇头,宋湉道:“是不是拿了沈家赔偿的银子建设的房子?”
甘祥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呢?媳妇总是吵着没地方住,沈家的三十五两银子就给呆儿夫妇二十两盖了一间新房。”